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弱者没有发言的权力,而强者的话语即是真理。
从小我就被教会了这个道理。
然而他们没告诉我……
就算坚持不懈地训练,不断地磨练自己让自己变强,得到一些除了满足自己虚荣心外毫无意
义的称号,也无法守护自己所爱之物。
“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洁白的雪地被染成红色,上面铺着敌我的尸体,一眼望去,是幅足以让人堕入疯狂,宛如地狱
般的绘图。
我苦笑着,冷笑着,狂笑着,仅靠着肌肉记忆,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剑。
吸入鼻腔的空气充满腥味,视线因血和泪水变得模糊不清,耳里能听到的只有痛苦的嚎叫和
悲壮的战吼,我已分不清身上的鲜红液体是属于谁的,大脑也已经彻底放弃了理智思考,除了
一次次地砍下眼前的敌人外,我已经没有其他想法。
倒下了。
同伴们,一个个,都倒下了,而敌人却还多得让人发麻。
他们被霜狼族引以为傲的冰爪撕裂,被雪狐族眼花缭乱的术式轰灭,而我不管怎么拼命杀敌
也无能为力。
错愕,无奈,后悔,解脱,各种表情在他们脸上永远定格,而不用多久,我也会加入他们。
我哭吼着,疯笑着,放弃了毕生所学的技巧,像个初学者一样,仅靠蛮力挥动着大剑。
全身的肌肉开始发出悲鸣,握着剑柄的手也开始感到乏力,急促的呼吸已经让肺部都感到疼
痛,布满全身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我知道,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
“哈啊…要死了呢。”
我长叹了口气,身心疲惫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我包围。
包围圈形成的那一瞬,一个身影迅速地冲向了我,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爪子化为一道银光,
射向我的胸口。当我把剑举在胸前试图挡下袭来的抓击时,手中的大剑没能撑住她的攻击,断
成了两截,而我也被击退数步。
我没来得及稳住脚步,脖子就被一个粗壮的手臂勒住,即使双手使足了劲去拉它也纹丝不
动。我慌乱地踢着踩着但本就不剩多少力气的我没能造成任何效果。
“咳呃……咕……”
我的爪子陷入了对方的皮肤,留下道道抓痕,但这只使对方勒得更紧。窒息的痛苦驱使着我
拼命吸入氧气但还是无法防止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
啊……结束了呢……
随着我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我的意识彻底飘走,眼前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我的武器和装备被夺走了。
我所守护的一切被夺走了。
我生存的意义也被夺走了。
唯独我的命,他们最该夺走的东西,被留了下来。
我被他们用铁链锁在地牢里,为了不让我自尽还用布料堵住了我的嘴巴,唯有每天喂食时才
能吐出。而在那时,负责喂养的狱卒会在一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像是要把我作为云熊族战士的尊严也剥夺一般,他们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储备粮,但即使不甘,
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自己被吃掉的那天。
“大姐姐!吃饭了!”
直到有日,我听到了个陌生的年幼嗓声。
前来送饭的不是平时的狱卒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可爱女孩。她用她那双犹如红宝石般的双眼
环视了整个地牢,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她是个明明有着霜狼耳朵却又拥有雪狐尾巴的奇特女孩。她的皮肤雪白,像是从未晒过太阳
一般,但她精致的脸蛋露出的笑容却像太阳一般温暖人心。她的四肢纤细,身材苗条,彷佛稍
一用力就能折断,让人忍不住想守护她。不过,她那双锋利的冰爪不断地提醒着我眼前的她是
自己所憎恶的仇敌。
“温雅你怎么一个人跑进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原本负责送饭的狱卒立刻追上了她,神色慌乱,像是违反了什么规矩,接着小心翼翼地拉住了
被称为温雅的女孩,试图把她带离地牢。
“为什么?”
“因为维安大人,也就是你的母亲不希望你来这里。”
“嗯?为什么呀?”
“因为这里关着的都是些……不好的东西,会额……对你产生坏的影响哦。”
狱卒慎重地选择自己的言辞,试图让她理解。
“坏的影响?这位大姐姐也会吗?”
