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饭回去以后,文诗月收起了她跟李且的合照,唯一的一张,是他毕业苏木让她帮忙拍照,顺便给他俩拍的。是承载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梦。
如今梦醒了,她也应该走自己的路了。她也没有去北京上大学,而是报了本地的渝大。
苏木在出国读硕前有问过她不是想来北京吗?
她的答案是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离家近的渝大更为适合她。
而没结果的执着,也就到此为止吧。
放过自己,也放下他。
没有遗憾的青春怎么能称之为青春,暗恋如是。
后来,再回想起那段暗恋时光,她其实是心存美好的,也不曾后悔。
虽然无疾而终,但是因为这段暗恋让她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后来搬家,那张照片也彻底不见了。
再后来,苏木学业繁忙好几年都不回来,后来又跟着去援非,成了个失联人口。
文诗月也忙,国内外时差影响,最多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打个视频。
人是群居动物,长时间不见面,加上距离,难免会让人产生生疏感。
文诗月从小性格如此,时间久了不联系,曾经关系再好也会因为地域的差异变得没有过多的话题聊。
以至于这些年隔着屏幕跟苏木的越洋电话,她每次也就露个脸。剩下的拉家常,问身体,都留给了长辈们。
没有她的主动,他们的话题里好像也不再会出现“李且”两个字。
*
文诗月退出微信,又抬头去看便利店。
正好看到李且走了出来,应该是买的什么,手里提着袋子。
李且一上车就把袋子递给文诗月,对她说:“吃点儿垫垫肚子。”
说完,他已经系好安全带,重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文诗月确实饿了,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连水都没喝一口,是想着去机场再祭五脏庙。
她看了眼李且,他知道她没吃饭?
放在腿上的袋子有的地方是热的,有的地方是凉的,隔着裤子传递到她肌肤上。
她打开一看,热的是加过热的饭团,凉的是矿泉水。
只不过这几个饭团都是金枪鱼蛋黄酱口味,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但是记忆里没听说过他喜欢吃饭团,看来她当年还是不够了解他。
“你也喜欢这个味道的饭团。”这么短时间不够他精挑细选,随便拿的话一般会下意识侧重自己的口味。
“嗯。”李且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了眼文诗月,转回头继续开车,“以前就还挺喜欢的。”
“我也是,从小吃到大。”
“那挺巧。”
“是挺巧。”
如果当年知道他们喜欢一个口味的饭团那不得开心好多天。
现在呢,她看着袋子里饭团,那种只会出现在少女时代的缘分心情稍纵即逝。
红灯,李且停车。
他单手支着脑袋看向文诗月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眸中淬着一丝笑意。
文诗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正准备拧,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拿了过去。
李且轻松拧开后,又重新递给了她。
文诗月微愣了一秒,接了过来:“谢谢。”
绿灯亮,李且笑而不语,将车开走。
“白雪真名姓洪?”文诗月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开始提问。
“洪梅。”李且知无不言。
相当之有反差感。
文诗月拧上瓶盖又问:“也就是说,你是怕我破坏你们的计划你才故意那么对我的?”
李且“嗯”了声:“因为对方也有眼线在监视,不能跟你明说。也怕万一被察觉了什么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你主动离开。”
“那个有纹身的和他朋友就是?”
“对。”
“还有那天晚上,你其实也是为了救我。”文诗月一开始推导的没错,“然后你为了让我走,干脆将计就计。”
李且着看了眼文诗月,确实聪明,能举一反三。
“所以你们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李且不由得表扬,“不过你的反应还不错,很镇定。”
文诗月暗暗腹诽自己当时要吓死了好吗?
“那他是被你打的住院了?”文诗月想起之后听说昏迷住院的事。
“他磕了药,怕他清醒过来怀疑我,就让同事跟医院那边演了出戏。”
“哦,原来不是你打的。”
“也打了,就当为,”李且停了一下,“民除害。”
说起这个,文诗月自然想到了那晚上她的那一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那晚没伤到你吧?”
李且听她这口气,莫名起了点儿想逗她的心,语气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那我说伤到了,你要怎么办?”
文诗月一时语噎,当时那情况她其实意识到自己是踢到了实处,但是……
她一想到这儿,鬼使神差地将目光挪到了驾驶座上的那两条长腿处。
李且见旁边没吱声,扭头一看。
好家伙,这姑娘正明目张胆的当盯裆猫呢。
“看够没?”李且清了下嗓子,喉结上下一滚,寻思着这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却还得淡定如常,“再看收费了。”
文诗月其实在回忆并着思考到底有没有中,所以目光定住了,神思在飘。
然后被这句悠悠的“收费了”给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
是啊,她在看什么啊?
有地缝没?她好想钻。
“我就是。”
文诗月感觉耳朵烧到了脸,心想你们当警察的都这么直白?
她的声音骤然减小:“就看你能走能跑的,应该……没事吧?”
李且见文诗月微红的脸,也不逗她了,言归正传:“没事,别有心理负担,你做的很好。”
文诗月暗自吁了口气,听见李且又说:“还有我那晚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你们女孩子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这并不能成为坏人犯罪的理由,没人能逾越我们这道防线。”
她定定地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发现他真的比以前成熟也更帅气了,浑身还散发着正义的光辉。
“嗯。”她回正头看路。
是啊,派出所常客嘛,他其实也没说谎。
一想到这儿,她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李且扭头看了眼文诗月,姑娘笑眼弯弯,酒窝沐浴在一束光里。
他回头看路时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快吃吧。”李且提醒,“凉了不好吃。”
“哦,你要吃吗?”
“我开车,你慢慢吃。”
“……”
吃了一个饭团,李且顺手在中控台抽了张两张纸巾递给文诗月,想起她频繁打哈欠,于是对她说:“还有半小时才到,你可以睡会儿。”
文诗月是真的困炸了,昨晚辗转反侧就没怎么睡,一上午又在奔波和懵逼中。
这会儿身体放松了,精神也确实撑不住了。
但是他在旁边她怎么睡?
“没事,我不困。”文诗月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李且也没揭穿她,而是认真开车,不再说话。
空间不大的车厢内倏然安静下来,文诗月眼皮子开始疯狂打架。
她调了下姿势,努力不让自己睡,眼皮子打着打着架就闭门不出了。
李且看着副驾上清浅呼吸着进入梦乡的姑娘,轻喃了句:“还说不困。”
他伸手调高了冷气的温度,又将风口调整到不正对着她位置,拉下她前面的遮光板,继续开车。
*
文诗月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眼睛对上了驾驶座上男人扭头看来的黑眸。
“醒了。”李且说。
像是做梦一样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很不真实。
待她神志归为,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是李且送她来的机场。
文诗月蹭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脸,点点头,人还有些神游太虚,“我怎么睡着了?”
李且听着这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像片羽毛挠了下他的心,也不自觉地放轻放缓了声音:“没事,我帮你看着时间的。瞧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