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喜欢何金贵,可何金贵却娶了桂兰。
家里的条件的确不好,碰到灾荒年,野菜都吃不饱,如今爹牵回来一头羊,能卖不少钱,几个妹妹以后有馍馍吃了。还可以读书,自己委屈一点怕啥?
丁香一下把那几张烙饼扔在地上,往地上一蹲,哇――――地哭了,直哭的声泪俱下。肩膀一抖一抖,只叹自己命苦。
李二狗和素琴想上去劝劝姑娘,没想到丁香抽泣一声,返回了屋子,咣当关住了房门,三天都没有出来。
素琴和李二狗一起傻了眼。
剩下的几天,李二狗找来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隔着房门,对丁香进行了连番的轰炸。
一批又一批的说客接踵而来,都是劝她嫁给小林的。
三天以后,丁香终究架不住这些糖衣炮弹的猛烈轰击,她的精神防线彻底被击溃了,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
但是丁香提出了一个条件,拜七的时候,必须要请何金贵过来,别人不行,她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何金贵。
李二狗立刻就答应了。
拜七是必须的。找何金贵更不是问题。
全村的姑娘出嫁,都巴不得找何金贵去拜七,何金贵目前在黑石村可是姑娘拜七的首要人选,而且这个面子,他一定不会驳回。
何金贵也很纳闷,不知道为啥,有时候,他觉得姑娘们愿意跟自己拜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够大。
李二狗满口应允,当天晚上就跑到了何金贵的家。
“金贵,金贵,在吗?”李二狗叼着烟袋锅子进了金贵家的门。
金贵没在家,但是他爹何老庚在,何老庚一挑门帘:“呀!二狗兄弟啊,进来坐,进来坐,啥事?”
李二狗非的客气,拿出了大前门,甩给何老庚一根,毕恭毕敬问:“老庚哥,我找金贵有事。”
“金贵不在,出去了,啥事,跟我说。”
李二狗毫不隐瞒,道:“我闺女丁香要出嫁了,想找金贵拜七,不知道金贵有空没有?”
何老庚满口应允:“当然有空了,没空就是挤,也得挤出时间去,闺女出嫁可是大事,不能耽搁。放心,他回来我跟他说一声,一定去。”
李二狗说:“那成,三天以后的初三,我摆好大宴在家等着她,不见不散。”
李二狗也不多留,离开板凳,一摇三晃的走了。
李二狗跟何老庚的对话,桂兰在西屋听得清清楚楚,桂兰的心里高兴极了。
何金贵一直都是他的骄傲,人家拜七来叫丈夫,这是莫大的荣幸。她这个做媳妇的感到非常自豪。立刻开始给何金贵准备新衣。还做了一对新鞋。
何金贵回来以后,发现桂兰在纳鞋底子,嘴巴里哼着歌,高兴的不行,问:“你乐呵啥?是不是有了?”
何金贵一边说,一边往桂兰的肚子上摸,桂兰也不反抗。
女人的肚子软软的,暖暖的,紧绷绷的。
何金贵一皱眉头:“桂兰,咱俩成亲半年了吧,你肚子咋不起?难道我的种没有播进去?”
桂兰扑哧一笑:“你呀,老是想着生孩子,时间不到呗,到时间当然会有了,这才半年啊。”
何金贵摇摇头,不知道咋回事。听说女人的孩子都在腰里揣着呢,只要男人一碰,女人的肚子立刻就会鼓起。为啥桂兰的肚子不起呢?
真想一口气把媳妇的肚子吹大。
桂兰说:“金贵,今天二狗叔来过了,他家丁香要出嫁,嫁给小林,他想你帮着丁香拜七,”
何金贵吃了一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不去,不去,我最害怕拜七了。”
桂兰一愣,问:“为啥?”
何金贵说:“你忘了?当初你拜七的那天,我把你弄晕了,还差点搞出人命,丁香可是黄花大闺女,再把她弄晕,我心里过意不去。”
桂兰抬手点了金贵眉头一下,骂声:“笨,你不会轻点?当初俺那是没经验,你也没经验,现在咱俩都有经验了,怎么会把丁香弄晕?
再说二狗叔那么诚恳过来邀请,你怎么能驳人家的面子?”
何金贵发愁了,其实他非常讨厌拜七,这个臭规矩不知道是哪朝那代,那个混账王八蛋老祖宗留下来的,真他娘的坑人。
去吧,有点不忍心,丁香毕竟还是闺女,自己的东西那么大,上次桂兰那是侥幸,这次真把丁香弄死可该咋办?
