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葆斌莫名被敲了好几大棍,却都不太痛痒,心头暗想:「这些年我与死老怪缠斗数次,不知被他拍了几掌,起初确实是疼痛不已,近些日子倒已不痛不痒,看来不是我皮越挨打越厚实不怕人打,便是神功越练越纯,已到金刚不坏的地步。」
眾村民见此人挨了痛打,竟面不改色,皆觉惊愕,也不敢再打,只得将其捆在大柱之上,韦葆斌动弹不得,连声大骂,村民也不管他,移到一旁暗自讨论,孰不知韦葆斌自幼练就一身偷听的好功夫,如今又有深厚内功,听力更为精进,村民所言,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一村民道:「这乞丐没事来村里偷东偷西,现在总算落到我们手底,这下要如何处置?」
一老者回道:「以老朽之见,还是送到官府为妥。」
妇人们皆应声附和道:「村长说得不错!」
方才怒面之人道:「怎能就此放过这廝?好歹也要在他身上讨些便宜!」
眾人皆笑道:「乞丐身上能有甚么便宜?臭虱吗?」
一男人接道:「见他手上有一捆包裹,不知里头何物?」
怒面之人道:「就是这个!我们去给他讨来!」眾人又向韦葆斌围来。
韦葆斌心想:「我从未出洞,哪能来偷?是了,想必是死老怪干的好事!」便故做全然不知,只是叫駡。
村长道:「这位仁兄,这些年你屡次骚扰我村,偷我鸡鸭、作物,我等忍无可忍,若你将手中之物将给我等,我等就直接将你送往官府,不再为难,不然恐怕就要再受皮肉之痛!」
韦葆斌暗想:「这把雪凛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多少人能拿在手,这些村民看来没甚么功夫,若要碰它,只会受伤,我姑且来吓他一吓,看能否将其打退堂鼓,否则只能让他们自食其果。」便道:「这布内东西当真吓人,你们这些龟儿子若要碰它,手掌立时中伤,三天内便会腐烂,药石罔效,你们可别不信!」
怒面之人骂道:「臭乞丐胡言乱语,给我拿来便是!」伸手便要来抢,韦葆斌手握剑柄,倘若他使劲不放,就算有十个村民也未必抢他的过,可要是如此,雪凛剑锋凌厉,只怕会误伤此人,韦葆斌只好放手,将雪凛掉在地上,剑锋正巧露在布外。
村民们一看兵器,皆惊慌失色,怒面之人骂道:「臭乞丐竟随身带剑?这剑身雕刻精美,自是价值不斐之物,看来也是你从他处偷来,现在交与我等,倒也功德一件。」
便弯腰来捡,才近雪凛半寸,忽觉极寒之气爬上手掌,顿时全身发颤,牙齿相撞不已,那人大惊,连忙大退数步,发抖道:「妖魔!这臭乞丐是妖魔!」
村人一见,皆是诧异,各自窃窃私语,村长道:「哪有此等事?」也伸手来取,寒气再度逼人,村长年老力衰,不堪此寒,不禁向后软倒,左右忙来搀扶。
经此试验,村民更是深信此人妖力,都大退一步,不敢近身,唯恐遭到波及,韦葆斌之前只想常人触摸雪凛会受冻伤,怎料常人却是连碰都碰它不得,正当窃喜之际,庙外惊传哀号之声,眾村民皆是大异,快步向外来探。
韦葆斌不知外头发生何事,全神细听,突闻数声惨叫声,小孩婴儿相继哭闹,颇为哀凄,韦葆斌越听越惊,奋力要挣脱麻绳,但徒劳无功,又闻村长凄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要这样痛下杀手?」
一男人朗声道:「甚么痛下杀手?此乃大慈大悲金红大士的旨意,要在此处进行神圣血祭,洗刷世人这一年来所累积下滔天罪孽,你等切莫违抗大士圣旨,乖乖听从来为眾生赎罪。」
