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嘀咕道:“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女人中了药,把男人推倒,就会有孩子!”
顾长卿古怪地问道:“你是道姑,为什么要看风月话本?”风月话本害死人。
顾长卿觉得这个话题没法儿继续了,他打算走了。
小道姑忽然同情地瞥了顾长卿一眼:“还是你不行?话本是这么写的,男人只有不行,女人才没孩子。”
顾长卿:“……!!”
顾长卿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以后……不要再看那些话本!”
顾娇并不知顾长卿与小道姑的事已经闹到袁首辅与老侯爷跟前了,不过顾承风知道呀!
他躲在大树上,可是结结实实地看了一出好戏!
起先顾娇只让他大哥进院子却把他挡在外面时他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味了,偷听了一通下来他才知自家大哥看着正儿八经的,背地里竟把嫂子都给他找好了!
啧啧啧,这速度,不愧是做大哥的!
可惜凌家表妹要伤心咯。
凌水仙一心思慕大哥,非大哥不嫁,听说最近在家中绝食呢。
虽说凌水仙是他表妹,可他其实并不喜爱凌水仙,凌水仙太骄纵了,实在不适合做定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袁家千金瞧着倒是比凌水仙持重些,就是想法有点儿……嗯……一言难尽。
算了,大哥喜欢就好!
可惜那丫头走得早,错过了这出好戏。
“哎呀!”顾承风拍了拍自己脑袋,“还没找那丫头买药呢!”
顾承风施展轻功去了碧水胡同。
顾娇已经把小净空从国子监接回来了,小净空正在后院和胡同里的几个小伙伴玩蹴鞠,顾娇则在前院晒药。
顾承风把顾长卿与小道姑的后续发展与顾娇说了:“照这个进度,咱们应该很快就能有个大嫂了!”
咱们。
他第一次用了这样的词。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眼前这个顾娇不是真正的顾娇娘,所以对于这两个脱口而出的字眼,他也感到很意外。
所幸顾娇似乎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遣词不当,顾娇唔了一声,把筛子里的药翻了翻:“还挺般配。”
顾承风暗松一口气,对于顾娇没追着他问你怎么用了咱们、你是不是上赶着给我当哥哥了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行为如释重负!
“当然般配了!”他担心顾娇回过味儿来,赶忙把话题往二人身上引,“一个是侯府世子,一个是袁家千金,哪像……”
他本想说,哪像你和萧六郎,一个是侯府千金,一个是乡下穷小子。
话到唇边感觉不对。
这丫头不是侯府千金。
谁知道她哪儿来的,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身世,有着什么样的爹娘。
这丫头……似乎有点儿惨啊……
顾娇不知他脑补了一大通,她继续晒药。
“对了,我弟弟的药呢?”顾承风。
顾娇早取出来放在荷包里了,她拿出来递给他。
顾承风伸手去接,顾娇却忽然将手收了回来:“给钱。”
顾承风牙疼:“你上次刚收了我一千两!”
顾娇摊手:“那是上一瓶的药钱。”
顾承风气得跳脚:“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哪家的药卖得像你这么贵呀?”
顾娇将药收回荷包,拍了拍荷包,道:“那,哪家的便宜你去哪家买呗。”
顾承风彻底熄火。
他当然去试过别人家的药啊,可是没效果不说,还把顾承林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桩子弄没了,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随便试外头的药了。
顾承林每天上学都戴着帽子,大热天的,讲真怪难受的。
顾承风幽怨地说道:“我今天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他掏出自己的钱袋,将里头的碎银子与铜板哈哗啦啦地倒在手里,“你看,加起来也不到二两,我最近很穷的。”
顾娇沉默。
顾承风继续卖惨:“我又不像你每天只用做点营生就好,我白天要读书,晚上才能去接点活儿干,可最近活儿也不多了。”
顾娇点了点头:“那是挺惨的。”
“是吧?”顾承风一边哭穷,一边拿眼神悄咪咪地瞟她。
“这样,你去帮我跑一趟腿,药费给你打九折!就是少收你一成银子的意思!”
顾承风黑了脸。
常规套路难道不该是“你去帮我跑一趟腿,这瓶药我就送给你”了么?怎么居然只是少一成?