不去更不行,这个忙一定要帮,谁家不娶不嫁啊?婚丧嫁娶是头等大事。
没有拜七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如果不去,那就是坑了人家。丁香要恨他一辈子。
何金贵一下把桂兰压倒,扑在了炕上,摸着桂兰的脸蛋问:“桂兰,如果我穿着你帮我做的新衣,穿着你帮我做的新鞋,怀里却抱着别的女人在炕上忙活,你心里啥滋味?”
桂兰格格一笑:“拜七怕啥?你不找别的女人就行。”
何金贵迷惑不解:“你心里就不难受?”
桂兰说:“俺难受什么?俺高兴,俺自豪,自家的男人被人看重,俺心里美着呢。”
“这么说你同意我帮着丁香拜七?”
“去呀,为啥不去?好吃好喝,还能占便宜,当然去了。”桂兰根本不在乎,好像捡到钱一样,不但不生气,还美极了。
何金贵就笑了。
拜七在外面的人看来是低俗,在黑石村那可是风俗了,被选中拜七的人是不能拒绝的,这是无上的荣耀,是人家看得起你。
去就去,就是跟丁香一块坐坐,聊聊天,别的也没啥。
何金贵打定了注意,显然应允。
三天以后的初三,何金贵穿戴一新,走进了李二狗家,李二狗已经摆好了宴席。
吃饱喝足,李二狗把何金贵领到了姑娘的门口,指了指说:“金贵,丁香在里面,你进去吧,我不打扰了,剩下是事儿就交给你了。”
何金贵点点头:“放心吧二狗叔,保证完成任务。”
李二狗老脸一红走了,何金贵推开了丁香的房门,丁香就那么坐在西屋的土炕上,穿一件大红毛衣,一条浅青色的裤子。红杉黑裤让女人显得十分洒脱。身材也特别苗条。
她的头发很长,脑后是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一直甩到后头。
她手臂上的皮肤不是很白,属于那种健康的柠黄色,这跟常年下地劳作有关,但是身材非常的匀称,坐在哪儿一动不动,仿佛一朵刚刚绽开的荷花。
何金贵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波诡云谲的红浪。
丁香本来就不丑,17岁,正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嫁给李家他一点也不愿意,跟家里人哭闹了很久,差点碰死。
可谁让家里穷啊?女孩儿家生出来就是赔钱货,怎么反抗都是徒然,丁香只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被迫答应了跟小林的亲事。
何金贵走进门以后,也没答话,坐在了靠背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水。
丁香发现何金贵进来,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一脸的惊喜:“金贵哥……”
何金贵发现丁香的脸上净是亮晶晶的泪珠,吃了一惊:“丁香,你咋……哭了?”
“金贵哥…”丁香猛地站起来扑进了何金贵的怀里,哇哇大哭,把何金贵给哭蒙了。
“咋了丁香?啥事?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出气。”何金贵手足无措,赶紧把丁香推开了。
“金贵哥,俺要出嫁了,你知道吗?”
何金贵说:“知道啊,这是好事,我过来帮你拜七,你哭啥?”
丁香说:“俺不愿意,不愿意嫁给小林,哥,你……你带俺走吧。要嫁俺也嫁给你。”
丁香鼻涕一把泪一把,样子十分的可怜,最后冲何金贵跪了下去。
多日的反抗已经令她疲惫不堪,但是她不甘心,还想做最后的反抗。
一句话不要紧,把何金贵吓得差点坐地上。
拜七是黑石村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姐夫跟小姨子拜七,在这七天里可以随便,打情骂俏,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唯独不能产生感情。
如果因为拜七而产生感情,以后藕断丝连,那跟偷人养汉没有什么区别。会遭到邻居的白眼和鄙夷。
结婚后偷情,如果被男方知道,那就是一辈子的世仇,严重的还会动刀子。
何金贵害怕了,赶紧把丁香搀了起来:“丁香,你咋了,有啥事跟哥说,到底咋回事?”
丁香擦擦眼泪:“金贵哥,俺不愿意嫁给小林,俺不喜欢他,俺喜欢你,咱俩好吧,要不……咱俩私奔吧。”
“私……奔?”何金贵听了个莫名其妙:“为啥要私奔?小林这人不错啊,嫁给他有什么不好?”
丁香说:“小林没啥不好,可俺就是不喜欢他,俺从小就喜欢你,金贵哥,小时候你送给我一个铅笔盒,我一直保存到现在,一次也没舍得用过,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