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脆响,听的旁人心里一震,全都吃惊的看着沈若初,沈若初发脾气,他们已经很惊讶了,却没想到沈若初伸手打了孩子。
连佑没有抽回手,其实若初姐姐打的是不疼的,别看声音想,她是弯着手背的,所以连佑没有抽回手,只是愣愣的看着沈若初。
沈若初瞧着连佑的模样,心中也是心疼的,她没有打的多重,可还是不忍心的,但是为了连佑好,她也希望连佑能够明白她的苦心。
连佑跟着她回迷城,去哪家,大家会善待他,但是不一定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教导他,大太太就不同了。
她没了儿子,她一旦接受了连佑,就会把连佑当成亲生的一样,去耐心的教导,对连佑来说是一辈子的福气,只是她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只能这样赌一赌了。
一旁一直冷眼看着的大太太,见沈若初生气也就罢了,居然开始动手打孩子了,瞧着连佑可怜巴巴的模样,上前,一把将连佑捞进怀里头,心底儿的某处被刺痛了。
大太太的脸色微微冷沉了,有些不悦的目光看向沈若初:“若初,不是我说你,你若要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养着,你就得多些耐心,孩子不是玩具,生气了打两下,不高兴了骂两下,这是有生命的,你打他,就不觉得心疼么?”
她单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心疼的不行,一个孩子而已,能写出《采薇》已经很了不得了,有几个错字有什么关系,好好教一教就是了。
一旁的连佑看着大太太骂沈若初,忍不住说道:“是连佑的错,惹了若初姐姐生气,我,我只是在私塾外头学的,我没有钱,不能读书,进不到私塾里头。”
这是实话,他不知道沈若初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他不想让沈若初生气,毕竟,因为沈若初帮了他,他阿爸阿妈才能重新迁回宗祠。
阿妈在世前教导过他,人一定要读书,一定要懂得感恩,他是记着这份儿恩情的。
沈若初瞧着大太太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步赌赢了,心中欢喜的不惜,面上却冷着脸:“我这就是在教导他啊,我要让他明白,一就一,二就是二,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能胡说。”
一旁的青伶瞧着沈若初,也是有些吃惊的,沈若初一向是好说话的性子,只要不找惹她,她是不会这样的,今天却很反常了。
大太太听了沈若初的话,一时气急:“你们这些孩子,真是,懂得什么叫教导,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能教导旁人什么了?”
连佑才九岁,你跟他讲这种大道理,他怎么能听的懂,简直是胡扯,若初这孩子别的都好,就这一点不好。
沈若初听了大太太的话,也不高兴了:“大太太若是觉得我教的不好,你只管带去教好了。”
在没人注意的角度,沈若初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大太太脸色更加的冷沉了,斜睨了一眼沈若初,有些气愤的开口:“我带回去教,我就带回去教,孩子跟着你,只会遭罪而已。”
说话的时候,大太太带着连佑一起离开了,一旁站着的青伶,忍不住抿了抿唇,这两人的脾气是真的像,谁也不让谁了。
沈若初看着大太太带着连佑离开了竹宛,嘴角微微上扬,她已经制造了机会,能不能留在大太太身边,就看连佑的福气了。
这边大太太带着连佑回了自己的屋里,瞧着连佑穿着的旧衣裳,微微蹙眉,忍不住抱怨道:“就知道教训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你买,算怎么回事儿,你也是傻的,还愿意跟着她。”
你说把孩子带在身边养着,你至少给孩子件像样的衣服,还穿着这破旧的衣裳,还动手大孩子,沈若初教导孩子的方式,她是着实不能理解的。
连佑听着大太太说着沈若初的不是,忍不住说道:“大太太,若初姐姐打的不疼,她对我好着呢。”
连佑是不懂得沈若初的心思,说的都是实话而已。
可是在大太太听来,这孩子就是怕了沈若初,心里一阵儿的心疼:“打的不疼?是不是打死你了,才算是疼了,你这傻子,这种时候,还维护她。”
沈若初也不来瞧瞧,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下的去手?
