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起义再次暴露了旧式清军的不堪。
候补千总蔡河宗反正,掉转枪口,冲入协署,擒杀司官巡抚王绳武,守城把总许登科,并俘虏了黄冈同知谢兰馨,都司隆熙等,义军大获全胜。
其时,水师提督李准已经率广东巡防军大部前往廉州、钦州、防城,参与封锁围剿复兴会的革命军。广东清军的兵力不足,地方防守虚弱,只有潮州镇总兵黄金福能够就近剿攻,但他手下只有三个巡防营九百多人,兵力亦不充裕,并不敢轻易出动。
而攻克黄冈的义军在旧都司衙门成立军政府,举许雪秋为司令,陈涌波、余既成为副司令,以“广东国民军大都督孙”的名义布告安民,宣称“为官府苛税,民甚难堪,专欲除暴安良”,并颁发纪律十余款。同时,军政府又要地方殷富交银献米,“富室均被勒提军费,为数甚巨”。
潮、惠、梅等地向来会党林立,黄冈起义立时引得周边会党成员纷纷前来,一些贫苦百姓也来参加义军,很快便发展到五、六千人。许雪秋坐镇黄冈,其他义军则兵分两路,一路由陈涌波率领,直趋汕头;另一路由余既成率领,直接奔向潮州,攻击黄金福部清军。
余既成所部抵达潮州时,天已黎明,而黄金福部清军早有准备,攻城失利。进攻潮汕之义军,得知潮州失利,即改变计划,转援余部义军。两路会攻黄金福清军,由于义军的土炮威力不大,枪械弹药亦是不多,依然无法攻破潮州。
黄冈的许雪秋闻讯,又派人至香港,催促购买枪械、速速接济之事。但事情显然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因为同盟会内部正经历着一场内讧,在日本购买枪械之事已经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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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浏醴起义被镇压后,两江总督端方、湖广总督张之洞纷纷上奏朝廷,声称起义与北辰有关,清政府遂向日本提出来逮捕并引渡北辰的要求。日本西园寺内阁接到清廷的照会之后,经过一番紧急协商,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方面,日本向清政府表示宣布驱逐孙中山出境;另一方面,考虑到革命党人将来革命成功后,要与中国继续保持友好关系,便不宜得罪革命党人。于是,日本政府通过黑龙会首脑内田良平和宫崎寅藏等人通知北辰,要求他迅速离开日本。同时日本政府又答应资助孙中山五千元,另有一日本商人铃木久五郎也愿资助一万元,作为北辰离日的经费。
北辰接受了赠款后,便偕胡汉民等人离日南下。由于他未向同盟会本部公开赠款的问题,以致于引起一些会员的不满和怀疑,围绕着经费问题,掀起了第一次倒孙风潮。
离开日本时,北辰留下两千元给章太炎,作为《民报》的经费。但章太炎嫌少,认为应该将日商资助的一万元全部留下,由此对北辰产生了意见。后来又得知北辰还接受日本政府资助五千元一事,立时开始大闹起来。
“受贿!孙w被收买了!”
“此举有损同盟会的威信!”
章太炎更是火气冲天,撕下挂在民报社的孙zs相片,然后批上了“卖《民报》之孙w应即撤去”等字。这还不解气,他以为孙zs在同盟会香港分会,便又将批了字的相片寄到香港,以示羞辱。
同盟会内部的“反孙”声浪进一步高涨,章太炎、刘师培、谭人凤等人纷纷要求主持同盟会本部工作的刘揆一召开大会,罢免孙zs的总理职务,改选黄x继任。
内部纷争终于还是影响到了外部起事。此时正值孙zs派萱野长知赴日购枪械,在宫崎寅藏协助下,本来已洽谈购得村田式快枪二千支。但是章太炎等人却认为武器陈旧不宜作战,以《民报》社名义发明码电报给香港《中国日报》,说是“械劣难用,请停止另购”。因而,购械计划搁浅。
这次倒孙风潮虽然因孙w的自我坚持和黄x的反对而没有发展下去,从表面上看,似乎得以平息了。但在革命党内部,一些反对或者不满孙w的情绪还继续存在。而由此带来的负面效应很是明显,孙zs后来也不太过问同盟会本部事务,而同盟会组织也渐有涣散之势。
首先是光复会退出了同盟会,仍以本会的名义独自进行活动;其次是不满孙w把运动革命的重心放在华南,对于长江流域的革命未给予足够重视的一批同盟会会员,如张伯祥、邓文恽、焦达峰、方潜等人,成立共进会,改平均地权为平均人权,另行设计十八星旗,在某种程度上与同盟会作了很大的区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盟会成立之初便有着先天的不足和缺陷,革命团体之间宗旨异趣,“弥隙难缝”,终于还是逐渐涣散。
尽管黄冈起义没有得到外部饷械的支援,颓势渐显,但却得到了另一场起义的呼应。
兴中会已故会员郑士良的助手邓子瑜,奉北辰之命联络三合会陈纯等首领,纠合了二三百人,一举占领了七女湖镇,并夺得该镇巡防营的械弹。而后,克泰尾、杨村、三达,攻占杨村西南,夺得博罗东北。旋又在八子爷打败清营管带洪兆麟,转而向南,横行于归善之东。清军四个营,对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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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的战士们瞪大了双眼看着进入伏击地域的清军,更多的是临战时的兴奋和紧张。这时每一颗心脏的跳动都非常有力,仿佛已经带动整个伏击地域一起在跳动。
“轰!轰!轰……”随着枪响,一排手榴弹从山坡上的草丛、树林中飞出,在土路上接连炸响,一股股黑烟裹着泥土、弹片、碎石、血肉飞上半空。硝烟弥漫中,清军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陷入了混乱,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武器一齐开火,两道火舌向敌人无情的噬去,刮起了一片金属的风暴。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清军完全被打晕了,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跑,有的举枪射击,有的张惶四顾。
子弹在空中乱三绞四地发出尖啸,一个个清兵惨叫着倒下,预谋的伏击,凶猛的火力,使这支号称新军,却并没有多少新军特点,且未经历过战阵的清军很快便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意志。
秋j跃出掩蔽所,猛的一挥手,大声吼叫道:“冲啊,杀呀!”
