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悲观了。”
做为高烧病人,洛萸确实还算是挺有活力的。
医生坐诊完特地过来看了眼,见她正用自己沙哑的嗓子和许珏开着“辩论赛”
于是夸了句:“可真是有劲,完全不像病人。”
听出了这话里的嘲讽,洛萸懒懒的往病床上一躺,没有半点谦虚的自夸:“元气少女可不就应该元气满满嘛。”
语调轻慢且虚弱,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的难受。
躺下以后她还不忘让许珏给她拍张照片,她待会好发朋友圈。
许珏眉头皱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分享你那美好生活呢。”
“难得生回病,总得利用起来。”
她还专门换了个优雅的姿势,不忘提醒许珏记得开美颜,把自己拍出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来,最好拍成林黛玉。
医生看着她这副样子,嫌弃的眉头紧皱,别开了视线。
没眼看。
照片拍完了,许珏把手机递还给她。
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关了病房门和医生一起出去。
许珏和医生打过招呼,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许珏,洛萸的朋友。”
医生点头:“林济舟。”
许珏想到洛萸刚才的话,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的发际线。
头发明明茂密的很,发根也很健康,哪里像她说的那样,发际线危。
林济舟抬高了手,拉开衣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那我就先过去了,这边还劳烦你盯一下。”
许珏点头。
他刚走了没几步又退回来,“她要是敢提前拔针你就给我打电话。”
许珏仍旧点头。
直到人没影了,她才一脸花痴的捧着脸。
太帅了太帅了,是她的菜。
林济舟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洛萸从躺下的那一瞬间就进入了熟睡状态。
中途甚至都没醒过。
许珏起身去拿输液袋,想看还剩多少。
大概是这举动弄醒了洛萸,她翻了个身,险些压倒手背上的针。
好在许珏伸手挡了一下。
“怎么不再睡一会。”
“做了个梦,梦见我被人放在烤盘上烤。”她微微坐起身,许珏见状,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手碰到她的胳膊,温度烫的确实像刚从烤盘上拿下来的。
“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倒杯水。”
洛萸全身都没力气,手抬了好几次才把床边的手机拿过来。
她看到朋友圈那一栏显示的红色数字一,满意的点开。
结果却发现是孙朝洲给她前天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那条一个小时前刚发的,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此时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她甚至还贴心的带了定位。
眼下也没太多的心思去管顾这些,太难受了。
洛萸身体素质还算好,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得难受上好些天。
许珏拿着水杯进来,洛萸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
许珏见她准备将杯子放下,眉头一皱:“嗯?”
洛萸乖乖的喝光:“现在行了吧。”
许珏点头,过去拿包:“我刚接到电话,让我过去面试,差不多三点结束,你老老实实输完,不许中途拔针,我来的时候是要检查的!”
“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比我妈还唠叨。”
“你要是听话点,看我还唠不唠叨。”
许珏最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但是洛萸的肚子却不怎么安静。
大约是刚才喝的那杯水的缘故,她突然很想上厕所。
左右看了眼,护士都挺忙的。
所以她自己站起身,把输液袋换到挂架上,动作缓慢的出了病房。
这会人开始多起来,走廊上全是。
洛萸担心被撞到,所以非常靠边。
头晕的厉害,走两步就得歇一会。太久没生病了,对这种感觉甚至有点陌生。
洛萸在此刻终于理解了网上的那些孤独程度排名表。
排在前三的就是一个人去医院。
她觉得自己连走到洗手间都成了一件异常艰难的事。
身侧有一道阴影压过来,洛萸视线移向一侧。
先看到的是那双细长玉白的手,动作自然的扶上挂架。
洛萸疑惑了一瞬,再往上看,男人一身白色毛衣,肩线处被撑的平直。面料看上去很舒适,让人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好好睡上一觉。
他身形优越,每一处都挑不出任何缺点。
如若脸真的能当饭吃的话,他应该早就是世界首富了吧。
不用看脸就能猜到是谁,洛萸心里得意,觉得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不止是今天这个小计谋。
也包括她一直以来的谋划。
鱼儿这不就落网了吗。
得意也没持续多久,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化妆,再加上感冒导致的面色憔悴,那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迟疑的不敢抬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正好在附近办事,看到你发的朋友圈,顺便过来看看。”
他大概是知道她要去哪里,配合着洛萸的速度,动作缓慢的推着挂架。
洛萸问:“在哪里办事?”
周攸宁沉默片刻:“学校。”
洛萸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是挺顺便的,从学校开车过来也才五十多分钟的车程。”
周攸宁没有再说话。
走到洗手间门口了,他不方便进去,站在外面等她。
洛萸把输液袋取下来,手举着。
走了两步又回头:“周老师,能帮我个忙吗?”
大约是因为感冒的缘故,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轻浮。
应该是真的有求于他。
周攸宁问她:“什么忙?”
洛萸把输液袋挂回挂架上,将手腕上的发绳取下,递给周攸宁:“能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吗。”
说完后,她背过身子,安静的等着。
似乎知道他不会拒绝。
周攸宁迟疑片刻,还是上前。
他第一次替人扎头发,不太熟练。动作很温柔,应该是怕弄疼她。
洛萸的发质很软,触感有点像丝绸,滑且凉。
他用手将她的头发拢在一起,发绳绕了两圈。
洛萸晃了晃脑袋,感受了一下周攸宁给她扎的马尾。
然后笑了:“周老师,您这个手艺,以后要是生了女儿她该嫌弃你了。”
周攸宁不语,也看不出太多的在意来。
洛萸耸了耸肩,也对,人家估计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
更别说是生女儿了。
她艰难的举着输液袋进去。
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所以这个厕所上的异常费劲。
等她出来的时候门口没了周攸宁身影。
她还以为他走了,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这人对她一向没什么耐心可言,这次能过来她都该三跪九叩感恩戴德了。
洛萸重新把输液袋挂上去,正准备推着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