她指向了我,一脸困惑地问道。
狱卒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她很坏哦。她以前害了不少人,肯定会教坏你的。”
“这样吗……”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但……”
狱卒没等她把话说完,突然把她从地上抱起,带出了地牢。她也没有乱闹,但眼神一直与我对
视。
奇怪的孩子。看着身体特征…是霜狼族和雪狐族的混血儿么?
这两族会结盟是为了产下更强大的儿女么?
拥有卓越体能的霜狼族,和拥有大量妖力的雪狐族。他们是想生出拥有两者优点的混血儿
么?
在妖界,妖族结盟是极为罕见的事,毕竟在这实力至上的世界里,每一族都想独自称王。
在这片雪山,这两族本就是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一直水火不容,互相竞争,想看谁才是这片领
地的老大,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放下以前的斗争一起合作?
我不知道原因,也没兴趣去了解,他们结盟已是事实,而遭殃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其他妖族。
在他们面前,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就像现在这样,沦为他们的储备粮。
那个孩子,即使现在是那副纯真可爱的样子,以后也会和其他同族一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冷
血狩猎者吧。
而我,或许会成为她的盘中餐。
已经接受命运的我本那么想着,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的未来已经开始改变。
~~~
她又来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都已经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妈妈找到了。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出来的,
吓死我了。”
“……”
算上今天的话,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我把盘中的泥块塞入嘴里,忍住想把它吐出来的冲动,努力将其咽下。
“不过我也很厉害的哦,每次到我找她的时候只要稍微,稍微花点时间就找到了!”
“……”
即使露骨地向她表示我对她的故事毫无兴趣,她也能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讲着,以某种意
义上也算挺厉害的。
拿起她送给每人的苹果,我在手中摆弄了下,轻叹了口气,接着大口啃了一口,试着用它的味
道盖过嘴里残留的异味。
“大姐姐你会玩捉迷藏吗?”
“……”
我本打算和之前一样无视她的话语,但这次她顿了下,用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看着我,眼里
充满着期待,而她身后的狱卒也皱了皱眉,朝我摆了摆头,示意我快点回答。
“……嗯。会。”
“那我们下次一起玩吧!”
“……嗯。”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地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她也差不多该走了。
这个名为温雅的女孩是个奇怪的孩子。
她脸上一直挂着的纯真笑容和这个阴暗肮脏的地牢完全不符,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或许因
为她是如此刺眼的存在,每次来访时,其他囚犯都会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我本以为我不会和她有任何联系,然而她却几乎每天都会在送餐时来地牢看看。
不管是自己偷偷溜进来也好,还是恳求狱卒让她进来也罢,每天她都会想出各种借口进来。来
的时候还喜欢带上水果和点心,彷佛在探亲一样。
我无法理解她的动机,也不愿花精力去猜测。毕竟,她想不想来都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不过不知为何,每次在地牢里绕一圈后,她总会来到我的牢房前,一边看着我吃饭,边自顾自
地开始讲起她自己的小故事。就算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会点头或根本不做出任何回应,她
也能乐此不疲地谈下去。
也许是觉得我和她离得太近,原本只针对她的目光开始将我也视为目标。
或许我该像他们一样,对她露出猿牙,用像是要把她撕碎般的凶狠目光把她吓跑,不过,这么
做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把我当敌人,我也没资格当她的敌人。我只是被圈养的家畜而已。
此时的我没法伤她分毫,就算成功把她吓哭,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周围这些囚犯的认同,可他们
也改变不了我的处境。或许我还会得到狱卒一顿毒打,总而言之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选择默默听着,试着用她的故事当自己的调味剂,让自己忘记盘中的泥水到底有多么
难以下咽。
“嗯~,那么……下次我试试让妈妈放你出来一会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玩了!”
“……嗯。”
“那么说定了哦。”
“……嗯。”
我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小孩子随口说说而已,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就算她真想,只是个孩子的她,又没权力放我出
来。不过,其他的囚犯似乎不那么认为,有些已经开始向我低吼,朝我投来藐视的眼神。
我苦笑了下,摇了摇头,此时要不是我们各个都在不同的牢房里,或许他们已经把我当木桩来
发泄自己的怒气了。
算了,他们想讨厌就讨厌吧,反正我们都活不了多久了,即使试图解释,他们也听不进去,只是
白费精力。
若他们真能气得从自己的牢房里冲出早日结束我的生命,这种结局也挺好的不是么?至少这
样就能快点结束,让我和同伴们在冥界相聚了吧。
我轻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进入了梦乡。
“大姐姐,呐,大姐姐,和我玩嘛!”
