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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5节

摄政王外室重生了 乌龙雪 6892 2024-06-29 13:58

  他知道她是华阳人氏,也知道按着时日算起,她此刻是在华阳的。

  但他并没有想到这样重见,而相见不相识,又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还真想着这贺家姑娘?”季青原不过随口一句说笑,但见萧熠真的沉默不语,不由诧异道,“你不是素来眼高于顶么,前几天窦婀娜给你写信,你随手就丢了,京城第一美人都不理会,到了华阳办正事,怎么生出这等心思了?”

  低头算了算:“哎,等一下,这贺家姑娘要是姨母的义女,那算起来岂不是你的――”

  “你想走回官驿?”萧熠终于抬眼,深邃眸子里一丝顽笑的意思也没有,而那张俊美有如生菩萨的面孔上一旦全是寒意,在灯烛映照之间便越发凌厉如同阿修罗。

  即便相熟亲近如季青原,也不由脖子后头微微一凉,转头干咳两声:“咳咳,那什么。华阳天气还挺好。”

  季青原这句话倒是真的没有说错。

  华阳气候温润,山川之间天朗气清,多有晴好日,少见阴雨天。

  转日的天气便极其晴朗,而贺云樱见到宁夫人醒转之后用膳服药都很妥帖,精神好了不少,心情也畅快如晴空:“母亲感觉可好些了?昨晚吓死我了。”

  宁夫人有些抱歉地拍了拍贺云樱的手:“没大事的。原说到蓉园陪你一阵子,结果倒先给你添麻烦。好孩子,辛苦你了。”

  “并没有辛苦。”贺云樱笑笑,满是依恋地望着宁夫人,“母亲好好休息,以后多多在蓉园陪我就好啦。以前您还说过要教我画画,我已经叫人去预备颜料和画架画案了,等您好了可不许赖皮。”

  “嗯,一定不赖皮。”宁夫人看着贺云樱明亮的笑容,自己心里也越发轻省。

  虽然前一晚昏昏沉沉病痛难受之间,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人影和声音似远似近,但醒来看看春晖堂与身边的贺云樱,又觉得那可能只是病中一梦,暂时也就丢开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贺云樱看宁夫人精神真的还好,外头天气又佳,便扶着她到院子里散散步。

  这时便见剑兰过来禀报:“小姐,有昨天季先生的下人过来递帖子,问夫人今晨如何,可否过来复诊。”

  有道是医者不上门,除却宫中王府那按时请平安脉的之外,寻常人家只有上赶着请郎中过来初诊二诊的,哪有郎中自己追着问的。

  但贺云樱眼中的诧异一闪也就过了。

  毕竟前一晚萧熠随着季青原上门,神色又那样微妙,这里头定然是有些缘故的。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事情既然沾了萧熠,躲是躲不开的。

  “拿个红封给人家。感谢季先生关怀,”贺云樱很快下了决断,“夫人已经醒了,可以复诊。”

  宁夫人微微扬眉:“季先生?我记得先前你家常请的是李郎中。”

  贺云樱也说不清季青原是如何从天而降的,只好含糊道:“李郎中出访归来,扭伤了脚。他推荐了这位郎中。”

  宁夫人点点头,倒也没有多问,仍是继续与贺云樱散步园中,随口闲谈花树杂事:“这几盆山茶开得甚好。”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外头剑兰一路小跑:“小姐,季先生到了。”

  “这么快?”宁夫人与贺云樱互相看看,看来这位季先生是人都到了蓉园左近,才叫人递帖子的。若是不便上门复诊,岂不是白跑一趟?

