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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298节

姑娘她戏多嘴甜 玖拾陆 5622 2024-06-29 13:32

  桌上摆了副棋盘,他自己与自己下棋。

  落子没有什么思考,很是随意。

  不过是夜里不想睡觉,打发时间而已。

  之前作息无序的那一年里,有很多个黑夜,他都是这么渡过的。

  当然,今夜与那一些夜晚都不同。

  心境不同。

  隐雷给他温了一壶酒,又备了两样下酒的小菜。

  花生米、酱萝卜,再是寻常不过的东西,却是消磨长夜的佐料。

  而那一壶酒,其实总共也没有几口,若是换作酒碗,怕是还不够满上,但能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抿几个时辰。

  即便只一个人,度过这一夜,但霍以骁自己清楚,他心情很不错。

  换个说法,应该是很放松。

  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极其顺眼。

  若不是,那些正经的不正经的话本子都收在西花胡同那儿,霍以骁恐怕会拿出来翻一翻。

  都是打发时间,话本子和下棋,都一样。

  硬要说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话本子看完了之后,改天还能与吴公公讨论一下心得体会。

  黑夜极长,又是月末,别说是月光,连星子都看不到。

  对月酌酒之类的风雅事情,失去了可能。

  霍以骁不在意,看不到,月亮星子也都在那儿。

  就好像这壶酒,从金秋带来的桂花香气被温宴调得很淡、十分清雅,不细品甚至很难品出来。

  可它还是桂花酒,只要耐心细细体味,几不可闻的花香依旧会在口齿间萦绕。

  霍以骁往棋盘上落下一白子,又从棋篓里取了一颗黑子,在指尖翻转。

  他垂着眼,徐徐吐了口气。

  饶是有棋盘,有酒菜,这一夜,也太长了。

  夜色没有褪尽,霍家各处的灯笼先后亮了起来。

  今儿是个大日子,断不能耽搁了吉时。

  霍以暄从隔壁书房出来,看了眼霍以骁屋子里的灯,敲了敲窗棂。

  隔着窗,他道:“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霍以骁推开窗户。

  “也没时间给你睡了,”霍以暄活动了两下筋骨,“梳洗换衣,一会儿得去祠堂了。”

  霍以骁应了一声。

  隐雷打了井水。

  冬暖夏凉,霍以骁擦了把脸,一夜未眠的那点儿乏就散了。

  他很习惯这井水的温度,挍帕子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涌了上来:就温宴那怕冷的架势,肯定吃不消这井水,漱口净面,全要用热的。

  整理之后,霍以骁与兄弟几个一块,去了霍家的祠堂。

  霍怀定等长辈先后到了。

  霍以骁名义上的霍家子孙,实则没有一滴霍家的血。

  娶亲拜霍家祠堂,这搁在半年前,说出来,霍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信。

  哪怕霍以骁愿意,皇上那儿肯定也不答应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真就如此了。

  霍以骁,成了“以”字辈的男儿里,头一个成亲的。

  霍怀定前阵子就和府里其他人平辈、长辈都商量过了,霍家子弟怎么拜祠堂,霍以骁就会怎么拜,依着规矩来。

  能不说的废话不要说,也不要区别对待,怎么做叔伯祖爷爷的,就怎么做。

  事情都交代过了,这会儿面上当然也都端得住。

  也不管宫里那位不那位的,长辈的态度摆起来。

  老族长主持,引霍以骁进祠堂,点香、跪拜。

  霍家祠堂,牌位一层又一层。

  霍以骁能在其中,一眼就看到“父母”的牌位。

  幼年时,他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出身,他真的把这两位当成了亲生父母。

  母亲难产没有熬过去,父亲因病英年早逝,他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怨怼。

  不能陪他长大,不是父母的过错,他们也一定很舍不得。

  若父母都在,对他也一定会如大伯父、大伯母对暄仔一样,有严厉有慈爱。

  霍以骁经常跑来祠堂,就为了看一看他们,他把他们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他的身份,都是虚构的。

  他不是这两位的孩子。

  他对他们自然不会不满,但对于亲生的那两位,哪会没有怨怼?

