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一颗颗眼泪从他瞪得大大的红眼睛里流出,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白渺:?
他脚下一轻,只见无头身体变得透明,一下穿过他的脚爬向了小孩脑袋,抱起哇哇大哭的脑袋蜷缩成一团。
白渺:
这施害者看起来比他还可怜是怎么回事?
白渺冷眼打量蜷缩在一起嗷嗷哭的小孩脑袋和无头身体,确定它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便放下砖头书,回身把碎裂的黑色相框和滚落在地上的画轴小心地捡起来。
他抖落相框里破碎的玻璃,把里面他和老头子的合照拿出来,又拍了拍画卷上滚的灰。
见画上没什么破损,他才松了口气,小心地把照片和画卷收起来。
收好照片和画卷,大厅里的小孩脑袋还和无头身体蜷缩在一起,大声地嗷嗷哭。
白渺被它吵得头疼,桃木剑指着它冷声道:要哭滚出去哭。
小孩脑袋和无头身体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依旧蜷在一起哭。
白渺扬起桃木剑。
无头身体登时被他吓得连连后退,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继续嚎哭。
无头小孩哭得太过凄惨,无头身体不停发颤,一颗颗豆大的眼珠不要钱似地滚落,整张脸都哭得通红。
混着他原本青紫的脸,越发伤眼了。
白渺沉默片刻,想把它扔出去又没什么办法,烦躁地四处转了转,拿起外卖附送的蓝色薄荷糖往小孩脑袋那一抛。
别哭了,吵死了。
蓝色薄荷糖穿过无头身体,砸落在地上。
无头身体依旧蜷缩着发抖,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哭声仍未停歇。
白渺看着它,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起钥匙打算出门去找敖主任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要打我
白渺脚步一顿,回头一看,发现那无头小鬼哭着哭着,开始嘟嘟囔囔地说话。
好疼妈妈
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我我要回家
白渺冷眼看着无头小鬼,开口说:行了闭嘴,我让居委会的带你找妈妈。
无头小鬼浑身一抖,突然再次朝白渺扑来!
已经转过身的白渺一惊,一错身躲开无头身体扑来的利爪,手中的桃木剑唰地抽下。
啪地一声,无头身体再次被抽趴下。
小孩脑袋一跳一跳地蹦过来,哭地一抽一噎:不要居委会求求你,不要居委会
无头身体连脑袋都不要了,即使被桃木剑尖顶着肩膀,还继续挣扎着伸手扯住了白渺的裤脚。
滋啦一下,白渺的裤脚登时被利爪刺破了几个洞。
白渺:
他用桃木剑戳了戳无头身体:放开。
无头身体不肯放,白渺扬起桃木剑,无头身体登时瑟缩了一下,不甘不愿地松开手。
不要居委会?那你自己走?
歪在一边的小孩脑袋脸又皱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从红眼睛里掉下来:找不到不要打我妈妈妈妈
白渺皱眉:我可不是你妈,也没法帮你找妈。
小孩脑袋顿住了,他仰着头,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白渺的错觉,那双眼里的红光似乎淡了些。
片刻后,无头小孩缓缓伸出手,喃喃地说:抱抱我。
什么?
白渺怀疑自己听错了。
无头小孩殷殷地看着他,坚持伸着手:求求抱抱我
这是在说什么梦话?
白渺一脸一言难尽,掐了掐眉心:我还是找居委会的来吧
抱我我走无头小孩吓得又抱住了他的腿,又给他的裤子戳破几个洞。
白渺试着抬了抬脚,发现无头小鬼抱得很紧。
他心头不由涌上一阵巨大的荒谬感。
如果不是没感受到它的攻击意图,他早就把它抽飞出去了。
抱?还是不抱?