  贺云樱忽然一个念头滑过心头,抬眼往上环视了一回,似乎是眺望晴空白云,实际却是扫过四周的院墙与房顶。

  萧熠若是与季青原再次同行,他不会空跑的。

  论起这□□越脊,窥伺监视的事情,谁能比得过青鳞卫呢。

  “请季先生进来罢。”贺云樱转回目光,重新望向剑兰,“叫人备茶,用最清淡的江州白茶。”

  她是拦不住萧熠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她再也不想迎合他,一丁点儿也不。

  很快安叔与剑兰陪着季青原与萧熠一同往春晖堂院子过来。

  萧熠的再次上门与前一晚同样突兀,只是对方的气势这样理所当然,安叔与剑兰便将心里的嘀咕都压了下去,恭敬礼貌地带了路。

  这时宁夫人还没有觉得太过不能支持,便仍是由贺云樱挽着,站在院子里,沐浴在明亮和暖的阳光与满含花木清香的微风中。

  迎面相对,彼此相望。

  贺云樱瞬间便感觉到宁夫人的身体有些发僵,但只有惊讶,没有恐惧。

  季青原的面上增添了十分的谨慎与尊敬,进了院门便微微欠身垂首,停步驻足。

  而依旧一身如雪白衣,迎光而来的萧熠,面上的神色似乎与前一日并无二致,依旧是那样沉着自持的,但目光里到底是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似有渴求,似有紧张,似有忧惧。

  他越过季青原,径直走到宁夫人面前三尺之处,撩袍跪倒:“母亲。”

  第6章 妹妹 她却莫名觉得,自己已经是他……

  母亲。

  宁夫人,霍宁玉。

  先帝朝,仁化十二年,老靖川王妃过世。

  两年后,今上登基,改德化元年,宁夫人到华阳寄居金谷寺。

  静宁堂里满室藏书,宁夫人的好字好画好学识。

  贺云樱怔怔站在原地,在满心混乱纷杂的线索中一片麻木。

  她看着宁夫人面上神色由惊讶到慨叹,中间还混着几分歉疚。

  而跪在宁夫人身前的萧熠,声音比前一晚更加嘶哑。

  他大概是思虑整晚不曾安睡,茶喝得太浓,所以今日的声音便会这样。

  那低沉的,一点点的哑,像是将崭新的、甚至还带着木浆淡香的厚纸轻轻撕开,刮掠在听者心头。

  毕竟,素来飞扬跋扈又璀璨自有光的天之骄子,骤然素衣肃容,恭顺折腰垂首,天下人谁不动容。

  宁夫人,或者应该说,霍宁玉,与儿子八年未曾见过,当年垂髫稚子,如今已是这样的英俊青年。

  不管先前与丈夫老靖川王到底曾有什么恩怨,身为母亲的,心情自然还是激荡难平。

  贺云樱虽然与霍宁玉母子此刻的心绪相去万里,但激荡复杂的程度却是相类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面上的惊愕并不掩饰,也无法掩饰。

  而霍宁玉与萧熠的几句对话,她似乎听在了耳中,甚至还本能地知道萧熠为什么声音嘶哑,但她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只是看着霍宁玉的眼泪在几句话后夺眶而出,有如明珠晓露。

  萧熠没有抬头,但他的肩微微抖了两下,随即飞快回手拭去。

  霍宁玉弯腰去扶了萧熠起身,由萧熠扶着进到春晖堂里头说话。

  贺云樱没有跟着进去。

  她终于回了神,知道此刻应该是母子单独说话的时间。

  同时也想到,原先以为自己可以跟义母宁夫人长居蓉园,远离纷争,终究是镜花水月了。

  不管萧熠是如何找到母亲,他一定会带母亲回京。

  到时候她就又是孤零零的了。

  “贺小姐。”季青原也没有跟着进去复诊,同样站在院子里,不免就跟贺云樱一样有些身为半个外人的尴尬,索性主动拱手致歉,“昨日上门唐突,不曾说明身份,还望见谅。”

  “季先生言重。”贺云樱略有些麻木地应了,“不论如何,先生治病救人,都是济世之善。多谢。”

  这样的客套话本来就不用走心,贺云樱甚至都没认真望向季青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低垂,温言应对。

