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妖怪不妖7
“师兄……我想缘心师兄了。”静心叹了口气,拿着农具略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真的会被陛下处死吗?”
另外两位的动作都是微微一顿。
法号为“诚心”的僧人轻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诚心。”一旁的善心微微蹙眉,开口提醒,“慎言。”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僧人,当今皇帝又在大肆灭佛,他们本不应该提起有关于佛的称呼和言语。
“我自当知晓。”诚心又叹了口气,他拿着农具慢慢的劳作,一边声音轻飘飘的,“缘心不愿还俗,恐怕……他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这已经是婉转,其实他们都清楚,缘心不可能还俗,而皇帝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他,怕是必死无疑了。
“早知当日我就不还俗了,至少不会让缘心师兄独自上路。”
静心很难过的说道。
“不怪你。”善心拍了拍静心的肩膀,“缘心也是知晓我们会将佛法延续下去,才会如此坚持――我们切不可辜负了缘心的一片苦心呐!”
什么?
延续下去?
一旁听着的皇帝顿时瞪大了双眼,他当即就要呵斥,却是被安好一把捂住了嘴巴,顺便瞪了他一眼:“安静!”她小声说道。
皇帝表示自己安静不了,这些和尚居然敢阳奉阴违,这叫他如何能够冷静的下来?
不过没办法,旁边还有只厉害的妖怪盯着,他也只能暂时眼下这口气――哼,等一个半月后赌约结束,看他怎么收拾这群和尚!
安好哪里看不出皇帝的小心思,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开玩笑,现在这皇帝捏在自己手上呢,还能叫他给上天了?
安好和皇帝又看了一会儿,静心、诚心和善心就开始农作了起来,也不再说什么话。
于是安好就拉着皇帝一跳,直接消失在了原处,却是又在另一处地方突然冒了出来――这是在京城的一处小角落里,周围看上去有些萧条和冷清。
皇帝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地方,他倒是没想到,在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居然也会有这么落败的地方。
“你带孤来这儿又是要做什么?”皇帝这会儿已经有些晕了,这妖怪到底要做什么?又是带他看那些阳奉阴违的和尚农作,又是把他带到这种地方。
说好的学习佛法呢?
瞎扯吧!
“陛下急什么。”安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了看之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跟我来,记得安静一点。”
皇帝:……
这还指挥上他了?
憋屈!
这里的路并不宽阔,安好带领着皇帝走过了两条窄窄的巷子之后,皇帝便听到前面似乎隐隐传来了人们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热闹。
“前面这是在做什么?”皇帝有些好奇的问道。
安好的脚步不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咯~”
等再拐了个弯彻底走到了近前,安好便和皇帝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只见两位光头的青年正面目和善的施粥,周围是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和一些老弱病残,这会儿正排着队领粥,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感恩的神情。
皇帝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却是渐渐消失了,变的有些怅然若失。
一旁的安好瞥了一眼皇帝,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些触动了。
“走吧。”
看了一会儿,安好便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又将他带回了皇宫之内。
她看着皇帝,微微一笑:“陛下,你说不会有人做到佛教宗旨,可缘心的师兄弟们全都能做到!你可知晓,他们五人分工合作,轮流交替着农作和施粥,有时候实在没钱了便会去找些活计做做。”
“……那又如何,你可听到了,他们想要将佛法延续下去,这自然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皇帝顿了顿,反驳说道。
安好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皇帝……咋就这么欠呢?
很想揍他!
呼――冷静。
“那陛下可曾听到那些乞丐和妇孺等窃窃私语?”安好眯了眯眼。
皇帝微微一怔:“什么?”
什么窃窃私语?他没注意啊。
安好耐心的说道:“师兄他们可并不是作秀,早在承恩寺还在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缘心他们就会去那巷子口给那些乞丐以及吃不饱饭的老弱病残施粥。”
作秀?装?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可以说我装,但是我可以装一辈子。
“……”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好看着皇帝略有些哑口无言的模样,啧啧了一声拉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皇帝苦口婆心:“陛下,你可以因为一个妖僧的行刺而对世间的僧人都赶尽杀绝,为什么不能因为他们的善念善举而放过全天下的僧人呢?”
皇帝张了张口:“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安好挑了挑眉,“真要说不一样也是有的――妖僧只有一人,可他们却有五人,数量上确实不一样。”
“……”
皇帝觉得,这妖怪的口才实在是好。
“孤可以承认,这几位确实是有善心――可那又如何?”皇帝冷哼了一声,王者气势散发了出来,“他们可不能代表全天下的僧人!”
“说的没错!”安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差没比个大拇指了,“他们当然不能代表全天下的僧人了……那为什么,那妖僧就可以?”
麻蛋大型双标现场啊?
安好不是针对皇帝,只是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悲哀――很多人总是不记得别人对自己的恩,但是对别人的恶意却能够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而言,有些人会习惯别人对自己好,当这种习惯成了自然的时候,一旦那人对自己没那么好了,反而会怨恨上――反观一个人总是恶语相向,偶尔好言好语的,反而会觉得人家其实挺好。
当真是讽刺又可笑!
许多人总是喜欢将自己人性里的恶念不断放大,直到将那原本平衡的善念挤到了犄角旮旯里,最后吞噬掉了恶念。
安好真的特别想问一句――何必如此?
“所以呢,孤被行刺差点儿重伤不治的事情便如此轻易结束?”皇帝憋了憋,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孤是一国之君,岂能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