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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57节

  朱高炽说到后面,话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解缙听罢,忙道:“臣明白了。”

  朱高炽收起了脸上的冷意,这才又道:“这陈忠押解入京时候,立即治大不敬之罪,斩立决,其余人等,也不可轻判。再有这样的,也一概遵照此判例处置。”

  “是。”

  朱高炽随即又道:“接下来,凡有阳奉阴违的,有对诏令置之不理的,统统都要严惩不贷,就如此吧。”

  在场的大学士们,不知道是被朱高炽今日的果决所震慑,还是打心底认同了朱高炽的决定,此时几乎是鸦雀无声。

  朱高炽则是看了张安世一眼,道:“张卿似乎有话说?”

  张安世道:“殿下,臣要上奏的,倒不是太原府的事,而是监察御史王闻洪有弹劾……”

  朱高炽听到弹劾,下意识的皱眉。

  便道:“弹劾什么,弹劾谁?”

  张安世道:“弹劾应天府……”

  朱高炽道:“应天府怎么了?”

  张安世便道:“关于兴建城门的事,兴建城门,大大有利于京城的扩张,尤其是城西的羽林卫那边,每日大量的匠人和劳力需要出入,结果……应天府对此视而不见,到现在,还没拿出一个开辟城门的章程出来!”

  顿了一下,张安世振振有词地接着道:“如此敷衍,视民生于不顾,实在罪该万死,所以这位王御史希望朝廷申饬应天府,并且立即进行改善,他走访过靠近羽林卫的几段城墙,也提出一些关于新城门的建言……请太子殿下过目。”

  朱高炽:“……”

  第588章 君臣相得

  此时,这太子的宫殿中,说不出的安静。

  大家的反应有些奇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之后,朱高炽才道:“既是监察御史所奏的话……那么……”

  顿了顿,朱高炽才又慢悠悠地接着道:“此事,要应天府抓紧着办。”

  张安世道:“殿下,此御史,还恳请陛下,在羽林卫附近的城墙段增设两门,此两门的位置……”

  话说到了这个时候,张安世都觉得有点脸红害臊了。不得不说,这话,他也是硬着头皮说的。

  朱高炽见张安世面色有异,一时间不明所以,于是道:“嗯?说下去。”

  张安世只好道:“殿下自己看吧,这位监察御史,还贴心的画了一副舆图。”

  朱高炽:“……”

  张安世取了舆图,交朱高炽。

  朱高炽心里也是好奇,立即命人摊开,教大家一起看。

  胡广一看,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

  胡广性子直,忍不住道:“殿下,羽林卫本就与宫城相隔,即便增设城西的城门,那也需尽量设在外城附近,可现在,要增设的这两处城门,几乎都与宫城贴着,臣担心……这会不会……对宫城的卫戍有所影响,尤其是这一处增设的承恩门,此处若是开设,就等于是羽林卫,直接入城,便几乎进入了宫城的御道,这若是每日有无数军民百姓出入,只怕……只怕……”

  解缙、杨荣等人,倒是俱不作声。

  只抬头,都默默地看着朱高炽。

  朱高炽也皱眉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这样增设城门,倒是方便了出入羽林卫的百姓了,可显然……对于紫禁城而言,反而留下了一个隐患。

  张安世在旁笑了笑,道:“是啊,臣也觉得大大不妥,不过此御史倒是巧舌如簧,似乎也知晓会有人提出这个质疑,因而在奏疏中奏曰:拱卫社稷者,在礼义也在人心,而非区区城墙,唯有念百姓所想,对百姓的衣食住行念兹在兹,才是江山永固的良方,天子乃万民表率,也是百姓的君父,父亲爱自己的儿子,唯恐他们绕路辛劳。而圣明的天子,则更不忍百姓跋涉辛苦……殿下……大抵……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其他的还有一大段,臣记不清了。”

  殿中又陷入了沉默,说实话,道德绑架真的很管用,只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反正他不脸红,脸红的就是你自己。

  朱高炽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这套路他懂。

  可套路之所以是套路,而且反复有人去用,本质就在于,它确实有用。

  你这个时候拒绝,就等于是表示我管你们这些刁民去死,这要传出去……

  朱高炽思量片刻,便道:“只是,既如此,那么为何还要增设两处城门?”

  张安世道:“奏疏之中,也有阐述,说的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出入城门的军民和商户不多,如今京城百姓人口日益增多。因而,拓宽和增设城门,本就是刻不容缓的事,为君者,不谋一时,而应谋长久之计,增设两处城门,是为了长治久安,而非眼下……一时之需。”

  朱高炽:“……”

  看朱高炽久久不语,张安世道:“殿下的意思是……”

  “咳咳……”朱高炽看了众人一眼,道:“诸卿怎么看?”

  朱高炽绝对算是合格的储君,他很精通这种道德绑架的套路,当然,也擅长于如何解绑这种套路。

  一般情况之下,若是对此有所疑虑,或者不太认同,身为监国太子,是不能亲口反对的,而是询问左右大臣的建言。

  这个时候,就该有一个文渊阁大学士来做坏人了,表示殿下不可。

  而朱高炽自然顺坡下驴,表示采纳大学士的建议,此事非当务之急,嗯……再等等看,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可大学士们,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吭声。

  一度胡广想开口,却眼角的余光陡然发现,杨荣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胡广猛地……好像一下子醐醍灌顶,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即三缄其口。

  前几日,他胡广还被士林抨击呢。不少的大臣,尤其是御史居多,蹲在他家府邸门口,记录他的一言一行,坊间不知多少人对他破口大骂。

  一世清白,差一点毁于一旦。

  而此时,胡广也算是聪明了,他显然意识到,这一份御史的奏疏背后,绝非是一人的想法,而可能是……许多人想要促成的结果。

  他胡广这个时候若是跳出来反对,只怕……大家就不是就事论事了,而是纷纷想的是,如何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太祖高皇帝所创下的这个内阁体制,其本质就是以外制内,以下制上,将监督职权,放任给清流,给予品级低下的大臣,制衡身居高位之人的权柄。