  她的容貌本是极其明艳漂亮的,身量匀称,也通一些骑射,并不是那娇滴滴柔弱无骨的美人。

  但前一晚忧心宁夫人,延医熬药本就折腾到深夜,今天一早又挂心,到底是有些疲惫的。

  此刻天光明亮,四周花树缤纷盛放,一身素衣头戴白玉簪花的贺云樱这样站在其间,越发显得孱弱可怜。

  季青原看着心里都有些不忍,想问一句贺云樱之后有没有别的打算,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大合适。

  虽然他也看过萧熠手里的卷宗信件,可这样说出来显得对贺家太过了解,好像比直接上门还冒犯。

  正在此时,月露匆匆跑了过来:“姑娘,三太太来了,曹大娘好像跟三太太说了什么,三太太很是不高兴――”

  “嗯。”贺云樱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此刻心情正是低落的时候,三婶却要撞过来,“请她到花厅吃茶罢。另外叫安叔带四个人,在花厅外头等着。”

  连季青原都一怔,本能就与月露一齐望向贺云樱。

  垂目低落了半晌的贺云樱终于重新抬起脸,轻轻舒展眉眼与笑容:“三太太要是不讲理,就直接赶出去。蓉园是我的地方。”

  又向季青原微微一福:“夫人这边,有劳先生照应。”言罢便领着剑兰走了。

  季青原看着贺云樱的纤细背影,又想起了萧熠昨晚在马车里的神情,不由摇摇头,腹中暗笑。

  不管伯曜这次是多了个妹妹,还是什么别的,怕是没他以为的那么好拿捏。

  而月露这厢则是另一层担忧,尤其是她发现贺云樱离开春晖堂之后居然不是直接去花厅,而是转回了自己的闺房,就更着急了:“姑娘,让三太太等着不好罢?”

  贺云樱慢条斯理地开始盥洗:“三太太是长辈,我当然要整整齐齐地过去相见了。急什么。”

  洗脸,抿头,更衣,重新整理发髻,叫另一个行事利落的丫鬟铃兰摘了新鲜的白蔷薇插在鬓边。

  整整一套全都做完,已经有小半个时辰。

  三太太在花厅已经等得心火上冲,直接找到了贺云樱的闺房这里。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先问贺云樱在不在。

  待得月露应了说姑娘在更衣,三太太简直气的要跳起来:“樱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推门就要往里进。

  谁知道月露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拉开,随即有人叫了一声“小心!”

  随即“哗啦”一声,满满一盆带着花瓣与脂粉香的温水直接迎面泼了出来。

  贺三太太与她的贴身丫鬟都被泼得满头满脸湿透透。

  “啊!”两声尖叫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这几日都潜伏在蓉园的两名青鳞卫在房顶上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伸手按了按耳朵。

  难怪听说华阳以前出过好几位名伶呢,果然好嗓子。

  “贺云樱!”这次贺三太太算是气疯了,“你给我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贺三太太和丫鬟竟本能地往后退了小半步,随后便见满面惶恐的月露打起了帘子,贺云樱领着铃兰出来,白缎衫裙素雅流光,从容又淡定:“不是说了请婶婶到花厅吃茶,怎么到我院子里来了。婶婶要不要先换个衣裳?”

  贺三太太回手抹了两把脸,一肚子气,先前预备好的那些委婉说辞全丢开了,直接叉腰质问贺云樱:“你这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是不是?枉费你娘过世之后我一直照应你,你爹没了之后我们拿你当亲闺女,时时惦记着!”

  说着又拿帕子擦脸,谁知帕子上沾了几丝花瓣,竟差点擦进嘴里,连忙啐了几声,越发怒了:“你倒好,一天到晚的不跟正经叔婶说话,倒是跟个没血缘的外人亲热得像骨肉一样。你婶子我的兄弟侄女来了要借宿蓉园你不肯,什么庙里来的破落户,你当亲娘一样养在春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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