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顾娇将轮椅推到窗边,拿了挂杆去勾轩窗的撑杆,正要关上轩窗的一霎,一道湿漉漉的人影从天而降,身形晃动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雨倾盆,浇散了街道上的行人。
穿戴着蓑衣斗笠的太子府锦衣卫在大雨中一路狂奔。
“吁――”
奔到国师殿门口时几人齐齐勒紧缰绳,停下了不停奔跑的骏马。
为首的锦衣卫冷声道:“确定是这里吗?”
另一名锦衣卫道:“是的,大人,小的追踪他到这里,亲眼看着他翻墙进了国师殿。大人,我们要进去搜查吗?”
为首的锦衣卫望着在大雨中威严肃穆的国师殿牌匾,冷哼道:“国师殿是能随随便便搜查的地方吗?关都尉亲自来搜查都被拒之门外,你我不过区区几名锦衣卫,连进国师殿的资格都没有!”
锦衣卫问道:“那怎么办啊?”
为首的锦衣卫皱眉道:“你们几个,守住国师殿的各大入口,围墙也看牢了,一旦他逃出来,立刻拿下!我去通知殿下!”
“是!”
为首的锦衣卫快马加鞭的回了太子府,将龙傲天逃入国师殿的事如实禀报了太子。
太子气得一拳头砸在了桌上:“他倒是会躲!”
全盛都唯一不能任意搜查的地方就是国师殿,便是龙傲天躲进皇宫都没这般棘手,毕竟搜宫的理由好找,搜国师殿的理由却太少太少。
说进了一个刺客?
国师殿会说,我们自己会将刺客揪出来,不牢太子殿下费心。
太子咬牙道:“他知道太多秘密了,不能让他落在国师殿手里。来人!备马车!孤要去国师殿!”
两刻钟后,太子的马车抵达了国师殿。
“太子殿下。”国师殿的弟子上前见了礼。
太子推开车窗,对国师殿弟子说道:“孤要见你们国师。”
国师殿弟子忙去通传。
不多时,国师大人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叶青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
“太子殿下。”国师大人淡淡地打了招呼。
太子依旧坐在马车上,目光落在国师大人冷峻的容颜上,他见过国师大人年轻的模样,那是不逊色于安国公的美男子。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国师大人的脸上有了纹路与沧桑。
雨天总令人多愁善感,瞧他都想了些什么。
太子敛起心头思绪,对国师大人说道:“实不相瞒,孤的府上出了一个叛徒,孤的锦衣卫看见他逃进了你们国师殿。”
国师大人说道:“是吗?叶青,你带人去找一找,看国师殿有没有太子殿下所说的刺客?”
叶青:“是。”
“慢着!”太子殿下沉声开口,“孤要自己搜!”
叶青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殿下,这里是国师殿,不是太子府。”
言外之意,你没资格搜查这里。
太子没看叶青,只是双目如炬地看着国师:“如果孤今日一定要搜呢?”
双方眼神交汇,太子的眼底迸发出强势的杀气。
他的态度很坚决,今日搜也得搜,不搜也得搜!
哪怕撕破脸,回头被父皇骂一顿他对国师不敬,他也必须要将龙傲天给揪出来!
最终,国师退让了,他说道:“叶青,带太子殿下去搜。”
太子倨傲地说道:“不必了,孤的人自己搜!”
太子走下马车。
一旁的侍卫为他撑开雨伞。
国师大人与叶青让到一旁,太子带着锦衣卫威风八面地自师徒二人面前走了过去。
顾长卿受了重伤,按理沿途是会留下血迹的,奈何雨势太大,地上的痕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太子的锦衣卫无孔不入,几乎将国师殿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紫竹林与藏书阁的三楼都去了。
国师大人问道:“殿下可有收获?”
太子眉头紧皱,小声问一旁的锦衣卫首领:“当真是进国师殿了吗?”
