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鸢小姐,有位皇甫小姐找您。”佣人来报。
司鸢惊讶过后,猜到了是皇甫慈来找她。
这已经是她回厉家后,皇甫慈第三次登门造访了。
皇甫家的嫡小姐自降身价亲自来这,司鸢不禁无奈苦笑,真不知道这是她的荣幸,还是不幸。
可皇甫慈来能有什么事呢?
无非就是跟兰明珠有关的事。
司鸢想起那天在梨园发生的事,心里一紧,于是更加不想见皇甫慈了。
“你就说我不在家……”司鸢于是朝佣人吩咐道。
“司鸢!”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皇甫慈的声音已经响起。
司鸢吓了一跳,赶紧看去,就见到皇甫慈已经朝自己走来。
司鸢脸色一变,这个皇甫慈真是个异类,一个女子,没经主人家允许,居然不请自入。
“司鸢小姐,你这神情,是不欢迎我来你家里了?”皇甫慈在司鸢面前站定,脸上带着微微笑问。
司鸢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皇甫慈既然这么问了,她自是不能真这么说,但皇甫慈这么没有礼貌,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附和对方。
“兰夫人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司鸢尽量以平静的口吻问道。
她也不喊皇甫慈坐,更不叫佣人看茶,就让皇甫慈这么干站着,晾着她。
皇甫慈却一点没有感受到司鸢的冷淡,亦或者她看出来了,却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皇甫慈自顾自地在一旁在椅子上坐下来,扭头又朝一旁呆立的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佣人脸色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司鸢等她命令。
司鸢一看皇甫慈这架势,就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的意思,她有些无奈,可又不能真的赶皇甫慈走。
再怎么说,皇甫慈也没有对她不敬,她也只好朝佣人轻点头。
“你下去吧。”
佣人退下后,皇甫慈才淡淡地开口道:“你知道我来找你什么事了吧?”
司鸢心里一紧,该来的还是要来。
“有什么事,兰夫人可以明说。”司鸢抿了抿唇角道。
“兰夫人?”皇甫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恣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那种。
司鸢被对方这副模样搞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想多问,于是静静看着皇甫慈一个人在那放声大笑。
皇甫慈笑够了,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笑出来的眼泪,看着司鸢一字一句地说:“我倒真的希望,我就是你口中的兰夫人。”
什么意思?
司鸢蓦地一惊,她总觉得今天的皇甫慈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全很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皇甫慈又看着司鸢说:“可是你这声兰夫人,我实在是当不起啊。”
语毕,皇甫慈嘴里还十分应景地叹了口气。
司鸢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闭嘴不语。
“司鸢,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好羡慕你!”皇甫慈又说道。
“你羡慕我什么?”司鸢问。
皇甫慈炸了眨眼,努力将涌到眼眶的那股子酸涩压回去,可是成效貌似不大。
她眼眶里的泪珠儿终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她再也不能假装是哭出来的了。
这几滴泪珠儿,皇甫慈没有抬手擦拭,就让它沾在眼睫上。
司鸢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皇甫慈怎么突然就难过起来。
她也不擅长安慰人,于是只好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绢递了过去。
“你……擦擦吧。”司鸢低低说道。
“谢谢。”皇甫慈倒是没有忸怩,接过了手绢,擦了擦眼睛,突然就愣住不动了。
手绢上的绣着一朵兰花,看着十分眼熟。
这朵兰花绣的真是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开花了一般,她甚至恍惚能闻到一阵兰花的幽香。
她忍不住盯着这方手绢又多看了几眼,突然就记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朵眼熟的兰花了。
那还是五年前在她跟兰明珠结婚前一天,那件婚纱上,绣的正是这样一朵兰花。
当时兰明珠收到这件婚纱,一看就知道是司鸢送的,那张俊脸上,那样阴沉的神色,皇甫慈到现在都能清楚记得。
只可惜的是,那样美丽的一件婚纱,最终却没能穿在她这个新娘子身上,反倒是被兰明珠藏了起来,再也没有机会面世。
那样的手艺,实在是可惜了。
皇甫慈于是抬头看向司鸢问:“还记得五年前那件婚纱吗?”
司鸢脸色一变,她怎么可能忘记。
她没日没夜赶工,才赶在兰明珠结婚前夕做了出来并掐好时间寄送到了他手上,那是她在心爱的男人结婚典礼上,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可你那件婚纱,我最终没能穿上。”皇甫慈又慢慢说道:“兰明珠不让我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不想去猜那个为什么,她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
她突然有些害怕面对皇甫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内心突然坚定的信念好像突然间被推倒了一般,她没有了支撑的力量。
“兰明珠说,这件婚纱,我没有资格穿。能穿它的人,从来只有一个。”皇甫慈说完,嘴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她眼里又有了泪,于是赶紧擦了。
司鸢心里无比震撼,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皇甫慈做什么,她心里,已经被皇甫慈的话震惊到了。
兰明珠明明已经选择了皇甫慈,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那样做……
既然选好了要走的路,就应该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走下去啊,五年前,她就已经这么对自己说过,她也做到了。
可兰明珠,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爱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一直都是。”皇甫慈红唇里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但被皇甫慈说出来后,却好似有了无比的分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鸢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听皇甫慈继续说下去,可心里深处,又不由自主地跟着皇甫慈的话走。
她的心,在胸膛内左右摇摆不定,从没有这一刻,她这么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