  怨怼之处,并非是皇上对他这些年的安排,而是,他的父亲与母亲,原本就不该有这么一个他。

  他的存在本身,他给周边人带来的各种麻烦和不知所措,才是让霍以骁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可今时今日,霍以骁跪在这里,想到温宴……

  做人,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

  第360章 迎

  议程进行到由父亲训诫的一步。

  霍以骁的“父亲”已经故去,便由霍怀定代为训导。

  照本宣科的一番话,霍怀定念着念着,却有些哽咽。

  这种情绪很难用言语形容。

  明明不是霍以暄成亲,但这一刻,霍怀定好像比亲儿娶亲更激动一些。

  念到了最后,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他沉沉按了按霍以骁的肩膀。

  有一些肺腑之言,他还想说,却终究全化作这掌心的力度,而没有落于词汇。

  并不是他顾忌议程、不说章程外的东西,而是胸口太涨了,涨得说不出话来。

  规矩全了。

  从祠堂出来时,霍家的小厮急匆匆来报,说是正副使的仪仗已经到了宅子外了。

  惠康伯和毕之安进了霍家,与霍以骁道贺。

  吉时一到,迎亲的仪仗从大丰街出发,往燕子胡同去。

  当然,走得也不是直线,而是以算好的路程时间,在京城里绕了绕。

  礼部的礼官的随行,时刻注意着这种事宜。

  不多时。

  一个小童跑到了温家外头,与忙碌的温冯婆子道:“新郎官那儿出发了。”

  小童腿快,精力充沛,每天都穿街走巷地跑,最合适干这活儿了。

  温冯婆子当即给了他几个铜板当赏钱,而后欢欢喜喜往里头报去了。

  西跨院里,温宴已经盛装打扮。

  她天未亮时就起来了。

  新娘子梳头、描妆,极其耗费工夫。

  宫里请了惠康伯夫人来给她开面、梳头,一连串的吉祥话。

  惠康伯夫人给温宴整理好,前前后后看,弯着眼睛笑:“真是标致的新娘子。”

  曹氏也笑。

  定安侯府的姑娘里,就属温宴模样最好。

  如此隆重打扮,怎么可能不好看?

  看得她这个当叔母的,都不想挪开眼睛。

  留了姐妹们陪温宴,曹氏引着惠康伯夫人去了正屋。

  桂老夫人穿了她的侯夫人冠服,除了前回进宫与霍太妃商议婚事,她这些年很少把这身衣裳穿起来了。

  她理了理衣摆,对惠康伯夫人道:“老了,其实没那么合身了。”

  “听说老夫人讲究养生,这些年身体保养得不错,衣裳能穿起来,”惠康伯夫人道,“我见过很多富贵老太太,上了年纪,突然胖了起来,才三五个月,之前做的衣裳就都穿不上了。”

  大喜的日子,惠康伯夫人很愿意说些欢喜的话题,再加上温宴和她的猫儿救过自家儿子,她对定安侯府心存感激与善意。

  而桂老夫人本就是个面善的,会聊天、会交际,两人隔了个辈,却聊得仿若忘年交。

  “侯府孩子多,我刚给新娘子梳头,姐妹一块,真是热闹,”惠康伯夫人道,“哪里像我们家,两个光头小子,小时候上房揭瓦,现在大了,更不爱往我这个当娘的跟前凑了。”

  “儿子都是这样,”桂老夫人道,“老婆子生了三个儿子,别说不凑前了,娶了媳妇儿就越发顾不上老娘了,但儿子也有儿子的好,这一院子孙子、孙女,若没有儿子,也变不出来。”

  惠康伯夫人哈哈大笑:“那我得抓紧着,给他们张罗张罗,待我抱上了孙子孙女,我才不管那两个糟心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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