“进了。”锦衣卫首领说。
这时,一个年纪较长、经验老到的锦衣卫说道:“殿下,还有一个地方没搜。”
太子哦了一声:“哪里?”
他说道:“麒麟殿!”
……
“你们不能进去!”
麒麟殿门口,两名锦衣卫被值守的国师殿弟子拦了下来。
锦衣卫冷声道:“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搜捕刺客!”
国师殿弟子道:“我们这里没有刺客,长孙殿下与统帅大人都歇下了,你们不要扰了他们歇息。”
锦衣卫冷笑出声:“可笑,区区一个皇长孙,居然也敢拦太子的人!”
“区区一条太子府的狗,也敢非议皇长孙?”
上官燕的声音自大殿后方不疾不徐地传来。
她虽杵着拐杖,可眼神犀利,气场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皇族之气。
大殿内的烛光昏暗,只照出她纤细笔挺的身影,然而天际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将整座国师殿都照得清晰可见。
那一瞬,所有人都看清了上官燕倾城威严的脸。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仿佛看见那个在叱咤盛都的太女又回来了――
上官燕杵着拐杖,生生走出了登基大典的步伐,她来到门口,强大的太女气场令人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压力。
两名锦衣卫不自觉地往外退了一步。
“三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太子面容冷峻地自后方走来,他身后跟着十多名锦衣卫,排场极大,不似上官燕是单枪匹马。
可饶是如此,上官燕的眼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父皇不在这里,不必上演什么姐弟之情。”
太子讥讽一笑:“三姐,你这是承认了吧?你的失忆是装的。”
上官燕有恃无恐道:“有证据就去国君那里告发我呀。”
太子笑道:“孤与三姐手足一场,孤又怎会做出如此不近人情之事?其实三姐想回盛都不必如此麻烦,只要三姐与孤说一声,孤自会将三姐接回来。”
上官燕长叹一声:“唉,你还是这么喜欢吃红薯。”
太子眉心一蹙。
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从何说起,下一秒他瞧见身旁的锦衣卫在憋笑。
“你笑什么?”太子蹙眉问。
锦衣卫小声道:“殿、殿下,红薯吃多了会放屁,她这是在说您喜欢乱放屁。”
太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姐还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这么能气人!
上官燕摊手:“可惜你变了,变老了许多,知道的说你是我弟弟,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我叔叔呢。”
太子气了个倒仰!
这些年他操持国事的确沧桑了不少,哪儿像上官燕在皇陵做咸鱼无忧无虑,十几年前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太子死死地拽紧拳头:“三姐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孤今日是来捉拿刺客的,三姐如此阻拦,莫非是三姐窝藏了刺客?”
是的了,若龙傲天与太女无关,怎会在危急关头躲进国师殿避难?
原来是你,上官燕!
上官燕眼神一闪,虚张声势地说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太子眯了眯眼,心虚了吗,上官燕?
他冷声道:“孤今日是来捉拿刺客的,没功夫与你争吵!不想受伤的话你最好给孤让开!”
上官燕道:“我若是不让呢?”
太子冷冷一笑:“那就只好得罪了!来人!将孤的三姐拉开!”
“住手!”
萧珩厉喝。
他从走廊内走了出来,穿过大堂来到门口,颀长的身躯挡在了上官燕的面前。
一名国师殿的弟子推着顾娇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太子看看萧珩,又看看轮椅上的顾娇,眼神渐渐寒凉下来。
王绪试探过了,住进国师殿的就是真正的皇长孙。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呢?
萧珩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对太子不咸不淡地说道:“太子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我母亲好歹是奉旨在国师殿养伤的,你若敢让那些下人拿脏手去碰我母亲!你就不怕皇祖父怪罪于你!”
太子厉声道:“上官庆,你少拿父皇来压我!孤身为太子,捉拿刺客天经地义,连国师都同意了,识相的就乖乖让开,否则孤连你一并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