……
贡院。
萧六郎结束了一日的监考,与诸多监考官一道回了经义阁。
这是他们此次歇息的地方,他们的活动范围是从经义阁到考场,其余任何地方他们都不能乱走。
经义阁有重重侍卫把守,一是为了防止有人勾结监考官作弊,二也是为了维护监考官的安危。
他只监考,不阅卷,只是有些劳身,并不算劳神。
饭菜是由专人送到诸位监考官房中的,他刚回到厢房不久,饭菜便被侍卫送了过来。
萧六郎拉开房门,来到门口,伸手接过食盒:“多谢。”
将食盒拿过来的一霎,他不经意地看了侍卫一眼。
侍卫收回手,转身去巡逻了。
萧六郎却狐疑地蹙了蹙眉,这不是早上和中午给他送饭的侍卫,是晚饭换了人么?
萧六郎将食盒拿进屋。
与中午一样两菜一汤,一盘萝卜烧肉,一盘凉拌豆腐,一碗青菜蛋花汤并两个又大又厚实的馍馍。
萧六郎将吃食一一拿了出来,当端到那碗蛋花汤时,他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
农历七月的白昼并没那么长了,这会儿日头已经全落了,天际一片青灰色,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但吃饭还算凑活,一般人不会去点灯。
萧六郎看着那碗蛋花汤,眉心蹙了一下,他点了一盏油灯来,将灯芯调到最亮,只见两三个浮动的葱花上隐隐约约沾着一些奇怪的粉末。
这种粉末乍一看像是佐料,可萧六郎做过饭,做得难吃是一回事,可佐料他是都认得的。
萧六郎将那些葱花挑了出来,葱花的味儿太大了,压住了粉末的味道,但粉末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起疑了。
若不是萧六郎眼神好,又若不是萧六郎熟悉佐料,大概早已把这当成一碗普通的蛋花汤喝掉了。
萧六郎不仅没喝蛋花汤,也没动其他的吃食。
顾娇给他的包袱里装了一些果子与肉干,他刚拿出来,便一道人影自窗户跃入。
“什么人?”萧六郎警惕地问。
“是我!”一袭夜行衣的顾承风摘下面具。
他其实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可如果不暴露又怎么让他相信呢?
萧六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但也不算太诧异。
顾娇既然半夜和他出去,他就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
“给!”顾承风抛给萧六郎一个包袱。
萧六郎打开一看,是一盒精致可口的点心,还微微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做的。
顾承风嗤了一声,酸死了酸死了,不就是几天不能回来吗?犯得着让他大半夜地潜入贡院给他送点心?
萧六郎看着盒子里的各种表情包点心,低低地笑了一声。
顾承风酸得直翻白眼!
他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就跑来给萧六郎送点心了,他看见桌上有吃的,捋起袖子拿起一个馍馍。
萧六郎忙道:“慢着!不能吃!”
顾承风咬了一口:“我都给你跑腿送点心了,还不能吃一个馍馍?”
萧六郎道:“不是,是可能被人下了药。”
顾承风赶忙将嘴里的馍馍吐了出来:“呸呸呸!贡院还有人下药啊?”
是啊,贡院怎么还会有人下药?
一般人的手伸不进贡院里来,要伸进来也是为了舞弊,有谁会去毒害监考官?
萧六郎沉思之际,顾承风忽然道:“不会是白药吧?是不是那老妖婆干的!要不就是黑药……不对……给你下黑药、白药也没用啊……”
萧六郎困惑地问道:“什么黑药白药?”
顾承风一把捂住嘴。
遭了,说漏嘴了!
萧六郎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并不冰冷,也不可怕,但就是有种令人无所遁形的犀利。
顾承风抓了抓头:“算了算了,说都说了,回头你去问那丫头,一样会知道是我说漏嘴的!”
“究竟是什么事?”萧六郎问。
顾承风叹息一声,将被顾娇拐去庵堂偷黑药与白药的事儿说了,又在萧六郎润物细无声的套话技术下,把皇帝中了黑药与白药的情况一并交代了。
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圣旨也给扯出来了。
萧六郎:“圣旨?”
每个人在意的重点不一样,对顾承风而言,皇帝中药是最惊奇的事,然而给萧六郎冲击最大的却是静太妃手中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