莉莉绕着我跑着,得到我的注意后,朝我伸出了她那娇小可爱的双手。她头上的柔软耳朵一抖
一抖的,让人想去抚摸,她眼里充满着期待,迫不及待地等我陪她玩耍,她的小嘴微微咧开,
露出了唇下的虎牙。
“嗯。那么今天想玩什么呢?”
“嗯~我想做花圈!”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在慢慢弯起,轻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并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拉着我小跑起来,我们来到草地上采了些花朵,一起制作了个粗制的花圈,然后再躺在花坪
上滚来滚去,晒晒太阳,温暖的阳光让我身心都暖和起来。
“是时候回家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等等,莉莉…”
我试着抓住她的小手,但却抓了个空。
我从地上爬起扑向了她想把她紧抱入怀里,但她还是溜走了。
她笑着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起来。
为什么?
看着她越跑越远,我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为什么在梦里都得向我展示这些?
她跑着,时不时还朝我挥挥手,接着继续朝着那我们曾称为家园的那片火海跑去。
原本该是温馨的梦境只让我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蒙痛。
我朝她伸出了手,但我自己也知道我已经什么都握不住了。
然而,指尖竟传来碰到实物的触感。
“大姐姐你醒啦?”
不过我握住我的手的并不是她。
“莉……”
闻声后,我睁开眼,稍愣了下,接着眨了眨眼,还未彻底清醒的脑袋和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让声
音的主人和莉莉重合。
我揉了揉眼,再看向她,刚才伸出的手正被眼前的温雅握在怀里。
我知道是她,仅听声音就知道了,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奢望握住自己的会是他们。
“大姐姐?”
“……嗯。醒了。”
“一起去玩吧!”
“……嗯……欸?”
牢房的大门已经打开,我身上的锁链也被解开,原以为只是玩笑般的话语竟然成真。
温雅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迫不及待地准备和我玩耍。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她居然真把我放出来了?
只为了和我玩捉迷藏?
已经不受束缚的我朝她的脖子伸出了手,此时只要轻轻一握,我就能夺走她的性命。只要把她
杀掉,我也能得到解脱吧。
然而我却下不了手。她那对我毫无戒心的样子让我被罪恶感制止,连掐住脖子这种简单的举动
都做不了。
“你说的,就是她吗?”
突然传入耳内的优柔嗓声让我收回了手。
朝声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霜狼族女子。
和我见过的许多战士不同,她的皮肤仍旧白皙,她那秀色可餐的身材足以让雄性对她垂涎三
尺,而她精致的五官也让她颇有姿色。即使生为敌族,我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非常漂
亮。
她和温雅一样,笑吟吟地看着我。但即便是同样的表情,那虚伪的笑容里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只有层出不穷的恶意。
“温雅,你先出去会,让我和这位姐姐单独谈谈。”
“嗯!好哒!”
她目送温雅离去,然后眯起眼看向了我,让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她细长的手指轻划过我的身子,让我不禁浑身一颤。她坏笑了下,然后继续划着,划到肩膀,
划下手臂,划到我刚才朝温雅伸去的指尖。
“这只手,刚才打算做什么来着?”
“……”
“不回答么?难道是我太过迷人,让你说不出话来了么?呵,算了,看来你不怎么善谈呢。”
她耸了耸肩,似乎也没觉得我会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你要杀了我么?”
“怎么会,我最讨厌暴力了。而且,死人什么的,最无趣了不是么。”
她轻挑起我的下巴,像是要看穿我一切心思般与我四目对视。
“……”
“我只会确保你无法对她下手而已。”
她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让我不寒而栗。
她的手指划到了我的肚子上,稍一用力,她的手指已化为冰爪,轻易地戳破了我的皮肤。接着
,用着我的血,她在我肚子上画了个符。
“这是什么?”
“直接告诉你多没意思~不过放心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看着她得意的笑脸,我知道,就算她不是敌族,也绝对是我讨厌的类型。
~~
刺骨的寒风,冰冷的雪地,耀眼的阳光,沉重的项圈。
我还活着。
因为一个幼稚的孩子,我还活着。
为什么?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没打算去理解。
或许是为了展现他们是懂得慈悲的生物,或许是为了让孩子有个练习用的猎物,也可能只是一
时兴起,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需要接受的不过是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大姐姐快点来玩吧。”
温雅对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并在雪地上活泼地跑着。
“……”
玩?