说话的时候,大太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去了柜子旁边,找了几件长衫和马褂出来,递给连佑,轻声说道:“连佑,把这个换了,稍晚的时候,我让人去街上买一些来。”
这是她那苦命的孩子留下的几件衣裳,都是赞新的,连穿都没机会穿,人就没了,瞧着连佑应该能穿的上的。
连佑点了点头,去内间,把衣服换了下来,再出来的时候,大太太不由红了眼睛,原本,两孩子的年纪和个头就很相仿的。
现在连佑穿着那孩子的衣服,这就更像了。
连佑看着大太太红了眼睛,上前一步,给大太太擦着眼泪,柔声问道:“大太太,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
连佑稚嫩的声音说着,小手就着手背替大太太擦着眼泪,这让大太太心里更加的难受,忍不住将连佑抱在怀里头。
青伶进来的时候,便是眼前的这副情景,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儿,弟弟没了,对阿妈来说,一直是一道无法弥补的疼痛。
可是今天这孩子出现了,阿妈却同以前不一样了,眼底多了许多的温柔,不像之前,总有些不真实的淡淡的。
连佑是中午离开的,沈若初一直等到晚上,人都没被送回来,想必是大太太留下来了,心中不由高兴的不行。
只希望这短暂的相处,能让大太太喜欢连佑了。
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外头的月亮已经成了半圆的,打在竹子上,映射的,是斑斑驳驳的影子。
沈若初总喜欢在这竹子里走着,能让人觉得通身的舒坦。
她以前是不知道的,这院子是陈家以前的一位小姐住过的院子,后来出嫁了,这院子便空出来了,这些竹子,也都是那位小姐亲手种下来的。
据说,以前是位县主,想来性子也是冷冷清清的,喜欢竹子的人,多半是这样的。
就在沈若初兀自转着的时候,一件外套披了过来,熟悉的味道,让沈若初不用转身,便知道身后来的是厉行。
沈若初拢了拢外套,便被厉行拥进怀里头,厉行大手一伸,将沈若初捞了过来,同自己面对面。
厉行眼底起了光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转悠,也不回去吃饭?”
沈若初是真的好看,在这月色底下,竹林里头,美的有些不真实了,这种美,不是天生有的,而是一日一夕,慢慢养出来的。
“不饿,就出来随便转转,老爷子今天怎么放你走了?”沈若初笑着看着厉行,微微侧着脑袋。
老爷子见到这个外孙,每次不喝一些,是不甘心的,她其实是很羡慕厉行的,若是自己外祖活着,她也可以在跟前,这么侍奉他。
可惜他死了,不明不白的,被沈为那个禽兽给害死了,每次想到这些,沈若初便恨的牙痒痒。
厉行抬手将沈若初捞进怀里头,手臂勒着沈若初的腰:“我跟老爷子说,若是再不放人,我媳妇儿都没了。”
他其实是不喜欢应酬这些,可是都是自己的亲舅舅和外祖,根本推辞不掉的。
沈若初听了厉行的话,忍不住别了厉行一眼,抬手掐着厉行:“你当着外祖的面儿,胡说什么呢?”
这个厉行,还嫌不够丢人的?
她跟着厉行回了陈家,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厉行还当着陈家的人面儿,一派的胡说,厉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伸手将沈若初搂的更紧了,低头热气吐在沈若初的脸上:“我没有胡说。”
不等沈若初说话,厉行眼底是掩不住的光亮:“若初,你知道吗?我同外祖说了,我想娶你,外祖说,这事儿,他过些日子会亲自去迷城同阿爸谈谈的,外祖出面的话,阿爸多多少少是要忌惮一些的。”
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他带着沈若初回陈家,就是为了得到外祖的认可,可是没想到,外祖会这么快认可沈若初。
想来也是,沈若初行事得体,家里的长辈们,个个都夸赞她,想到这儿,厉行就觉得很骄傲。
沈若初听了厉行的话,不由微微脸红,她是真的羞愧,这些日子和老爷子相处,无非就是好陪老爷子下下棋。
而且从来都没有让过老爷子,没想到单是下棋,就能让老爷子认可她,早知道,就把老爷子杀个片甲不留了。
这边沈若初兀自想着什么,厉行已经低下头,吻上沈若初,心中不由微微发颤,沈若初不由瞪大眼睛,伸手推着厉行,若是在屋里,厉行胡来也就算了,这是院子外头。
随时会有人来的,让人看见了,真的要丢脸丢到家了。
沈若初推着厉行,厉行却伸手将沈若初勒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