思想激烈斗争着,半晌白渺还是艰难地开口:放手,你要是不再攻击,我就抱你。
小孩脑袋疯狂点头。
白渺盯着无头小鬼看了片刻,迟疑着缓缓蹲下。
无头小鬼抱着自己的脑袋,那双红眼睛定定地仰视着白渺,向白渺伸出了他那只满是锋利指甲的手。
白渺闭了闭眼,壮士断腕般伸出手。
突然,呼地一下,客厅骤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
那风瞬间刮起了白渺的衣服,吹乱了他的头发,掩住了他的视线。
眼前胡乱飞舞的发丝之间,一只苍白的手消无声息地越过了他伸出的手,一把掐住了无头小鬼那颗青紫的脑袋。
那修长的五指猛地收拢,像是掐气球一般,呯地一声捏碎了无头小鬼的脑袋。
第8章 我加入你们居委会。
被捏碎脑袋的无头小鬼叫都没叫一声,只无力倒地,无声无息地消散于无形。
或许没有那呯的一声,但那声音却在白渺的脑海里不断回荡。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就见到了那只手的主人,一身黑袍的朔沉。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朔沉微微侧头,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对上了他的视线。
窗边的窗帘被余风刮得翻飞不止。
两人沉默地对视。
窗边一道金光闪烁,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金九日火急火燎地打碎玻璃从窗外掠入,一见这场面,脸当即僵了。
跟在他身后的敖主任也从窗户跳进来,他拨开一挪一挪试图往窗户靠的金九日一看,当即惊呼:白先生你的手受伤了!
白渺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指尖上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发现一颗血珠凝在他左手中指上,眨眼就滚落下来。
敖主任还在团团转:快给白先生包扎
不用。白渺低头擦去血珠。
半蹲着的朔沉突然转头,淡淡地瞥了敖主任和金九日一眼。
敖主任瞬间噤声,金九日想跳窗逃跑。
朔沉却没有任何表示,一阵狂风凭空而起,黑袍人影眨眼便在白渺的客厅里消失不见。
白渺一抬头,发现朔沉又不见了。
他擦拭的动作一顿,把纸巾一扔,去找酒精给伤口消毒。
金九日僵立在窗边,干巴巴地说:我们被拖住了,所以没有及时赶来。
敖主任觑着白渺面无表情的脸,斟酌着开口说:白先生受惊了,这里的一切损失我们居委会都会赔偿。
这就是你们说的保证安全?白渺低头给伤口贴上创可贴,突然开口问道。
敖主任咳了一声:实在抱歉,我们本该在它打扰白先生前解决它,实在是我们居委会人手不足,这是我们失职不过白先生放心,这里一切我们都会帮你复原,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至于白先生受到的惊吓,我们也会做出相应的赔偿
白渺合上医药箱,彻底没了兴致:你们随意。
说完,他直径走回卧室,呯地关上门,闭眼闷头睡觉去了。
敖主任和金九日眼睁睁地看着白渺独自回房,把他们扔在客厅。
金九日很有些不可思议:他什么意思?就这么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睡觉去了?
敖主任回头瞪了金九日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金九日的脸抽动了几下,闭嘴了。
等白渺一觉睡醒,屋里果真变回原样。
倒了满地的书籍画笔和歪斜的桌椅都按照原样摆回,碎裂的窗户和黑色相框的玻璃都无比完整,看不到一条裂缝。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白渺拿着水杯,安静地看着客厅。
他视线略过客厅桌上那堆亮闪闪的东西,转身回书房。
磕啦一声,白渺踢到什么。
是那颗蓝色薄荷糖。
他捡起来看了眼。
咚地一声,薄荷糖被扔进垃圾桶里。
白渺从书房里拿出照片和画卷,扫开桌上那堆亮闪闪的东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照片和画卷。
照片上,他和老头子笑得一脸灿烂。画卷上,压着冰雪的红梅遮挡住男人的眉眼。
他垂眸看了许久,又扭头看向被扫到一侧亮晶晶的东西。
那都是一些看着就很华贵的毛笔、砚台、矿物颜料,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根发着光的灿金色华丽翎羽。
他叹了口气,靠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白渺提着个红色塑料袋,仰头看着身前山海社区居委会这个铁质牌匾,心情一时有些复杂难言。
敖主任很快笑眯眯地迎了出来:白先生又来了,快进来坐坐。
白渺没拒绝,提着塑料袋跟着敖主任走进居委会里。
敖主任把白渺引入一侧的隔间内,刚一坐定,白渺也不等敖主任开口,便把手里的红色塑料袋放在桌上,往敖主任的方向推过去。
这些你们收回去吧。
敖主任沉默片刻,刚想开口,虚掩着的隔间木门一下被大力推开。
浑身金灿灿的金九日直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红色塑料袋。
他啧了一声,开口说:怎么?拿到三足金乌的翎毛还不贴身带着?