真的要我陪她玩?
我朝身后的女人看了眼。原本用于束缚我的铁链已被移除,但脖子处的项圈被留了下来,和项
圈连接的铁链被她握在手中。
“去吧。”
她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脸上仍挂着那让人感到不适的虚伪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还我自由了?
“寒月你也要好好藏起来哦!今天我要让你看看我的真本领!”
“知道了知道了,找不到我可别哭哦。”
“才不会哭呢!”
刚才牵着我的女子像姐姐般轻拍了拍温雅的头,接着朝我看了眼后,露出了个暧昧的笑容并
离开了。
“大姐姐我要开始数了哦。”
“……嗯。”
温雅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并开始数了起来,我慢慢从她身边退开,然后开始朝村庄的边境跑去。
一路上我能感觉到无数视线聚集在我的身上,就算撇开我那异于其他人的耳朵和尾巴不谈,
身上仅有块勉强遮住自己私处的破布这点就足以引人注目。
我以为会有人拦下我,或是被那个名为寒月的女人抓住,但一路上除了看我以外连叫喊声都
没,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去向。
这是怎么回事?
临近边境时,我不禁慢下了脚步。一个坐在附近木椅上的雪狐族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伸
了个懒腰,接着什么都没做只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缓缓向前踏了一步,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我劝你还是别继续比较好。”
我正打算再向前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制止了我。声音的主人是个高大的霜狼族男人,他双手抱
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要是我执意向前也不像是会阻止我的样子。
“啧,你干嘛警告她啊?”
“会觉得这有趣也就你一个人吧。”
“哈?是你这家伙太无趣了才对。”
两人拌了会嘴,最后雪狐族男子不满地摇了摇头,收起椅子离开了这里。
“你们在说什么?”
“以前没在村里见过你,你是新人么?”
“…嗯。”
“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
主人…啊,也是,现在的我就是类似于奴隶这类的东西呢。
我摸了下自己的项圈,轻叹了口气。
如果说主人是谁的话,也就可能是她们两个了吧。
“温雅,和寒月。”
“嘶…这……原来如此。那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欸?”
他倒吸了口冷气,接着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那两人在这族里是大人物么?也是,为了玩捉迷藏而把囚犯放出来,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孩
子。
看着男人离去,我再看了眼边境。
之前在我身上留下的奇怪符文,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符文的印记已经消失不见,但那也不代表它失效了。
算了。
犹豫了会后,我从那里退开几步,本打算朝村内走去,但想到此时自己身上的穿着,最后只好
在原地坐了下来。
之前她说捉迷藏也没说只能躲哪里,所以这里也没事吧。
……我居然还会在意游戏规则啊。
我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吐出的气体立刻化为白雾在我眼前飘散。
好冷。
也是啊,毕竟这里都快接近山顶了。
哈啊……
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
以后…我就要陪着那孩子一直玩下去么?
要是被伙伴们知道了,肯定会被称为叛徒吧。
比起那样,还不如……
我把自己微微颤抖的爪子伸向了脖子处的动脉。
闭上眼,我深吸了口气。
“找到你啦!”
“呃!”
温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下一刻我就被她扑倒在地。
“哼哼,我就说我很厉害吧。”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大姐姐你的味道很明显呢。”
“……”
稍微闻了下身子,我忍不住苦笑了下。
确实,已经挺久没洗过澡了。
“好了,接下来一起去找寒月咯!”
她没给我拒绝的权力,直接拉起了我的手,准备走了起来。
“那个…能让我换个衣服么?”
我所剩不多的羞耻心让我向她求助。
“嗯?”她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接着笑着说“可以哦。”
一会后,我被她带到家中。一路上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但还好距离算不上远。
“温雅小姐,这位是?”
“我的新朋友!能帮她换下衣服吗?”
“这……我先去和维安大人说一声。”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个雪狐族的女人,看到我后她微微皱眉,但语气还是很礼貌。称温雅为温雅
小姐,她是这里的侍女吗?
