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无色】安柏叛逃记（第二十四章） | 安柏叛逃记

北国银行附近，负责接人的冰惠等了许久，见安柏与荧返回，个个双眼红肿，想许是遇到了难过事，自觉不多问。
人总有些不愿意分享给他人的伤感。
“冰惠，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冰惠煞是奇怪，自见面来接近胆小如鼠的安柏竟主动搭话。她警惕地看了一眼眼神同样坚定的荧，顿时了然。
“怎么了，安柏？是不是这位蒙德人的英雄许诺了天花烂坠？我得告诉你，同时背叛蒙德城与至冬国的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一个背叛的是名节；一个背叛的是利益。
“不，冰惠你可以听她解释！”
天性率直的安柏比不得旅行者见多识广，自觉把说服任务让贤推能。
“你是叫冰惠吧？我相信我的事尽人皆知，所以长话短说。”
荧深吸一口气，然后，握住了冰惠的双手。
“跟着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的！”
冰惠一脸疑惑望着深情的荧，眼神写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嘴上刚想嘲讽，却被荧接下来的话怼了回去：
“你希望孩子以后成了愚人众那样的坏蛋吗？”
平心而论，冰惠给“女士”鞠躬尽瘁，但一直对愚人众为所欲为的态度持保留意见。
就比如说这次破坏璃月的计划，要按最初“公子”的打算非得来个屠城不可，她忍不下去心就和安柏一块故意编造谣言，把城里人骗到外面找“遗迹”，免了一场杀生大劫。
要是未来的女儿也像那样…可是，愚人众好歹提供铁饭碗…
“就是说啊，愚人众那些坏家伙会带坏小孩子的。”
某个应急食物跳出来，飞到冰惠身边摇头晃脑。
“你们打算说这些，就让我陪你们同流合污吗？”
虽然不忍心，女儿尴尬的私生女身份在正常社会里难以久待，这么看来愚人众给饭碗的待遇未必不是好事。
杀人放火混个职称坏？还是当沙包任人欺负好？
“冰惠，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失望！太让我失望了！”
荧要是只说冠冕堂皇的话，没准冰惠狠下心当场拉走安柏再不回头。偏偏这么一讲，搞得冰惠像做错什么似的，出于本能的争辩心理她反而还得跟荧说道一二。
“失望？我不是你的属下。何谈让你满意？”
“你身为母亲，不顾孩子以后的身心健康，这是第一。”
那是有理由的。你们不懂，女儿以后…
“再者，你明知愚人众罪恶滔天却不闻其臭，这是第二。”
那是有理由的。你们不懂，“女士”其实…
“还有，你不是已经和安柏犯了‘错’吗？”
那是…等等，犯错？我自蒙德城外接收，一路上严丝合缝遵“女士”命行事，何来犯错？
“说我吗？好吧，我没有跟着你们，是我的错。”
要是知道这两个人私下说了什么，“女士“没准有法子搞定。
“是啊，你没有看见安柏的痛苦，是错误。不过，我说的是你破坏璃月港的事。”
冰惠顿时怒目而视，安柏小兔子却一反先前的唯唯诺诺，靠着荧赞许的目光迎了上去。
三双手握在一起。最里面的双拳满不情愿。
“你知道了？然后呢？到处揭发吗？”
冰惠此刻脑中天人交战苦思对策，不料，荧还是抢先一步。
“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威胁吗？不过，确实，要是传出去，冰惠大概就得和忠于“女士”的姐姐水惠自相残杀了。
要是不难办的话，应承一下看看也无妨。
“好吧（怒视安柏），既然你知道了，说吧，除了跟你打倒愚人众恕我无能为力，别的随你提。”
一时的心慈手软落下把柄，冰惠却并不后悔。
要让她为了女儿，屠灭璃月港，没准冰惠会选择自杀。
荧心想果然与预料不差，便趁机提出了安柏的意思。
“你说要我默许你们把明锐老爷子救出来？”
冰惠打量着荧的身子。就这样矮的少女旅行者，竟然不需要她的支援？
“是的，时机地点你说了算。”
“你不怕我把你们卖了？要知道‘公子’现在还在记恨抢神之心失败的事呢。”
