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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意大利

  意大利的自然风光十分秀丽,尤其现在仍是夏天,夏日的田野总是最迷人的。

  在漫长的路程里,薇洛几乎一直看着窗外,让美景来洗涤她的心灵,直到一座雄伟的建筑物慢慢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才将她唤回了现实。

  那样的庞大将她美丽温馨的家园都衬托成了什么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多豪华的牢笼,他可以安心了,这下她真没地方跑了。

  当他们驶近那可怕的城堡,她自马车的车窗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外面迎接他们的主人阿莱西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但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极不光彩的形象面对这阵仗,她又开始感到一阵难堪,她究竟该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一起下马车?

  但阿莱西奥并不理会她的反应,当仆人打开车门后,他便硬是将尴尬得想缩到角落去的她接了下来。

  他握住她仍挣扎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好像她还是个娃娃,他护送她走过去,接受那一堆人的目光洗礼。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试图看到大门之上是否正刻着“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的铭文。

  对于一些比较紧要的人物,阿莱西奥还特意给她做了一些介绍。

  然后,因为她的礼貌,他也第一次听见她不得不开口说起了意大利语,那自然比不上她说得恍如母语的法语,却依旧优美,意大利语本就浪漫富有韵律,她美丽的嗓音更是能将任何语言都说得极具音乐性。

  “我这里的人手不多,毕竟只是住着一个单身汉与他那早已告别任何娱乐的母亲,仆人们只需要帮我打理好庭院与马厩就够了,也许你的出现能使一切变得不同一些。”他道。

  “也许吧。”她随口回应。

  沿途经过了这么一两百个人,她显然有些无所适从,关于他的话,听没听清都是个问题。

  他们一路进了屋,阿莱西奥颇有些不舍地将薇洛转交给身后跟随的隆戈,并做了吩咐:“照顾好她,我得先去拜见一下老夫人了。”

  薇洛皱了皱眉,她一刻也不想跟隆戈相处,但她也没心思去抗议些什么,只是郁闷地吐了口气,便在对方请的手势中快速地穿过大厅,提着裙摆上了阶梯,那高傲的姿态放在这座拥有好几个世纪的历史的古堡里,可真像一位女王。

  阿莱西奥笑了笑,等到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才转去寻找他的母亲。

  老公爵夫人是个病人,这两年她几乎都不曾离开房间,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私人起居室。

  当阿莱西奥走了进去,便看到老夫人靠着枕头,正坐在床上,而旁边的中年女伴则刚将一本新从伦敦订来的英文书放下。她见到他过来了,向他屈膝行礼便退了出去。

  “我回来了,妈妈。”

  面对儿子,老太太露出了一抹苍白的微笑:“给我说英语,又不是不会。”

  他笑着用英语答了一句抱歉,便十分自然地走近,轻轻握住了妈妈的手:“天呐,我最近天天一张嘴就是英语,都快活成英国人了,就让我歇歇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说法语。”

  老夫人有些无奈,他在英国明明才呆了多久,给他说得就好像呆了一年一样。

  “我很想知道你在路上都做什么去了?我连你姨妈的信都收到有一阵子了。”

  “啊,莉迪亚姨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什么‘我听说你好几天前就到了伦敦,还以为你是着急来见我,结果你都做什么去了’,可是妈妈,长途旅行不就是这样么,你在路上不多休息休息,又怎么有精神继续赶路?”

  “多合理啊,我猜她一定相当漂亮。”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

  阿莱西奥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也感到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很快就又消失无踪了。

  他懒洋洋地笑了笑道:“好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她确实非常漂亮,我甚至觉得你或许都可以考虑见一见她,你一定会非常喜欢她的,她是个英国女孩。”

  英国女孩?老公爵夫人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一直觉得英国女人都非常乏味,多愁善感,还喜欢故作高傲。”

  “是么?”阿莱西奥故作惊讶地开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认为英国女性极具魅力,只不过最出众的那位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爸爸俘获芳心,我被她养育长大,从此再面对其他英国女人便注定要经常失望了。”

  老公爵夫人无奈:“你这套还是留着对付别人吧,给我说正经的,告诉我,你没有随随便便把妓女给带回来吧?”

  妓女这个词最近每次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阿莱西奥甚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反驳道:“她是个淑女,货真价实,她可能是家道中落了,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想,但她显然受过教育,有好人家出身的高雅气质,她当时还正在找一份女伴工作,这是一份淑女工作,她的推荐信非常辉煌,足以证明她的工作能力……”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直接就开始长篇大论地维护起了那个什么英国女孩,答案已经是很明显了。

  算了,她决定还是不去多想了,这是自己去了半条命才生出来的儿子,而且就一个,不管他干什么她也只能认了,跟他生气只会祸害自己身体,反正以他的性格,漂亮的姑娘就像一颗颗彗星,她们在他的地平线上划过,然后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直接转移话题:“和我说说你在英国的事情,达弗林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从她处心积虑地防备我与玛丽表亲说话的状态来看,好极了。”

  对于这点,阿莱西奥也是有些尴尬,达弗林夫人显然是害怕这位最小的詹宁斯小姐与她两个姐姐一样,年纪轻轻的都没见过几个男人,然后一遇见表哥就丢了魂……

  “玛丽也确实是大姑娘了。”

  她欣慰地笑着,又算了算这个年纪最小的外甥女的年纪。

  “我想今年还是她第一个社交季?”

