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攻略四川的烟幕,或者是牵制战术,革命军准备从南、西两个方向展开佯攻,目标是昆明及周边的清军。
革命军可以不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但清军不行,昆明乃是省会大城,一旦失守,政治影响太大,是清廷承受不了的打击。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清军虽是围攻,但实则被动的原因所在。五根手指一般齐的兵力分配,无法形成在某一节点对敌的绝对兵力优势,自然很难打开突破口,并扩张战果。
反观革命军,虽然兵力处于劣势,但却是精干、敢战。休整、训练过后,更是士气旺盛,政经两项工作的深入,也为革命军的后勤提供了保障。有吴禄贞和陈文强在,广东这面又可以暂不考虑威胁,使革命军可以集中兵力,进行重点突破。
“丽江,永胜,华坪,盐边。”参谋长葛智初的教鞭在墙上的大地图上移动,朗朗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做出的姿态是与佯攻楚雄的部队形成夹击之势,但我们的攻击方向是北,而不是南。当然,是直接北上入川,还是先入黔境,再转而入川,还要根据实际形势灵活调整。如果是直接北上入川,那凉山的彝族就是极大障碍。先入黔再入川,看似长途绕远,但所经之地已是清军防线后方,守卫虚弱,困难反而要小。”
看着下面注意听讲的诸位将领,葛智初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先入贵州,还能够造成合围昆明清军的假象,使敌人匆忙调动,露出更大的破绽。这就是总参谋部的战略构想,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共同讨论研究。”
入川作战要调动的是滇西军区的部队,由谁统率,调动多少人马,都至关重要。所以,作为参谋长的葛智初才亲临大理,既是听取意见,也有指导的意思。
“参谋长,入川部队是否是一支孤军,要独力在四川开拓?”杨文恺沉吟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问道:“就象之前的滇西挺进支队,择敌虚弱处攻城掠地,图谋发展。”
“不错,入川部队起码在短时间内很难得到外部的支援。”葛智初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如果要持重谨慎的话,入川部队可以暂时以盐边县为中心巩固根基,并与滇西军区联成一片,再图发展。”
盐边县位于凉山州西部,北临米易县,西与云南省华坪、宁蒗彝族自治县接壤,南与云南永仁县毗邻,处于川滇边境,亦是川滇茶马古道所经的县镇之一。如果占领盐边县及周边地区,几乎便卡断了川滇通路,对南面的楚雄、东南面的昆明皆有威胁。
也就是说,总参谋部也担心孤军深入及分兵的弊端,制定的计划是比较宽松的,只要把四川也卷进战团,便达到了基本目的。至于是否深入四川,或者把贵州省也牵扯进来,则要看形势是否有利,兵力是否够用。
为何要尽量把革命推进到更多的省份和地区,一来是政治、军事上的意义,二来则是使清廷的财政更加窘迫,更加难以支撑。从西南起事以来,为了剿平革命军,清廷已经是竭尽全力,又有广西、广东、云南等省要出兵、出钱协助,上交中央财政的数额大幅减少,甚至有需要中央财政补贴的。
而战事牵连的省份越多,需要的人力、物力、资金就越庞大,地方督抚就更有理由截留赋税,清廷的财政也就更加紧张。
尽管总参谋部把计划订得宽松,以尽量降低失败的可能,但对滇西军区的一些将领来说,领兵入川便可以看成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谁不想独领一军,谁不想开拓进取、打下一片根基?
“四川清军的虚实刚刚已经作了介绍,但战斗的胜败不能只考虑到军力的对比。”葛智初不失谨慎地提醒着:“四川的会党势力,主要是袍哥,可是非常强大。如果运用得当,他们可能是革命军的助力;如果不能掌握或控制,他们也将是祸乱四川的根源。所以,大家要有足够清醒的认识,认识到这个任务的艰巨。”
“请问参谋长,入川部队将是多少人马?”秋竞侠一直静静地听着、记着,此时才开口问道。
“这要看滇西军区能抽调多少兵力。”葛智初淡淡一笑,说道:“如果能保证根据地稳固,多抽调自然是更好。总参谋部的意见呢,是至少要有三千人马,且是坚定、顽强的部队。而这其中还涉及到本地兵出省作战的问题,思想工作也不可忽略。”
滇西军区扩展迅速,新招募的士兵不在少数,若是在本省作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若远离家乡、亲人,恐怕就不象真正的革命者那样坚定。不仅仅是革命军有这样的问题,各省前来围攻的清军也同样如此,甚至更加严重。士气不振、怯战畏战,老想着不做异乡鬼,老想着平安回乡。
“远途且是长期的作战,要想保持部队的坚定、顽强,恐怕要从各部队中抽调,不能使用现在的成建制人马。”秋竞侠对此倒是深表赞同。
这一段时间,各部将领都把心思用在训练部队上,强度是前所未有的,也意味着部队的战斗力不断提升,正规化建设的进一步深化。而在练兵过程中,将领们与士兵接触得也就密切而频繁,对士兵的心理有了更深的了解。
安土重迁是老百姓根深蒂固的思想,而士兵也同样深受影响。若说是保家卫土,保卫光复后享受到的惠民政策,那没得说,在本乡本土,甚至是本省打仗都没有大问题。若说是远征千里,且要扎根立基,恐怕很多士兵的心理就不容易接受。
归根究底,还是思想觉悟没有跟上,当兵吃粮的心理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扭转过来的。
“若是自愿报名,是否能加快组建入川部队的速度?”葛智初并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泄密的可能性也增大了。”杨文恺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根据地防范得比较严密,但也不能太低估了清军的刺探。”
正在这时,一个机要参谋急匆匆走进会场,将电报交到葛智初手中。葛智初拿起来匆匆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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