韦葆斌听了极是诧异,想起当年在连沁娘亲墓园前曾遇刺客,便是为报血祭之仇,没想到今日亲耳所闻,突生惻隐之心,更是使劲要扯断麻绳,仍是功败垂成,此时庙外又传来村长呼号,韦葆斌心知连村长也已遭毒手,恼怒异常,焚火功猛然运行全身,赋予韦葆斌无比力劲,已将麻绳扯出一丝裂缝,只差半点便要成功,而这时又闻那怒面之人怒吼,大喝一声,似是要衝杀敌人,韦葆斌这才萌生担忧之感,那怒吼已成哀啼,却见庙外血花四溅,喷洒在庙宇窗上,韦葆斌忍住哀痛,而眼泪却已不住滑落。
正在同时,庙外冲进一人,身着金血教服,见韦葆斌被人捆绑,叫道:「庙中还有活口!」庙外传来回应:「血祭不留活口!」
庙内金血教徒得到指示,便朝韦葆斌走来,韦葆斌不停催动体内热流,欲要扯断麻绳,但眼看金血教徒就要杀到,此时地上雪凛剑光突现,引走教徒目光,那人瞧这神剑外观甚喜,想要占为己有,伸手来拿,手才握触剑柄,只觉成千上万道寒气恍若蛆虫从皮肤鑽入体内,痛欲刺骨,一看掌心至手臂已呈紫青,显然是冻伤之样,那人急忙丢掉神剑,神剑不偏不倚便落在韦葆斌身旁,正巧划过其身上麻绳,麻绳尽断,而韦葆斌却毫发无伤。
韦葆斌暗自称奇,随即捡起佩剑,再看那人,已然死去,韦葆斌惊想:「这雪凛的神力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恐怖,幸好当年我遇见雪凛时已练有神功,否则不堪设想。」又想:「不过如果我没练神功也走不到这么深的洞中,这些奇跡也都环环相扣,哈!」
韦葆斌躡手躡脚地来到视窗,探头来看庙外情况,只见整村尸首遍地,血流成河,凄惨更胜当年黄贯英灭门一案,韦葆斌不禁倒抽一口气,全身微微颤抖。
「大士大慈大悲,教主大恩大德。金红祭官十二人,献头十二枚。」一人朗声道。
韦葆斌听后心想:「祭官?该不会是这地上之人吧?」
韦葆斌探头细数在场金血教徒,莫约二、三十人不等,其中确有十一人与地上之人衣服相同,一一提头整齐放置在村中广场,韦葆斌暗忖:「这金血教当真是邪教,血祭竟是如此残忍!怪不得当年墓园偷袭之人如此愤怒。如此看来地上恐怕便是祭官,若再不出声,那外头眾人找了进来,我必死无疑!」
正苦无对策之时,远远传来叫喊:「王老村长,扬名镖局成功护镖到此,快来迎接,待会俺还要赶据卢山参加大会哩!」
这一呼喊,眾教徒皆暂停动作,只见一群人马从村外缓缓走近,看到村内惨绝人寰之景象,其中一人怒道:「你们这干人在此做啥?怎么杀了忒般多人?」
金血教一名领头人物道:「金红血祭,不留活口。眾教徒!杀无赦!」
眾教徒听命,尽皆抽刀劈去,却见对面带头人物怒喝一声,声宏贯天,随即拔刀应对,嘴里喊道:「看俺牛家刀法!」
刀势回旋,竟生大风,教徒或伤或退,一时难以抵抗,慌张之时,突觉阵阵花香扑鼻飘来,香味之中却藏辛辣,在场眾人皆是诧异。
韦葆斌看向右方,惊见漫天花瓣繽纷落下,铺天盖地,这般绝美景象,实是此生未见。
只看一人昂然挺立在屋顶,左手摊放在嘴边,轻柔柔地将掌心花瓣吹落,右手手持一瓷瓶,缓慢地将瓶中液体洒在掌中花瓣之上,细神一看瓶上红字,竟是「辣油」二字,韦葆斌心头一股稀奇之感油然而生,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四个大字,嘴巴不禁脱口说出:「辣手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