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傲然一怔,“我娘?你还认识我娘?”
云姬冷笑,“何止认识,还熟稔得很,关于你娘的事情,我现在也告诉你,因为那也是我的诚意!”
不知为何。
听了云姬这句话,楚傲然心头生了平寂的悸怖,手指都不由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
感觉似有什么。
阴暗的,蓄谋的,暗的,败坏的,强侵蚀性的,可能不只因为云姬,说不明道不清,但又无由被他直觉捕捉到的。
但一定是他不愿接受,不想面对,甚至知道都不想知道,想故意逃避的。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他包抄。
他甚至想直接掉头就走,什么也不要听。
至少那样,或可以做一个永远睡不醒的人。
似噩梦。
更似甜梦之外的惨淡现实……虽然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什么甜梦。
虽然他也觉得,醒来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如此他心头生了暖暖的惆怅。
脑袋又在针刺一般剧痛。
似脑壳里,被万蚁啃噬。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好似有一张脸,那么熟稔,那人的名字,似能呼之欲出。
须臾,又似之前,没留下任何印象便忘却了。
急遽间,忽又转为,嗡然震荡,仿佛有谁,正手执暮鼓晨钟,疯狂敲打,无言的可怖音波,反复冲刷震荡他的内世界!
似是要将他内世界彻底搅碎,重归混沌,重开天地,重分五行,重塑身体官能。
他年轻的青春的脸,突的因痛楚而变得苍白而冰凉。无比脆弱,似如琉璃玉璞,似一触即碎。
再一次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什么。
可能是重复前面的景象,可能又不是。
同样浮光掠影,如惊鸿一瞥,心上须臾,转瞬即忘。
似春梦了无痕,如片刻前如何轻拂过他皮肤的风,触手已违,不可忆记,可能唯有造物方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忍不住哎呀一下,扶额惨呼出声!
楚傲然不由得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
有人在暗箱操作!
玩弄他的意识!
可他如今是人尊眼界,神照境界,谁又能这么明目张胆戏弄他,却又屡试不爽?
他心头忽然大呼,“不――”
原来,之前念头甫起,他便骇然发觉,不觉间,自己赫然已经从神照境狂跌,狂跌,一直跌落,跌至玄明初期,即是他动用秘术之前的境界!
他涔涔的冒汗,汗流浃背,却绷紧身体,集中十二分精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姬发现这个情况。
但他心头生疑,难道是云姬?
可明明她才半步神照境界啊!
这就是日镜合道者的恐怖?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的事情。
眼前女子,却在看着楚傲然微微笑,似浑不知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此刻脸上妩媚,不复之前的冷漠孤傲,看起来,更似齐小念多一些,悠悠说道,“你似乎有些抵触关于你娘的消息?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了么?啧啧,不愧是人尊之姿,直觉了得啊,你以为逃避能解决问题?”
“你不想听,你想继续自欺欺人,徜徉甜梦不愿醒来,可我偏偏要说出来,要喊醒你!”
她的声音更大更响亮,“楚傲然,我告诉你吧,你娘就是……”
却蓦然!
炽盛剑光如电,从虚空骤现!
瞬间满盈了楚傲然能觉知的所有位置!
天上,四面八方,乃至脚下!
以磅礴汹涌的威势,全方位锁定云姬!
叫嚣着,咆哮着,奔腾着 ,恍若实质,凝成千灵万物,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之共鸣,为之助力,对着云姬绞杀而去!
仿佛云姬只要露出任何破绽,都会被之趁虚而入!
云姬被剑意包裹,战战栗栗,似乎一露出破绽,就溃败如山倒,灰飞烟灭!
万载之间,天地之间,能有如此可怖剑道造诣的人,绝无仅有!
楚傲然便知道,那人终是出手了!
他逆着无形暴戾,似能摧折世间一切物的剑光,缓缓抬首。
然后,看到了,那个他支撑了这么久,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任始休还是邻家大哥哥般的模样,逼仄狂暴的剑光,映照得他一脸明媚。
楚傲然隐隐侥幸不用听云姬的话。
却又依约失落,十分落寞的说道,“原来你已经是神照巅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如此低迷,说道,“所以,你是去收集此间出世的异宝,才恢复的么?”
但他似乎并不觉得,这里出世的异宝,能让人获取日之晶,参悟神照奥义。
日之精确实都被日镜控制无疑。
说完这番话,他失声道,“你的头发……”
楚傲然一开始被他境界和杀意所慑。
直到此刻,才赫然发现,眼前人白发苍苍,披肩而落,似回风流雪,令人触目惊心!
按照修炼者的寿元,任始休年不到百,非但不老,反而年轻至极。
少年白头!
可见他果然是枭雄人杰,他竟然找到绕过汲取日之精而神照的秘法?
真要这样,简直开了亘古先例,何等骇然听闻!
那意味着,云姬便再无法通过日镜控制修士神照光耀!
任始休知他想法,说道,“其实就是借助了一样东西而已。还是从你身上拿来的。”
楚傲然不明所以。
此刻正苦苦抵御剑意的云姬,也面露迷惑不解,遽尔似是想到什么,忽娇叱一声,身上日镜大发毫光,强行将剑意排斥在自己身外一寸以外的位置。
然后,她总算能缓下一口气来,暴怒喝道,“任始休,你好算计,抓走了阿慕,利用那副残卷蕴含的能量,是也不是?”
楚傲然一霎,心中已然。
那个名叫阿慕的小乞丐姑娘,从自己这里偷走的破损画卷,记载了归一秘境密藏,和几个神器图形的画卷,似乎蕴含着日之精?
已经落在了任始休手上?
楚傲然心头不祥,和异样的预感,骤然复苏。
神器图形。
烈焰岛炼器。
孩子的性灵。
但他似乎记不起那些图形明细,记不得有否剑器模型了。
就连其它器物图形,他似乎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真正记得过破损画卷的画面。
但不记得的话,去往上阳顶寻宝的时候,他是怎么确定宝物在热湖里面的?
“你管我怎么晋升的,云姬,你穷凶极恶,还想再度灭世,有我任始休在,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