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天雪1
天雪从小到大被父亲灌输的观念,就是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天雪自出生起便被人拿来做比较,因着她与白安然同年同月同日诞下。
天雪出世那天,天空降下一道闪雷,惊动万物,震响大地,玄狐一脉甚是欢喜,认为天雪便是他们的福泽,日后会带领玄狐走向荣光,玄狐对此深信不疑,天雪的父亲因而饱受舆论压力,为了不负眾人所望,他对天雪相当严苛,天雪生来具有天赋,比寻常玄狐得道的早,不过叁岁就成精化形,五岁时已经能化出二尾。
天雪在眾人的瞩目下成长,若是进展的慢了,便要被人笑话,天雪成日练功,不敢懈怠,她父亲是玄狐里德高望重之人,她不能给自己父亲丢脸,她得争气些,需要儘早练化出八尾,不让族人蒙羞。
成为八尾,便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
天雪八岁那年,阁里举办了一场比试,为了给少阁主挑选几名亲卫护身。那一天,青幽阁里聚集了好多白、玄两派的狐妖,阁中的比武台上来来去去交替了好些人,白阁主有意在年幼的狐妖中挑选人才,天雪为了给玄狐争光,她在比武台上又退下一人之后,飞身跳上台面,惹来底下一片嘘声。
今天是属于白狐的场合,不该让玄狐出来捣乱,底下眾白狐见状,议论纷纷,多是斥责。
天雪从小就常被他人议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她对台下的嘘声,视若无睹,她目视前方,比武台另一端立着一个人,那人身型魁梧健硕,身着白衣,身份显贵,天雪朝他拱手,礼貌道,「请前辈赐教。」
那人背对着天雪,听得身后有动静,他回身看去,发现来人是隻小玄狐,他眉心一拧,斥责道,「怎么连玄狐都能上台了?这不是给少阁主办的比赛么?理应只有白狐能上场。」
底下有人附和道,「就是!玄狐下台,你们就是给我们作僕为奴的命,如何能在少阁主身边侍候?」玄狐在白狐眼里低贱,只配给那些寻常白狐作奴僕,贵重如少阁主,身边是不需要玄狐的,能够服侍少阁主的只有白狐。
那人不愿与天雪交手,天雪没打算下台,两人僵持在比武台上,他俩没分出个胜负,便不会再有人上来。
楼上白阁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在眼里,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立在他身边,女孩嗓音稚嫩,有些软绵,她道,「父亲,既是给我选得亲卫,我能否自己挑选合适的人选。」
白阁主双手背在身后,他望着底下一眾人等吵得闹哄哄的,太不像话。他神情严肃,应了女孩,「嗯。」
女孩从楼上跃身而下,她白衣飘飘,落在比武台上,她侧身对着那魁梧的男孩道,「师兄,你且先下去吧,我来亲自会一会她。」
那男孩领命朝安然拱手,返身快步退下,比武台上剩下安然和天雪二人,安然回头去看天雪,问她,「你叫甚么?」
「天雪。」
安然点了点头,她双手垂在身侧,神态轻松,对着天雪又道,「若你能在五十个回合内,伤及我分毫,我便认你做亲卫。」
场下顿时鸦雀无声,有少阁主亲自下来放话,底下眾白狐虽心有不满却无法违抗少阁主的旨意。
天雪得了机会,她心中喜悦,她幻出身后二尾,眸光瞬时变得犀利,指尖朝内微勾,朝着安然袭去。
安然并不回手,她脚下踏着步伐,横身错开天雪的攻击,安然注视着天雪,似在探查她的能耐。天雪武学不高深,出招单纯,仅凭一股狠劲,但她小小年纪就化出二尾,能有如此修练,实属不易。
五十个回合很快就结束了,天雪追着安然攻击,可安然身手矫健,天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天雪咬牙,她不甘心,她与安然同岁,却丝毫比不过人家,她方才就连安然衣衫都未曾碰着,她俩实力悬殊,天雪有自知之明,却不想,两人的差距会是天壤之别。
天雪心中悲愤,觉得自己难堪,可场下白狐无人应声,各个神情不一,难掩心中震惊。
安然环视着场下眾白狐,似乎对他们的表情起了几分兴致,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天雪,「天雪,你很不错,今后就跟着我吧。」
底下有人不满喊道,「少阁主,她是玄狐啊,你收了玄狐做亲卫,可是要乱了规矩的!」
安然斜眼扫下台下,眾人面色愤恨不平,她不晓得这话是谁讲出的,只好对着群眾道,「选玄狐作亲卫并非没有过先例,何来有坏了规矩之说?再者,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竟是如此盲目。呵,你们若是不愿天雪做亲卫,那好,她便随我同行做贴身随从吧。」
「这...这怎么行!贴身随从一职从未有过先例啊。」
盲从如廝,安然突然觉得甚是烦心,这帮人身为白狐,体内明明流着白狐优良的血统,脑袋瓜却不怎么好使,实在丢人。
安然不愿与他们多废话,「罢了,就亲卫吧。」她顿了顿,喊了天雪跟着她一道走,二人一离开,比武台上的切磋持续下去,直到其馀亲卫被选出,才算告终。
隔日一早,天雪随着其馀九位亲卫一同来到安然房门外,守候安然出来。
安然其实并不需要甚么亲卫护身,她自身就有能耐,她如今不过八岁,已经化出五尾,在眾白狐中算不上厉害,但在同龄的孩子中,她无疑是佼佼者,何况,有少阁主这层身份摆在眼前,还有谁会不自量力过来招惹她?
