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废了的骊王?
这个时候,对于常太后和赵焱母子,皇上的心怜和帝王的理智,究竟哪一样会多一些?
年玉揣测着,可纵然是她也是有些捉摸不透。
越摸不透,心里便越是好奇。
鞭子撕裂皮肉,甚至溅起了血液,刚才被赵焱丢在一旁的白衣上,星星点点密布的鲜红,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儿,每一样,都昭示着此刻赵焱所承受的痛苦。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太后手中的鞭子落下之后,赵焱终于是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也正是在这一刹,跪在地上的他,身体彻底支撑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
这模样……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都明白,如果再打下去,只怕这赵焱纵然是保住一条命,人都怕要废了。
一个废了的骊王吗?
宇文皇后瞥了赵焱一眼,她倒乐见其成。
赵焱若是废了,那常凝那个女人的野心,怕再也没有支撑的点了,看她以后还敢如何玩弄权术与阴谋,如此,这北齐的后宫,乃至是北齐的天下,该也会安稳许多。
可是她如此想,有人却未必。
元德帝眸子一紧,常太后手里的鞭子,又要落下之时,茶室里,终于有人开口……
“够了!”男人的声音,隐约听得清楚其间的情绪复杂。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冲向了赵焱,而那人……
“逸儿,你干什么?”宇文皇后猛然从思绪中惊心,察觉到赵逸的意图,下意识的唤道,伸手想要拉住他,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不只是她,明了赵逸意图的,还有常太后。
当下,看到赵逸有所动作的那一刻,常态后心里刚才深深压着的所有不甘与愤怒,都在瞬间苏醒,手中扬起的鞭子,原本或许只有七分的力道,顷刻间,那力道便用了十分。
刚好在赵逸的身体过来,将赵焱的身体牢牢护住的那一刹,鞭子落下,啪的一声,不偏不倚,那原本该打在赵焱身上的鞭子,却是重重的打在了赵逸的身上。
“唔……”赵逸闷哼,一瞬间,疼痛便在身上火辣辣的蔓延开来。
这鞭子竟是这么痛吗?
那么那一日在长公主府上,子冉为玉儿挡下的那一鞭子,还有赵焱刚才……
赵逸抽了一口凉气,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愣了。
饶是年玉,脑袋也是片刻空白,赵逸他……
“逸……逸儿,你……”
常太后首先开口,脸上愕然之间,满是自责,似乎当真没有想到赵逸会有如此的举动,此刻的她有些“慌乱”,慌乱之中,“不小心”将鞭子收回,可那没入皮肉的尖刺,却再一次引得赵逸一声痛呼。
“你……你干什么你?”宇文皇后回过神来,忙的上前抓住了常太后握着鞭子的手,生怕她拿着鞭子再做出伤害逸儿的事情来。
宇文皇后抢鞭子,常太后乐见其成,慌乱的松开了手,任凭宇文皇后将鞭子夺了过去。
“我……我不知道……逸儿怎么会……太医,快让太医看看逸儿……”常太后满脸关切,目光里有不安闪烁着。
可她的关切看在宇文皇后的眼里,却是激起了更加旺盛的怒气。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宇文皇后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常太后,厉声喝道,
装得一副“不小心”的样子,骗得了谁也骗不了她。
她怎会不明白这常凝的心思?
可如此的指控,常太后却是不依,“皇后,赵焱做了对不起逸儿的事情,我替先帝,替皇上责罚,毫不庇护纵容,方才这一鞭子来不及收住,不小心伤了逸儿,我也心疼,可皇后如此说我故意,这我可领受不起。”
常太后皱着眉,语气不悦,看宇文皇后那心疼赵逸的模样,刚才心中积压的怒气,终于有了些微消减。
“你……”宇文皇后紧握着鞭子,恨不得一鞭子朝着眼前这个妇人打回去,让她也尝尝这滋味儿。
“母后……”
宇文皇后所有的冲动,都在听到赵逸的呼唤之时全数瓦解。
想着刚才那打在赵逸身上的一鞭子,宇文皇后的目光立即转向赵逸,看着赵逸被打得开了的衣裳,以及那鲜红的血液和依稀可见的伤口,心中隐隐抽痛。
“逸儿,痛吗?”
宇文皇后问出口,才暗自低咒,打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不痛?
伸手想要触碰,却生怕再一次弄痛了赵逸,一番纠结之下,禁不住叹了口气,只能斥责,“你刚才……刚才这是何苦?”
那赵焱那么对他,算计陷害,他现在还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鞭子,“你知不知道,这鞭子打在身上,这苦可有你受的!”
“哥……”
宇文皇后满是心疼怜惜的斥责之下,赵逸开口,可刚出口,好像意识到什么,又忙的住了口,淡淡的瞥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一眼,眸光微敛,“骊王不能再打下去了,会出人命的。”
赵逸换了称呼,虽是在为赵焱求情,可那其中的微妙,在场的人都感受得出来。
以往,谁都知道,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最是亲近,甚至对大皇子和二皇子,他都只称“皇兄”,唯独对赵焱称呼“哥”,可见,赵焱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可现在……
众人不由看了赵焱一眼,而地上的赵焱,早已在那疼痛之下,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骊王’……
这一个称呼,不是第一次从赵逸的口中唤出来,昨日在沐王府,他就已经知道,赵逸唤他‘骊王殿下’的时候,对他就已经失望了,他并不在意赵逸的失望,赵逸对他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挡了他路的障碍,他在等着有朝一日,将他除去。
兄弟吗?
去他劳什子的兄弟,他的这一辈子只会有皇位,不会有什么兄弟之情。
可今日,同样是这两个字再次从赵逸口中唤出来,听在他的耳里,却是格外的不舒服,好似一把刀子割着他,不亚于刚才鞭子笞打在他身上他疼痛,胸中闷闷的发慌。
赵逸,他这是在做什么?
以他的善良,鞭笞他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