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扶额:“你中毒了啊,南师娘。”
顾娇无奈摇头,将南师娘抱回屋,拿了桌上的解药给她服下。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里头是顾长卿的血。
她留了张字条。
她拉开抽屉,数了数她留给黑风王的营养素。
只剩不到两支了。
黑风王还是不肯吃东西,只靠营养素维持体征吗?
顾娇来到了后院。
红缨枪立在炎炎烈日下。
边上的黑风王消瘦了许多,它趴在地上,彻底丧失斗志的它就像一匹等死的老马。
它看见顾娇过来了也无动于衷。
它对任何事都失去了热衷与兴趣。
顾娇在它面前如骑士一般单膝而下,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我需要你。”
“需要你站起来。”
“需要你重新返回战场。”
“需要你与我并肩作战。”
“不是主人与坐骑,是战友和同伴。”
黑风王没有反应。
它要殉主,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顾娇悲从心来。
好奇怪,她居然会有正常人的情绪了。
她轻轻抚摸着黑风王的头,不再勉强它。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马也一样。
顾娇想,她该送黑风王走了。
她安抚地摸着黑风王的头,不自觉地轻轻吟唱起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轩辕家的屋顶上。
了尘的心口忽然一悸,他双手负在身后,孑然望向无边浩瀚的苍穹,喃喃地低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军营中。
将士们坐在地上啃着冷硬的馒头,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沙哑的声音像是来自破了的风箱,不算好听。
却很快有人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
营帐内,韩将军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副将惊讶道:“是轩辕家的战歌!”
轩辕家出征前必唱战歌,为战友送行也唱战歌。
但自从四大世家接管了轩辕家的兵力,就再没允许将士们唱过轩辕家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整个军营都响起起了轩辕家的战歌,哽咽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悲怆的情绪,直冲云霄,扶摇瀚海!
顾娇告别了黑风王,拔出一旁的红缨枪。
不管有没有黑风王,她都必须要回到属于她的战场。
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顾娇愣了愣,转过身来,就见原本已失去斗志的黑风王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它眼底重新燃起了斗志。
它是大燕唯一一匹雌马黑风王,它有过传奇的一生,它的战绩令万马望尘莫及。
十六岁的它老了,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它的时代结束了。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它的传奇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启!
第753章 王者归来!
韩家。
韩老太爷去了族里,与长老们商议挑选竞争人选一事。
韩烨被留在屋子里养伤。
韩烨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
齐煊推门而入,对下人们说道:“你们出去吧。”
下人们如释重负。
齐煊来他身边坐下,看了他一眼,说道:“听说明日就开始。”
开始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韩烨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宿未合的眸子里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虚弱的鸦青。
齐煊不忍地叹了口气:“你心里难受,我明白。”
韩烨满腔怒火,双目如炬:“不,师父,你不明白。你不知道被人骂作废物是什么感受?你不知道从云端跌落尘埃是何等痛苦?你也不知道让黑风骑从我手中被夺走是怎样的羞辱!”
齐煊张了张嘴,没出言反驳他。
韩烨冷声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齐煊道:“你受伤的事韩家瞒得紧,不会是从韩家的传出去的,应该是萧六郎与皇长孙那边。”
韩烨皱眉:“说起来就可气,皇长孙居然是真的!”
王绪亲自鉴定过,那必定不会有假。
问题是他是怎么和萧六郎搅到一块儿去了?
关于这个,齐煊也没有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长孙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并且日后可能还会持续制造。
韩烨咬牙:“黑风骑如果在我手里丢掉,那我真成了韩家的罪人!”
齐煊说道:“不会的。”
韩烨蹙眉看向齐煊:“怎么就不会?”
齐煊淡淡笑了笑,说道:“黑风骑不会被别的世家夺走。”
韩烨冷冷一哼:“师父对韩家的那些子弟这么有信心吗?”
齐煊说道:“你五叔回来了。”
韩烨一惊:“五叔……”
齐煊点点头:“他带着新的黑风王回来了,是比你从前的坐骑更强大、更年轻、也更迅敏健壮的黑风王。”
韩烨几乎是难以置信:“比我的黑风王更强大……怎么可能?”
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齐煊比韩烨大这么多,韩烨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又怎会不清楚?
他一方面真心实意地希望韩家能赢,一方面又不希望看到韩家有比他更出色的子弟。
总之很矛盾。
齐煊没戳破他的心思,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韩家很早之前就在尝试用一种新的方法训练黑风骑。”
韩烨狐疑地问道:“那种方法成功了?”
齐煊点点头,说道:“是,成功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没人能抢走统帅的位置,黑风骑是韩家的!”
……
“南师娘,鲁师父,孟老先生,我走了!”
宅子里,顾娇对三人告别。
鲁师父望了望暗沉的天色:“这么晚了,你要不明早再走?”
顾娇道:“明天就是初选的日子,今天过去可以让黑风王多休息一下,以逸待劳。”
南师娘瞪了自家相公一眼:“明早从这儿大老远地奔过去,紧接着又开始比赛,谁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