  “不,明年,姨妈希望她十八岁再进入社交界,更成熟稳重一点,不过我还是怀疑她到时能不能吸引到任何追求者,毕竟就一年的时间能带来什么天大的改变,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仍像个小孩子,跟莫名其妙留起了胡子来的克里斯平站在一起比起兄妹倒更像是父女。”

  老公爵夫人被儿子的刻薄气得想笑:“你倒好意思说人家,克里斯平可比你小了整整两岁。”

  “可他从小就显得老成,再留个胡子,看上去仿佛比我大十岁。”

  行吧,她觉得自己并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要跟自己幼稚的儿子斗起嘴来,她选择了先关心自己那贴心的大外甥:“那么,克里斯平今年遇见他的意中人没有?你看见她了吗?你姨妈一直很担心,怕三个做妹妹的都嫁出去了,老大依旧是孑然一身。”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比妹妹的四个孩子都要年长的自家儿子,她可真担心自己会活不到儿子的婚礼。

  “我没看见,但他显然是遇见了。在那几天的乡下生活里,他整天在神游,打球时神游,骑马时神游,用餐时神游,玩牌时神游,努力跟我找话题聊天时也神游,他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应该怎样追求女孩。我现在完全理解那种心情,这小伙子坠入爱河了。然后我也向姨妈打听了,毕竟我知道我亲爱的妈妈肯定会关心这个,姨妈看起来很不满,说他是被一个美丽而肤浅的调情者伤透了心,身为男人,简直一点自尊都不要了。”

  可怜的克里斯平,光是听着达弗林夫人在那里说,阿莱西奥就完全可以想象这位年轻的英国勋爵追在那位小姐身后一个劲地哀求的样子,姑娘们可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莉迪亚说起话来总是那么刻薄,我想我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克里斯平确实不适合这种明显很受欢迎的女孩,他哪追得过全伦敦的单身绅士,不过男人被挫挫锐气也是好事,你看起来就是挫折受得太少了。”

  “女人从不拒绝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在妈妈面前死要面子道。

  她微笑:“放心,总有这样的时候的,毕竟就算是耶稣都会被拒绝。”

  “你就这样诅咒你的独生子?”

  “别胡乱用那种词,我只是太想知道,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你该安定下来了,也许一点挫折会是不错的催化剂。”

  闻言,即便阿莱西奥也是一个典型的意大利人,总是依赖母亲不想离家,现在也只想逃跑。

  又开始了,为什么每个老太太都这么热衷于给年轻人找婚事,尤其她们自己的婚姻好像也就那样……

  他才刚回来,还想在乡下多呆一段时间,多跟妈妈聊聊天,而且这是他成长的地方,他也有许多东西分享。

  总而言之,他压根不想结婚,他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人真心想结婚,全都是被迫的罢了。他清楚自己是什么样人,在他看来,有些神圣的承诺一经作出,便会化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悬在他的头顶。

  但他也实在不想惹母亲生气。

  “全能的基督,这样的话可太伤人了,妈妈,难道我快三十岁了就不再是你亲爱的阿历了?”

  老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辈子从没有那么叫过你,阿莱西奥。”

  好吧,她说的是实话,哪怕有再多人用各种方式简洁亲密地叫过他,在他亲爱的妈妈这里,他一生都是阿莱西奥,从未改变,她喜欢在儿子生命里保持一种奇怪的特殊性。

  她继续道:“结婚不是什么坏主意,我的孩子,一位年轻美丽的妻子,她会帮助你从管家的痛苦里解脱出来,让你的生活更舒适,还有之后的几个孩子,这么大的房子很适合玩捉迷藏。”

  “是的。”阿莱西奥笑道,“但除了这些好处,也有不少弊端,她将随意地挥霍我的钱,并借妻子身份理直气壮地指挥我的一切,还希望我时刻向她汇报行踪,我要是在社交场合没把眼睛固定在她的身上,她就会疑神疑鬼,跟我吵架。而且所有女主人都会希望证明自己的才干,她会弄出一大堆的宴会与家庭聚会,指望我可以与全世界成为朋友,她还会像每个好品德的贵妇一样热衷于慈善,时不时带一堆女人过来叽叽喳喳,操办各种活动,天呐,结了婚,我永无宁日了。”

  她瞪了他一眼:“原来我对你父亲而言竟然是个这么可怕的女人?”

  “不,妈妈,爸爸经常和我说,能娶到你,都不知道从梦里笑醒了多少次,可有些幸运儿全世界只有一个。”

  儿子油盐不进,还满嘴甜言蜜语真是麻烦事,她想,当年就该把他踢到英国受教育,而不是整天跟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意大利人泡在一起。

  她只能懒得管他,之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关于英国的事情,直到老太太显然有些困倦,阿莱西奥才起身向他的母亲告辞。

  他迫不及待,走得太快,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他听见他的母亲好像又开口对女仆说了什么有关自己的事情,但他没有听清楚,也没有多在意,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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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文出自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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