作为指挥官,她很想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这应该是对士气是最好的鼓舞。但她的警卫员已经抢到了前面,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周围是战士们高喊着口号,奋勇地向着小路上的清军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冲啊,杀啊!”对面同样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呐喊,另一支部队也冲下山坡,对敌人进行猛烈夹击。
损失惨重的清军惊慌失措,稍作抵抗,便被血腥的白刃战吓傻了,惊叫着四下奔逃。溃逃的败兵在迅速的扩大,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起来。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场上士兵在冲锋的时候都很容易头脑发热,在同伴狂热气势的影响下,也就是说一旦进入状况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冲锋。
当然,只有新兵才会这样,狂热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老兵才会冷静的判断,灵活主动地寻找战机。
而对溃败的敌人,喊杀声震天的战士们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打算。队形已经散乱了,但战士们的状态不可阻挡,不断有人兴奋的喊叫着,射击着,向清兵们追去。然后,猛烈的撞击在清军队伍中。
战士们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滔天的怒吼声,清军心理完全崩溃,面对着明晃晃的刺刀,有的胡跑乱窜,有的惊呼尖叫,有的脚都软了,跪地磕头求饶。
战士们越发加快了脚步,有战士掏出手榴弹向近在咫尺溃退的人群甩过去,“轰!”手榴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了,清军们哭爹喊娘的丢下十几个或死或伤的同伴继续狂奔。
杀气腾腾的战士们胆子越来越大,往往一个战士就敢杀入几个清军的人堆里,甩出去的手榴弹的爆炸距离也越来越近。
战士们满脸的硝烟、凶狠的表情、愤怒的吼叫、染着鲜血的刺刀让清军们感觉到一阵阵毛骨悚然,溃败变成了逃窜。然而到处都是喊杀声、枪声、爆炸声,清军徒劳的四处狂奔,哭叫,哀嚎。
走投无路的清兵们东一头西一头不断的改变逃跑的方向,每一次又都不得不又转头向别处逃去。 战士们步枪上白晃晃的刺刀非常刺眼,刺刀格斗是非常血腥的,也是最能瓦解敌人斗志的一种手段,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清兵们又哪里能够承受得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缴枪不杀!”迎面又一支队伍猛然间截断了清兵的退路,当头几个跑得比较急的清兵们来不及反应过来,纷纷撞到战士们的刺刀上,惨叫声后让跟在后面的敌人戛然止步。
战士们纷纷大声喊道:“放下枪!缴枪不杀!”
“他妈的,人模狗样的还敢不老实?”
“再不老实就枪毙了你们!”
“瞅什么瞅,再瞅挖出你个王八蛋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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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战士已经将清军逃窜的路封死了,将他们压缩得越来越紧,有清军军官带头跪在地上投降,其他清军如同推倒骨牌般的纷纷缴械投降。
太阳将落未落的挂在西面的天际,绚烂的晚霞映照着满地的鲜血、残肢、尸体和散落的枪弹。
一群群的清军俘虏扶着、背着伤员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到一个大洼地里,周围是荷枪实弹的革命军士兵看守。受伤的清兵咬着牙忍着痛,竭力不使自己发出声音。革命军对待俘虏的态度并不是太好,战士们杀红了眼的时候,有几个跪地投降的清兵也被他们收不住手给捅死了。
支队长龙济光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巡视着战场。能在短时间内把他放出参谋部,军政府自然是有了牢固控制龙支队的信心和力量。龙济光也是心中明白,手下的亲信旧将几乎是全部调离,连警卫员也全是新人,虽然让他这个支队长出外征战,但没有两个副支队长,以及参谋团的合议,他的命令根本不会传达,也没有哪个中下级军官会听从他的号令。
没办法啦,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前程,也只能压在革命军身上,压在这要改朝换代的“革命”上了。就象那帮年轻得过分的军官,没准日后就成了开国名将呢!
形势比人强。龙济光虽然无奈,但确实被陈文强给震慑住了。革命军又安排得当,使他根本没有再反复的机会。而当他真正清楚了革命军的装备和实力,又见识了革命军勇敢无畏的作战风格,心理也在慢慢起着变化。
马克沁重机枪、麦德森轻机枪、火炮、手榴弹……龙济光终于明白当初作战时,革命军是隐藏了实力,并没有全力以赴。看吧,这滇省的绥靖新军被打了个稀里哗啦,虽然说是伏击,但也能看出双方的装备和士气的差距。
那重机枪一发射,杀人如割草一般。龙济光低头看着一具清军军官的尸体,连人带马被打得血肉模糊。
蠢货呀,骑着马,还穿得与众不同,就是个活靶子。龙济光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好在这场胜利也有自己的功劳,要不是自己派人运动清军巡防营,散布假消息,想要伏击成功还真不容易。
嗯,这也是放自己出来的原因吧!龙济光既是纳更土司,又曾任广南县团总,因剿灭云南的“彝乱”有功,在文山、蒙自、建水、金平、屏边及个旧等地招兵买马,势力也是在那个时候迅速扩大的。有名声,有人脉,地方巡防队中有他的很多旧识,很有些影响和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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