说完,他直接把那根金灿灿的发光翎毛从塑料袋翻出来,一把塞进白渺的手里,下巴微抬:拿好了,哪天被鬼怪追杀得屁滚尿流,记着这玩意能救你一命。
手里拿着金色翎毛的白渺:
我可谢谢你的乌鸦嘴。
毕方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目光一扫,当即嗤笑:你那根鸡毛是什么玩意,也好意思拿出手。
金九日一瞪眼,回身一把揪住毕方的衣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翎毛比我的更有用?
毕方翻了个白眼,挥开金九日,指着塑料袋里那只看着就极为不凡的玉杆毛笔说:万墟笔是我送的,你呢?就一根毛?
金九日呆了呆,凶恶地一瞪眼,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万墟笔了不起啊?
他噼里啪啦掏出一堆亮晶晶的法宝,直往白渺手里塞。
白渺连忙推拒。
金九日每一根冲天的金发都在表达它的暴躁:你收不收?收不收?
毕方在一旁抱臂笑道:白先生收下吧,不要还能拿去卖钱。
白渺:
他把那堆东西塞进塑料袋里,又把塑料袋往敖主任的方向一推。
敖主任咳了一声,示意金九日和毕方收敛一点,然后温声说:白先生,这是我们惊扰了阁下的一点歉意,就如毕方所说,这些东西对于我们并不算什么,阁下不必多虑。
白渺垂眸片刻,突然笑了:没事,我没怎么受惊,你们也帮我把家里恢复了原状,这些东西便不用了。这次的事也让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所以才特地过来。
敖主任有些低落地地叹息一声,白先生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当真是诚心聘请
金九日眉头一皱,张口欲言,被毕方一把按住捂嘴。
白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和缓:我考虑好了,如果你们以后能确保我的安全,我就加入你们居委会。
扭打在一起的金九日和毕方猛地顿住,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白渺。
什么嘶!敖主任失手扯下自己鬓边的一根头发。
白渺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眼帘微垂,嘴角笑意加深。
早在老头子把夕阳红小区的钥匙寄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谈不上什么选择不选择。
既如此,倒不如看看这居委会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第9章 什么岁月静好,都是假的。
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敖主任迅速翻出合同给他。
白渺看了看,确定跟之前那份合同一样,便填了资料,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下手印。
敖主任把合同收好,红光满面地说:欢迎白先生的加入。
欢迎欢迎。围观的金九日和毕方呱唧呱唧鼓掌。
毕方指尖还蹦出几朵青色火花,在室内弄了个小型烟花。
噼里啪啦的,差点把屋子烧了。
最后还是敖主任救场,一股水流把那点火苗浇灭。
敖主任收完合同,又把桌上那个塑料袋塞回白渺手里:既然都是居委会的一员,便不必如此客气,这些白先生拿回去吧。
白渺正待推拒,就听敖主任继续滔滔不绝:这里面也有不少护身的东西,这也是我们保证白先生安全的措施之一。
白渺动作一顿,要推拒的手马上收回来。
毕方抱臂戏谑道:金九日的毛驱驱小邪祟还是可以的。
金九日下巴一扬,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渺对自己就这么轻飘飘地成为了封建迷信的一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敖主任又问道:白先生有事要忙吗?
白渺想了想,这都快月底了,便说:我还有几张画稿还要交。
敖主任笑呵呵地连连点头:白先生随意,随时来都可以。
白渺在离开前,问敖主任他们要联系的方式,得到了一个拍在手机上的通讯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