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不想跟她继续拉扯，迈出步子就想走。

　　结果钟婷婷一个跪坐，直接揪着姜虞的裤脚。

　　来往人群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可钟婷婷毫不在乎。

　　大有姜虞不答应她就不松手的架势。

　　姜虞额角的青筋正在猛烈跳动。

　　她忍住在大街上发怒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她交流。

　　“燕云席不会帮忙，况且事已至此，他也帮不了忙。”

　　钟婷婷依然不肯觉悟。

　　她继续恳求，“你去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姜虞决绝地将她推开，低吼道：“你清醒点吧！这个世界没有法外之地，法律也不会因为谁而轻易篡改，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姜虞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了眼瘫倒在地的钟婷婷。

　　“你与其在这儿做无用功，不如想想今后该怎么生活。”

　　听了姜虞的话，钟婷婷笑了。

　　她的笑声空洞且充满怨恨。

　　她咬牙切齿地抓着地面，不顾一切地发泄着内心的委屈。

　　“如果我还能重新生活，你以为我会人不人鬼不鬼地来找你！”

　　她站了起来，柔弱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我爸被抓，我家一夜之间被查封，所有资产尽数上缴。”

　　“我妈一病不起，我借遍了所有亲戚都没要来一分钱！”

　　“你知道吗，我的朋友们都对我避而不见，可我们明明前天才一起互诉心声。”

　　姜虞忍不住唏嘘。

　　“你好时，别人敬你护你！你坏时，别人踩你骂你！”

　　钟婷婷的身体摇摆不定。

　　撕心裂肺后，她带着自嘲的哭腔。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天之骄子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里。

　　任谁都无法接受。

　　她突然有种同情钟婷婷的遭遇。

　　在这种境遇，她没有抛弃家人，也算是透过钟婷婷浮华的外表，看透了她某些美好的品质。

　　此时，钟婷婷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没有再质问什么，而是向一具行尸走肉躯壳。

　　迈着飘忽不定的步伐，朝人群中走去。

　　“嘭！”

　　“滴滴滴！！！”

　　一声巨响后，道路上的车子纷纷开始鸣笛。

　　紧接着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

　　被身后的声音吓到。

　　姜虞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两辆车在道路上失控地滑行出数米远。

　　紧接着，人群炸开！

　　尖叫声，求救声，乱成一片。

　　她心里不知为何一阵慌乱。

　　顺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姜虞看见一条血痕正从某个人的脚下流过……

　　她挤进人群的最里面。

　　钟婷婷就躺在血泊之中！

　　她浑身卷曲着，手脚因为猛烈撞击而错乱了位置。

　　看到姜虞，她嘴唇上下抖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姜虞连忙收起惊吓，冲到她身边去。

　　“你想说什么？”她的耳朵几乎触碰到了她的唇瓣。

　　那是一股锥心的冰冷。

　　“额……额……”

　　钟婷婷望着她，拼尽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

　　蓦地，她的嘴巴里开始吐出一汪一汪的鲜血。

　　她就这么盯着姜虞，一刻都不曾眨眼睛。

　　“钟婷婷，别，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姜虞急得低吼：“别睡！”

　　可那双眼睛逐渐失焦，在姜虞的呼唤下，缓缓闭上。

　　很快，急救车就来了。

　　姜虞跟着上了车，前往了最近的急救中心。

　　看着钟婷婷被推入了抢救室，姜虞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

　　因为双手颤抖，她甚至按不准键盘。

　　终于，她打通了燕云席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燕云席正因为姜虞第一次主动通话，而感到窃喜。

　　然而，下一秒，他便在听到姜虞哽咽的声音时，从办公椅上炸起！

　　“你说什么？车祸？”燕云席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渡步。

　　听着电话里姜虞支支吾吾的声音，他脑子一片混沌。

　　“好，你在哪儿别动，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燕云席立刻呼叫周渠。

　　燕云席深知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他双手紧握，发了疯一样的担心着姜虞的安危。

　　他躺在车的后座上，试图冷静。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了！

　　他无法控制地去担心，去遐想。

　　明明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燕云席一路狂奔直至八楼抢救室。

　　周渠停好车，与燕云席错落半层。

　　此时，姜虞正坐在抢救室的休息椅上。

　　钟婷婷进去一刻钟了。

　　得知消息的钟母也正朝这边敢来。

　　她内心忐忑不安。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钟婷婷浑身是血的模样。

　　这时。

　　匆忙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八楼的平静。

　　燕云席朝着手机红心点的位置极速前进。

　　蓦地，燕云席一顿。

　　不远处，姜虞一身白衣满是血红。

　　他一看见姜虞身上的血，便觉腿下一软。

　　但极大的心理素质也让燕云席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姜虞还能一个人坐在外面，这就说明她并无大碍。

　　燕云席扶了扶墙，稳定了身体后，才大步走到姜虞身边。

　　看到面前熟悉的皮鞋，姜虞终于绷不住了。

　　她扑进燕云席的怀里，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副仓皇无措的模样，让燕云席说不出丁点兴师问罪的话。

　　他一边抚摸着姜虞的发丝，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以此让她平静。

　　“没事了，别怕。”

　　燕云席放下威严，声音温柔如水。

　　万年冰山在此刻融化。

　　姗姗而来的周渠在看到这一幕时，脚步一顿。

　　他识趣地没有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连忙去了服务台办理手续。

　　这时，钟母也被人用轮椅推着走来。

　　褪去华贵的服饰，她看起来更像一位普通的老母亲。

　　见到姜虞，她原本担忧的脸顿时变得狰狞。

　　“是你！”钟母气得站了起来。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钟母的哭声惊天动地，回荡在整个八楼。

　　燕云席捂着姜虞的耳朵，横了眼逼近的钟母。

　　“警察待会儿就来，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

　　燕云席的警告让钟母不敢再造次。

　　她惧怕燕云席的眼神，便小心翼翼地去了抢救室的另一边。

　　不过一分钟，抢救室的灯灭了。

　　钟母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医生，我女儿如何？”

　　医生并未摘下口罩，只听他轻叹一声。

　　“病人颅内受损，送来时已经脑死亡了，我们已经极力抢救了，但病人还是失去了意识。”

　　钟母接近崩溃，她无力地瘫坐在地。

　　霎那间，泣不成声。

　　纵使医生见惯了生死，依然很无奈地道了句：“家属准备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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