安柏突然抱住了冰惠，弄得后者猝不及防，莫名又觉着一丝伤感。
我干什么要逼得安柏这般呢？
“求求你了，我宁可回蒙德城接受审判，也不想爷爷继续在愚人众手里！是我杀的人，是我背叛了爷爷的教导，是我…是我…”
梨花带雨飞晶霜，安柏天真无邪的哭泣着实让冰惠不知如何是好。
女儿到跟前，要是哭成这样，冰惠怕是能急死吧？
“好了，安柏，你别着急吗？我相信冰惠不会随便拒绝你的，对吧？”
荧赶忙把安柏拉到一边，任她蹲坐继续哭。冰惠躲不开荧质问的视线，于是扫视周遭确认无眼线，凑到荧身边。
“你能告诉我，你们说过什么了？”
荧狡诈地笑着，不想泄露多余的信息。月朦胧，鸟朦胧，不如山水人朦胧，更好去猜想。
“安柏和我认识，这个你知道。我说了蒙德城的故事，她听不下去想回家。这很简单嘛。”
冰惠不得不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脸皮一家更有一家强。荧这旅行者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好吧，我不会问你们过去的事。不过，你知道的，我有个姐姐，跟我一样。”
“是吗？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荧，你要是个男人，非得当花心大萝卜不可。”
走遍多个异世界的旅行者见多识广，心笑冰惠都杀过人了还这般纯真。
“谢谢夸奖。我一直把这当作看家绝活之一。”
趁着两人聊天，安柏哭累索性站起身，要去北国银行。
“站住！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回去，非得死不可！”
安柏听罢，泪眼朦胧间露出凄惨的笑容，嘴唇仿佛拉在脸上的雷痕。
“要是你不答应，我宁可一死。”
蒙德城的侦查骑士落得这地步，安柏此番作戏也就并非完全的虚情假意。
冰惠转而斥责仿佛置身事外的荧，“你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快去劝她啊。”
“我打算跟她一起强闯。要是不成，我和安柏去一起死。”
冰惠懵逼了，原来今天遇上了一对疯子。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好吧，我就是豁出去也不会让你们坏了执行官大人们的正事！”
冰惠没有注意到，悄然无声之间，安柏与荧同时露出了眼角的笑意。
刻意撑出来的扑克脸，终究斗不过两人的齐心合力。
“如果你们方便，能把事告诉我吗？”
角落钻出一人，她正是“七星”的专职秘书长甘雨，传说活了数千年的祥瑞之后。
“你怎么在这…哦，你是才过来的吧？难怪我没觉出你的元素力。”
荧不管一旁诧异的冰惠，拉着安柏就到甘雨面前。安柏本就自责，见甘雨立刻下跪，把她误入歧途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说得是字字带泪。
甘雨得跟璃月七星汇报，到时候，蒙德城得押解她回去。等待着她的，将是绞刑架或者断头台。
即使如此，蒙德城最后的侦查骑士，宁愿让骑士团的死刑加在身上，也不愿意与愚人众同流合污。
安柏不想杀害更多的无辜人。守护生命的骑士不能堕落成随意掠夺性命的魔物。
“好了，你们表演完了吧？要是无事，我先走人，可好？”
冰惠已不想一人硬打三，接下来的事该请“女士”出面决定…
安柏即将离开“四镇“。不知为何，冰惠羡慕这份洒脱。
“冰惠小姐，你难道不担心你的孩子吗？”
甘雨让荧扶起安柏站到一旁，径直走到冰惠面前。
无论是出于公心（打击咄咄逼人的愚人众）还是私情（对安柏命运的同情），甘雨都得让冰惠今天表态，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你们莫要多管闲事，我自有…”
“恐怕愚人众只会把她们当棋子要挟，我就问几句：作为母亲，你管过孩子就学吗？你知道孩子现在想做什么吗？孩子知道你杀过多少人吗？还有…”
“够了！”
甘雨依旧不依不饶，数千年的经历不怵这点小怒火，“够了？我倒是要问你，你作为母亲，对孩子说实话了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每次回来看孩子，她也好，姐姐也好，都说谎话。