“好哒!那么大姐姐我先去找寒月了,等会再来!”
“呃,哦。”
被留在门口的我随意看了看眼前的这间屋子。
这或许是村中最大的屋子了。
房子整体由原木制成,墙上有不少玉制的装饰和难以理解的壁画。走廊站着几套铁甲,上面都
贴着咒符。屋中的家具上都有着奇怪的雕刻,看似像符文,但又有点不同。
“温雅小姐的朋友,这边请。”
稍微观察了会后,刚才的侍女从屋中走出并为我带路。虽然知道我是刚被释放的囚犯,但她并
没对我露出任何恶意。
在她的带领下,我才彻底意识到这个房子到底有多大,对于第一次进来的我而言,这地方如同
迷宫一般。最后,我被她带到了一个露天温泉。
“请在这里清洗身体,之后我会为你带来新的衣物。”
“…谢谢。”
拥有如此华丽的居所,还有私人温泉,再加上她的权力,温雅她是族长的孩子吧。
我把身上的破布放在一边,用脚间轻触了下水面,温度偏热但没到不适的程度。
我缓缓地把身子沉入了温泉内,一时间,一切的负面情感与身体不适全都消散。自己就像沉入
梦境一般,身心都受到了梳洗。
“你总算来了呢。”
听到一阵朝我接近的脚步声,我本想转身去看声音的主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全身僵住,连手
指都无法动弹,除了呼吸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勿慌,我不打算伤你。”
对方也踏入了温泉,来到了我的身后。她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正在划
下我的颈椎。
不知为何,被她的手接触时,我原本急促的呼吸慢了下来,紧绷的肌肉也松了下来。明明知道
对方只可能是敌族的一员,自己的身体却顿时放弃了一切抵抗。脑内也变得像眼前的水雾一
般,轻飘飘的,白茫茫的,无法正常思考。
“不管看几次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漂亮的身体,只可惜它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她在我耳边低语,她的喘息让我的耳根感到酥麻。她身上的气味很香,使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她触摸我的手法独特,每次仅被她手指擦到都会让我的心跳微微加快。
我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已从我脑内消失,我只能感受到身后的她把我全身都摸了个遍,
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好了,你该醒了。”
“欸?”
她用指尖在我脖子上点了下,我的身体瞬间恢复原状,我立马转身看向她,但身后只有一套叠
好的新衣,没有她的身影。
梦?不。
看着自己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体,我摇了摇头。
我试着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胸口的心脏还在兴奋地跳着,久久不能平息。
……那位难道就是这里的族长么?真是个神秘的女人。
~~
“泡得舒服么?”
“……嗯。”
刚换上衣服离开温泉,寒月已经在门外等着我。
她来到我身边绕了一圈,手指钩住我的衣领往下拉了些,接着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洗干净后再把全身遮住,不觉得有点浪费么。比起这身浴衣,刚才那破布,才适合现在的你。”
她的手指顺着我的胸口向上,直到它能轻挑起我的下巴。
“会吗?”
我淡淡地回道。
“……”她与我对视了会,最后有点无奈地摊了摊手。“欸~真是无趣的反应啊。”
我朝她身后看去,但没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
“她呢?”
“她?哦,温雅么?她找到我后本来还想和你玩下去的,谁知你洗个澡那么久,等着等着就睡
着了,于是就让她休息去了。”
“这样啊。”
“不过,就算睡着了,她在梦里都说着要和你玩,一直叫着大姐姐大姐姐,看来对你爱不释手
啊。”
“……”
我到现在也仍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选中我,要在那些囚犯里找个比我更乖巧听话的应该没那
么难才对。我不过是听她在那自言自语,用敷衍的态度对待,要是早点告诉其他人她能让他们
出狱,比我更情愿朝她摇尾巴的家伙应该大有人在。
“嘛,既然她不在了,现在你的主人就是我了呢。来吧,叫声主人听听。”
她扯了下连在我项圈上的锁链,用包含少许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咬了下唇,闭上眼轻叹了口气,最后再把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主…人。”
“欸~这两个字没那么难说吧?叫得再连贯点。”
“…主人。”
“呵,这还差不多。”
她笑了下,接着朝我头顶伸出了手。我反射性地想抓住它并将其折断,但最后我只是握紧了拳
头,没有出手。
寒月没对我使用任何暴力,只是像之前对待温雅那般拍了拍我的头,不过她那戏谑的眼神让
我只感觉到浑身不适。
“看你那么听话,作为奖励,就给你个新家好了。”
“新家?”
