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童亦诚身上的青春气息太强烈了 。
他确实不像是傅庭尧那种在名利场上沉沉浮浮的男人。
因为他自己带着一种纯真的野性,她也就被在不知不觉中挖掘出了那份自己原始的情绪反应。
但意外的,有些轻松。
她低下了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复杂的想法,“继续躬身,还有两个地方没处理完。”他身上其实有很多地方已经结痂了,但确实还有新伤,看上去应该是今天出去这一会儿弄上的。
“赛车很危险?”
“很爽。”童亦诚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真的很爽,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眼前只有风声和需要抵达的目标。”
是一项很纯粹的运动。
不知怎么,虽然明知这项运动是真的危险,可简宁在这一瞬间,还真的有了几分向往。
“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地卖力奔赴,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她涂完他身上最后一个伤口,“好了,你可以站直了。”
童亦诚动作很快,站的猝不及防。
猛然比简宁高出了一个头,突然衬托的她无比娇小。
简宁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宽厚的后背,脸上不知怎么,越烧越烫,干脆直接起身去了厨房,“我去看看锅。”
刚拐进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站定,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她还真是神经病。
在他面前,一个劲儿的脸红什么。
难道就算心里再确定他不是傅庭尧,也无法避免掉对他和傅庭尧想像的事实,然后总是忍不住代入到傅庭尧年轻的时光,如果他的成长轨迹中没有傅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需要他早早就承担起来的责任,那那个时候的傅庭尧,会不会也像童亦诚一样这么年少轻狂?
专心而又热烈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简宁把锅端下来,看着那锅沸腾的食材,突然感觉做饭就像做人,何尝不是一锅乱炖,不同的事情汇合在一起,变回发生更多彩的味道。
一抬头,还看到了他切好的熏肠。
这是普通人家年年过年都会熏的东西,以前妈妈也很喜欢做,简宁凑近了一闻,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她真是不孝。
都到了现在了,嘴上说要放下千百次,可心里最惦记的那个男人居然还是傅庭尧。
尤其是现在看到和母亲相关的东西,简宁想拿刀把自己捅死的心都有了。或许……离开这里并不是当下最应该着急的事情,先去和妈妈住过的地方看一看才是要紧事。
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冥冥之中让她来到这里,被人救下,她相信,一定是母亲的安排。
她从未责怪她。
可她却因为自己没有勇气,一直没有去坟前看看。
简宁把菜盛出来,出去之后更着急了,“我手机呢?”她蹙眉,“我要问点事情。”
“还幻想自己是傅家少奶奶呢。”童亦诚嘴角的笑容带着嘲讽,“你想给谁打电话?问什么?”他一副自己怎么就捡了个神经病回来的无奈,明明神情中带着轻蔑和嘲讽,可就是无法让简宁觉得反感,“不瞒你说,我母亲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想去她坟前看看,但需要问问她墓地在哪里。”
“你们感情很不好?”童亦诚突然问。
“也不是……”她只是不敢,不敢去真正面对。
可到了现在,她有什么资格埋怨傅庭尧,最该埋怨的人,不应该是自己么。
毕竟她才是她的女儿,不管别人做的怎么样,她都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做任何对不住母亲的事情,这么多天了,她也一定很想她吧。
“是我不孝。”她再次道。
“你母亲名字是什么?”童亦诚问,“这个村子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人,如果是本地人,你只要说了名字我就一定有印象。”
简宁颇有些意外,“童映容,你听过?”
“当然。”童亦诚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甚至比刚才多了几分殷勤,赶紧把她手里的菜端了过来,“你坐,你坐。”他勉为其难道,“如果你这么想把自己当成人家那个简宁,那我就带你过去人家母亲坟前瞧瞧。”他念叨着,“还真没见过代入感这么强的,不仅把自己当成人家,还把人家的妈当成自己妈。”
简宁:“……”
她没想到,他还是以为她入戏太深。
“但是你放心,我会带你过去。”童亦诚一副非常相信,努力安抚她的表情。
简宁自动忽略掉,“你真的知道在哪里?”
“当然了。”童亦诚道,“以前还有人说她是我丈母娘呢。”他说道,“在童村,就没有比我更了解傅庭尧那一家子的。”他看着她,“就是那新闻上那个女人没有正脸,不然我就可以看看真正的简宁长什么样子了。”
横竖他就是不相信她。
简宁现在已经不把这件事当事儿了,她更在乎的是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母亲的墓,“你可以带我过去?”
“嗯,先吃饭。”
他手里拿着的勺子已经塞进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她,“坐?”
简宁再次被他的眼神带偏,整个人的思绪不由得跟着他一起跑,“嗯,先吃饭。”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她在执着也没意义。
估计要做什么也要等到明天了。
简宁低下头,吃了几口饭菜,童亦诚瞅准机会,往她的小碗里夹了一片熏肠,简宁没注意直接吃到了嘴里,然后便是陡然放大的瞳孔,“嗯?!”
“好吃吧?”童亦诚一脸得意,他吃饭应该是习惯用勺子,这会儿放在嘴边,一直萌萌地看着她。
关键是他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面对这个样子,简宁实在是产生不了任何不好的情绪――太像傅加了。
她是真的很想那个孩子。
“好吃哭了?”童亦诚一脸不解,“虽然王婶的熏肠好吃,但也没有好吃到这种地步吧?”
“不是。”简宁快被他气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没想到正中他胳膊上刚处理好的伤口处,刚涂好的碘酒又被她全都打掉了,童亦诚正等大了眼睛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抱歉抱歉。”她刚要出眼眶的眼泪瞬间被这一幕憋了回去,赶紧小跑过去拿医药箱,“我再重新给你消毒。”
“真奇怪。”童亦诚看她跑来跑去,忽然道。
“哪里奇怪?”简宁看着他,已经低下头把棉签放到了他伤口处。
“以前这伤口不会疼,可你来了,它就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