走遍提瓦特大陆的佣兵与保镖。这是她们告诉孩子的“工作”。
照（监）顾（视）孩子们的大人们，是佣兵界相关的熟人。这是孩子们知道的底线。
她们这对姐妹，没有给孩子们说实话。
“好吧？是要救出安柏的爷爷对吗？我不阻止你们，你们去吧…”
甘雨与荧对视一谈，火候已成，对方心乱，宜趁热打铁。
“要是到时候和你打架，我会很难看的。”
“哟，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如此谦虚，小女子受宠若惊～”
“不过，安柏和甘雨都会和我在一起，我不在乎。”
要不要就此下个台阶？
“安柏，你爷爷确实被转移走了。现在暂时和我与姐姐的孩子们一起安置。”
零的突破。
“冰惠小姐，我…”
冰惠打断了甘雨自作主张的封赏，“不过我得先问清楚，如果你救了明锐老爷子，你能保证不把安柏害死吗？”
甘雨当秘书长这几千年，见惯了太多尔虞我诈的事。豁出命的人，有，但要么为情，要么为利。
冰惠刷新了她的认知，“冰惠小姐，请你放心，我会以璃月秘书长的身份担保，不让蒙德城判决死刑的！”
不得不说口碑此时作用明显，冰惠不会相信愚人众同类的空头支票，却坚信西风骑士团与璃月七星的一诺千金。
“还有我，我这个荣誉骑士这次会公权私用的。”
安柏泪眼婆娑，到这般地步，依旧有这么多人相信她。
她还有什么理由就此放弃呢？
“冰惠，求求你，告诉我，爷爷关到哪儿了？”
寒锋铁器的招牌仿佛近在眼前。老章的音容笑貌宛若当面。再就是孩子们，她们不知提瓦特外交的黑暗面。
“地方在黄金屋…旁边有处废弃的矿井。”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黄金屋加强戒备之余，少有闲杂人等靠近附近地带，也就少有人发现端倪。本着这个意思，“女士”临走前特意吩咐把明锐他们全安置到这里。
姐姐，我替你做了选择。希望你不该怪我…
冰惠把话说到这里，反过来求荧一件事。
“要是你们能救得出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如此机密的事泄露出去，“女士“何等聪慧必能查出谁泄密。冰惠不忍心安柏继续受难，不等于她不担心女儿出意外。
“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希望我们和你一起救女儿吧？“
“不，还有老章与大坤。‘女士’未必下杀手，但其他愚人众未必不想先斩后奏以邀功。”
她看得出来，姐姐对大坤与归海哥分得清楚，现在对大坤的那点意思早就说不清道不明。
她没有下决心背叛“女士”。水惠姐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呢。
“这次的事旅行者会负责的。”
派蒙窜出来胡闹，对此荧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爷我还没说话呢，应季食物别太薛张～”
其乐融融，真好啊…可惜，这一幕是属于别人的。
“对了，冰惠小姐，你能替我把这封信给你的姐姐，也就是’女士‘的随从水惠小姐吗？”
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不知是什么。
“你认识我姐姐？”
“不，玉衡星大人今天与令姐切磋，颇有心得，命我转交她的亲笔信以示慰问。”
冰惠半信半疑接过信封。她绝不会想到，此乃凝光的下一步计谋。
为敌人所用的璃月人若有人才，挖也得挖过来，还得心甘情愿被挖过来。
“快点去吧，去晚了别到时他们又换地方被管制了。”
看样子和姐姐一样，骨子里善良的一逼。甘雨默默暗记下对冰惠的评价，先打发走寻亲心切的安柏二人。
“那么，有事的话还请找总务司。我随时恭候，因为你们姐妹也是璃月的子民。”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冰惠有些疑心，究竟闹不明白原委，只得先把信往北国银行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