“是啊,新家哦。开心吗?还是说,你本以为以后会住在这里?”
“不,我也没觉得。”
“是嘛,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多少还是有点认知。”
她拉起了锁链,让我跟着她走了起来。
在我们到达目的地她没再和我说话,似乎在独自思考着什么。
不过,我还没能好好享受她闭上嘴巴时的宁静,我们两人就停在了一个窗户被木板钉死的小
屋前。
“这里就是你的新家哦。”
打开门,屋内比之前呆过的地牢还暗。我只能靠从门口照入的光芒来勉强看到屋内的布置。
视野内只有几张桌椅和一张大床,其余的都被藏在黑暗之中。
“进去吧。”
在我能看清其余的物品前,寒月把我推进了小屋并关上了门,屋内顿时变得暗到伸手不见五
指。
当我还在在黑暗中缓缓摸索时,寒月已经走过我的身边,并施术点燃了屋内的火堆。
“来吧。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坐在火堆旁的她向我招来招手,并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即使心里一点都不想靠近她,但此时我
似乎没得选择,我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再忍一会就好了。
我的屁股刚与地面接触,她就朝我伸出双手把我拉入怀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呐~你,讨厌我么?”
“…一般般。”
“嘿,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呢。没想到已经到了需要说一般般的程度了吗?”
寒月虚伪的假笑让我感到恶心,但她心满意足时的鬼畜笑容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嘛,我的话,我倒是挺中意你的。接下来我们还会一起相处很长~很长~的时间,真希望你能早
点接受我呢。”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她的双手却在随意地抚摸着我的身体,让我感到不适。或许,她只是想逼
我接受她的一切所作所为吧。
我紧抱住拳头,尽力防止自己做出任何傻事。
“啊~,差不多到领晚餐的时间了呢,那就先请你看家了哦。虽然我觉得没必要提醒,但试图逃
跑的话……嘛,真想试的话就尽力跑吧。”
她突然起身,没用任何方式限制我的行动就离开了小屋。
……真是自信啊。
不过,我也没打算逃跑就是了。
等她的脚步声已远去,我将自己的爪子伸向了脖子。
这样就…结束了……
~~
“如果同族被挟持了,对方要求你放下武器,你会怎么做?”
“呃,听他的话把武器放下?”
“很好,接下来对方就可以杀了你,然后再把人质杀了。”
“……那要怎么办?”
“在对方能杀掉人质前解决掉对方。”
“……哈?”
教会我战斗技巧的老师是个怪人。
很怪,但很强。
或许就是因为怪,所以才能那么强。
用族长的话来说,老师她是我们一族百年难遇的奇才。
不管给她什么武器,要她在什么环境下战斗,族里都没能赢她的人。
她像是能够看穿对手的所有想法那般,总能轻松地躲过所有攻击,并迅速找到对手的破绽。
她的战斗方式独特,相同的武器在她手里总能玩出新花样,使她的对手防不胜防。
每次看她出手,都能感觉到自己与她之间有着足以让人绝望的差距。
不过即使再强,她也不能算是个好老师。
或是说,以前的我不打算认同她是个好老师。
在我父亲为了守护部落而牺牲的那天,她没安慰我,也没和其他大人一起哀悼,而是冷冷地看
着他的尸体。最后,她没说什么,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并离开了。
无法理解她意思的我忍不住在那天晚上去找她了。
那晚她在自己的小屋里呆呆地望着月亮,平时在我进门前就会注意到我的她,却在我快到她
身边时才看向了我。
“怎么了?睡不着么?”
“爸爸他…”
“嗯。像个笨蛋一样死掉了呢。”
“欸?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他是笨蛋……”
“因为战士的职责是保护族人,而不是为了族人去死啊。”
她苦笑了下,然后继续看向了夜空。
“但是…他是为了保护小夕才……”
“是啊,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所以挡刀了,我知道。我知道……真是符合他的作风呢。但是啊,这
样值得么?”
“欸?”