  这制衡之道,属实是被太祖高皇帝给玩明白了。

  而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他要收拾几个低级的官员,易如反掌。

  可一旦触犯了众怒,那么便会遭来群起攻之。

  地位越高的人,越爱惜自己的羽毛,唯恐自己的名节遭受污染,可恰恰,那些清流往往都是清议的代表,这些人一旦开始四处散播各种言论,亦或者针对你写各种歪诗,编出各种的段子,亦或者,开始寻找你的错处,蜂拥弹劾,就算你再清白,也洗不清了。

  正因如此,所以大明历史上,许多身居高位的大臣,哪怕是到了宰辅,绝大多数时候,也不得不顺从“民心”,没办法,谁也不想做一个官,做到遗臭万年,连自己的儿孙都遭万世耻笑的地步。

  再者说了,真若开设了城门,对他胡广,也不是没有好处。原先分宅子,对胡广而言,是鸡肋。毕竟这宅子,距离京城有些距离,他胡家,现在也非寻常人家了,内城的宅子,难道买不起?

  可现在增设了城门,就大大不同了,路途一下子缩短了一大半,而且入了城之后,直接就抵达宫城,居然入宫当值也便利了不少。

  杨荣等人,显然就是很快看出了这份奏疏背后的明堂,故而没有轻易选择质疑和反对,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倒不是真想要什么好处,而是……这等细枝末节的问题,跑去站在百官的对立面,最后遭来无数人的攻讦和抨击,实在不值当。

  “怎么,诸卿都无话可说?”

  朱高炽皱眉,略有一些失望,左右四顾。

  可大学士们依旧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朱高炽只好叹息道:“张卿,工程上,这样可行吗?”

  张安世道:“可行的……”

  朱高炽:“……”

  张安世接着道:“开辟城门,确实是未来的趋势,殿下也晓得,现在京城内外的人流和车马实在太多了,许多的城门,现在都很拥堵,迟早……这城门是要开辟出来,以方便军民百姓。现在……就当是从城西开始,先行试点。至于卫戍的问题,臣反而不甚担心,如今和从前不同了,火器的威力强大,宫城足以自保……”

  “好了,好了。”朱高炽点点头:“既如此,那么……就令应天府行事吧。”

  张安世点点头。

  朱高炽道:“其他的,还有没有问题?”

  张安世道:“没有问题了。”

  朱高炽颔首,随即道:“既如此,那么今日就议到这里。”

  一场奏对,就此结束,大家各自怀揣着心事,自是散了。

  ……

  鸿胪寺少卿周炎下值后,照旧打道回府。

  这鸿胪寺,算是有油水的衙门,不过……周炎和自己的上官不睦,平日里多有口角,虽为少卿,乃鸿胪寺的佐贰官,在寺中行事却出奇的谨慎。

  这也没办法,现在他成日盯着自己的上官鸿胪寺正卿,就等着狠狠弹劾那么一下,而对方显然也一样,二人都在寻找机会,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今日当值,又被那该死的正卿阴阳了一通。带着糟糕的心情,回到自己租住的府邸时,天色已渐渐黑了。

  刚刚进门,自己的儿子便信步上前,道:“爹,米行那边,又来催讨了。”

  周炎一听,眉一沉,脸拉了下来,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

  朝廷虽几次涨了官俸,可对于周家而言,依旧还是很拮据。

  一方面,是在官场上他须有防范,所以不敢轻易动什么手脚,鸿胪寺里的账目,周炎可谓是清清白白,就怕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的跳进去。

  没有额外的油水不说,可毕竟是堂堂四品的大臣,出门在外,面子还是要的,例如有乡人来投靠,给一点细碎银子接济一下;例如哪里有酒宴,身为四品官,人家随多少礼,自己也不能少。

  作为堂堂鸿胪寺少卿,总还得雇车马出行,家里得养一个门子,自己的妻子,乃是官眷,总也不好下庖厨,总还得有个厨子。

  这七七八八下来,虽然俸禄不少,可架不住自己的儿子,还是个败家子,隔三岔五的在外赊欠银子,外头的人,晓得他爹乃是鸿胪寺的少卿,不怕找不着正主,也乐意给钱。

  这一来二去的,在这京城里头,不但宅邸是租借来的,外头还有一些债务,近来总有一些人上门,真是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别人读书,你读书,别人扬眉吐气,你却丢人现眼,你这该死的败家子……”周炎勃然大怒,此时心中火起,对着自己的儿子便破口大骂。

  他这儿子,显然平日里是被骂习惯了,也摸透了周炎的性子,非但不逃,也绝不红脸,只是赔笑着道:“诶,诶,诶……儿子该死,真是罪该万死,再也不敢了。”

  周炎看着他的样子,眉一挑,顿时心生警惕,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事……你又干了什么?”

  “哎呀,这一次可不怪儿子,是前门街的米行,爹,您忘了,当初刘主事家嫁女儿,爹和他乃是世交,且又是同年,你自个儿说,刘主事的女儿,就是您的女儿,这女儿出嫁,也要随几担米肉去……当时……不是您叫儿子去赊的吗?”

  周炎总算想起来了,可显然没有让心情好上一点,他沉着脸,皱眉道:“上月的事,现在不是官俸还没发,这么急着就来催讨?此人真不懂事。”

  周炎不悦,是有道理的。

  他也不是借了不还的人,照理京官赊欠,往往商户都是在发放官俸之后来结算,这是京城里头的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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