选亲卫这事情,对安然来说,不过是循着传统,走个过场罢了。所以,当安然一出房门,看见一群人围在她门口时,她愣了住,奇怪道,「我有喊你们吗?」
眾亲卫摇头。
安然说,「那你们聚在这里做甚?去去去,都散了吧。」
眾人各自相望,面有难色,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站出来,道,「白阁主吩咐,要我们好生照看少阁主,莫要让少阁主跑远。」
安然一拍额头,她何时跑远过了,充其量不过是去往附近的林园溜达,待个半日一日罢了。
「你们这...唉,人太多了,你们分组来吧,一日二人,其馀回去歇息。」
「这怎么行呢,若是让白阁主知晓了...」
「你们是听从我的命令还是我爹的?」
「我们是少阁主的人,自然是听从少阁主的。」其中有人答道,这回答笼统,但几人心里都晓得,他们的人是少阁主的,但心却是向着阁主。阁主才是权威,一句话便能定夺他们日后的发展,他们不敢违抗阁主的命令,若要做出选择,他们寧可被少阁主责罚也不要得罪阁主。
人多口杂,安然说不过他们一人一句,听着他们唸叨,安然只觉心烦,耳朵疼,她叹息一声,妥协了,「行吧。今日,你们便随我去后院练武。」
安然将十位亲卫带往她修练的地方,这些亲卫与她年纪相仿,还有进步空间,安然与他们切磋训练,不过半日便将八名亲卫打倒在地,各个鼻青脸肿,安然丝毫不手软,她一视同仁,不怜香惜玉,她作风公正,不偏颇。
斜阳西下,天边散着彩云,昏黄柔光打在安然身上,最后一名亲卫,斜倒在安然脚边,安然放眼望去,地板上躺着十个孩子,没一个经得住她的攻势,安然与他们交手觉得甚是乏味,但这个方法相当有效,翌日聚集在她房门的亲卫只剩叁位,安然打量这叁个人,嘴角一勾,颇有讚许的意思。
这些亲卫中,白狐多是叁尾,就属天雪是二尾玄狐,落至末位,安然见她出现在此,相当惊讶。天雪一张脸肿得不成人形,她身上多处擦伤,尚未好全,却倔强的要来服侍安然。
其馀二位白狐伤得不重,已经好了大半,他们身姿笔直立在门前,等候安然发号施令,他们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安然今日不要练武,他们被打得狠了,也不觉得自己有变得比较厉害。练武这回事,纯粹是安然单方面在对他们施暴。
安然抬眼扫过那二隻白狐,从他们慌乱的神情中猜测出他们心里所想,她轻笑一声,她其实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她就是觉得亲卫太多,看着心烦,但他们不听命令,情势所迫,只得出此下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她爹就算要怪罪下来,也惩罚不到他们,至多唸骂安然几句,也算是护住了那几名亲卫。
安然领着叁位亲卫入房,亲自给他们上药包扎,亲卫们受宠若惊,挣扎着要拒绝安然,可他们敌不过安然的武力,欲要反抗,马上被安然制服在地。
亲卫实力太差,令人头疼,这事情传至阁主耳中,倒是如了安然的意。不用安然再对他们施以暴行,阁主就先将亲卫分散,个别修练,每月派遣叁名亲卫留在安然身边照料,其馀七位要进行严苛的训练。天雪好运气,在第一个月中留下来服侍安然,她有意讨好安然,在安然耳边说着,其实玄狐中人才杰出,应当得到重视。天雪拐弯抹角的给安然提出諫言,安然听得进去,却无法给天雪争取甚么,这事情并非她说了算,主要还是经由阁主裁定。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安然才与那叁名亲卫好不容易相熟了,一眨眼,又是叁个面生的亲卫站在她房门口,安然很是无奈,她皱眉叹息,转身关上房门,她今日突然不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