“死人是保护不了族人的啊。我们云熊族本来战士就不多,所以在战斗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的。你可以为了那一刻保护一个族人而死,也可以牺牲那一人来保护剩下的人。”
“牺…牺牲掉……”
“…你以后或许会懂的吧。”
那时,我觉得她是个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鬼。
然而,那个总是把活下去挂在嘴边的她最后却为了我而死了。
……啧。
脑海里浮现的记忆使我的爪子犹豫起来。
此时只要往脖子上用力一划,我就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已经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所以,就算死掉她也不能怨我吧。
我咽了口口水,爪子微微颤抖着,脖子处的脉搏跳动在逐渐加快。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我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回到屋中的寒月手里拿着两个仍在滴血的布袋,里面装着的大概是我们今晚的晚餐。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云熊族是杂食种吧。你喜欢吃肉么?”
“一般。”
“就算不喜欢也没别的选择就是了。”
她把其中一袋扔给了我,即使知道里面的内容,扑面而来的血肉腥气还是让我一时不太习
惯。自从被抓住以后,我已经很久没闻过这个味道了。虽然并没特别喜欢吃肉,但和之前在地
牢的相比,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看着手中的袋子,我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游戏时间早已结束,我也该被关回去了,然而我却被带到了这个小木屋里。
这儿是寒月的居所,但不知为何从今天起也将成为我的居所。
“傻坐在那干嘛呢?来吧,来这吃吧。”
“……”
坐在篝火旁的她朝我招了招手,接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必须要坐在那么?
我来到篝火旁,最后选择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还真够讨厌我的呢。”
“……”
她没露出任何不满,反而像是早已料到我会这样般满意地看着我。
我接过一根烤肉棒,接着刺入了肉块开始烤了起来。
“话说,你知道云熊肉的味道么?”
“怎么了?”
吃到一半时,她突然看向了我并笑着问道。
“要是我和你说,你现在咬着的就是呢。”
“……是么。”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咬了下去。
真是个无聊的谎言,这袋子里的肉不管是纹路还是味道都和其不符。
这样啊。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计划什么,但她似乎很想激怒我。到现在她还没说过刻在我身上
的符到底有什么效果,或许是在我愤怒地想袭击她时,可以用它能制止我然后再处罚我吧。
“真是无趣的反应啊,难不成你已经尝过了?”
“……”
我垂下头,继续闷声吃着。
“哼~真让人意外。”
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后,她耸了耸肩,像是无事发生那般继续吃着。
这样就好。
只要我继续做出不符合她期待的反应,她应该会逐渐感到厌倦并放弃吧。或许在那时,不再觉
得我有任何玩弄价值后,她就会随便找些借口处理掉我吧。
“哦,对了,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当她的袋子空了后,她起身来到个木柜旁并从中掏出了什么。
又来了么?
我把铁棒插入袋中最后块肉后看向了她。
要是我知道她会拿出什么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直接无视她的。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她手中
拿着的物品都会冲散我的理智。
下一瞬,我的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行动,直接朝她手中的物品扑去。
“哦呀哦呀,别那么着急嘛。”
她侧过身子就轻松地躲过了我的扑击,然后再朝我晃了晃手中的物品。
“还给我。”
“啊啊,看来你还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嘛。”
“还给我!”
这次,我猛地一蹬直接扑向了她,但在我能接近她之前,我的腹部突然传来抽痉般的痛觉,接
着我立刻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狼狈地摔在她的面前。
“为,为什么?!”
我想马上起身但我的身体却不知为何已经失去了知觉。这就是那个符的能力么。可恶。
“果然,这玩意对你们很重要呢。”
“为什么…你会…有它。”
符的效果使我连呼吸都吃力,就算用平时大喊的力气,最后发出的也不过是虚弱的轻语。
不过这不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我们云熊族的魂器?
“嗯?为什么?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战利品啊~虽说我们不用武器,但这玩意当装饰品也很不
错不是么。”
“装…饰…品?”
“呜哇,眼神真凶呢。”
她轻抬起我的下巴,欣赏着我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可恶!
开什么玩笑!
魂器才不是什么装饰品!
“……”
“嗯?你说什么?抱歉,能说响点么?有点听不太清呢~”
可恶……
我用力撑开眼皮但意识还是在慢慢飘走。
最后,烙印在脑海里的是她那张可恨的笑脸……
百合 奴隶 狼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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