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传什么话?”丫鬟粗暴地把一?个盘子塞到李朝歌手里?,说,“今日是楼笙姑娘的大日子,哪儿还有其他姑娘的事?别管其他人了,快去给客人送酒,要?是耽误了楼笙姑娘献舞,看妈妈不打断你的腿!”
李朝歌垂着头,一?言不发,握着端盘跟在队伍最后。丫鬟虽然觉得这个侍女看起来怪怪的,但是今日凤来楼实在太多客人了,很快有其他人叫丫鬟,丫鬟应了一?声,就把方才那茬忘了。
李朝歌跟着送酒侍女走?向凤来楼核心,因?为有队伍掩饰,一?路上?没?人对李朝歌的身份产生怀疑。走?到岔路口时,李朝歌左右看了看,无声无息地闪到柱子后,从队伍中脱离。
她将酒壶放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快步往楼笙的住所走?去。李朝歌躲开几簇人群,推门,轻巧地从后门闪入屋内。
上?次来楼笙这里?搜查的时候,李朝歌就看好了地形。李朝歌落地无声,屋里?静悄悄的,四周垂着帷幔,似乎楼笙并不在。
李朝歌不知不觉握紧匕首,悄悄往屋里?走?去。房间里?确实没?人,李朝歌路过琉璃帘时,又被里?面的画吸引了注意力。
李朝歌不由掀开珠帘,慢慢走?到画边,仔细盯着这幅画。这幅画的笔触十分细腻,一?个雍容典雅的女子站在花丛边,手里?拈着一?枝花,头上?簪着丰满华丽的牡丹。她身穿石榴长裙,外面搭着轻薄的大袖衫,臂弯间挽着鹅黄色的披帛。李朝歌目光扫过画卷,最后落在画中女子右手腕的红线上?。
李朝歌上?次就觉得这根红线很奇怪。她虽然自己不会画,但是身为公主,见过不少文人墨客,对画作的基本鉴赏能力还是有的。画中女子看衣着打扮是个贵妇,可是她手上?的红线却很奇怪,若是贵妇,为什么不带臂环、玉镯之类的首饰,而要?戴红线呢?
红线连成一?个手环后,似乎并没?有断绝,尾端若隐若现,好像有一?条线顺到衣服里?面去了。李朝歌仔细盯着画中女子的衣袖,忽然一?阵风吹来,旁边的帷幔如风帆一?样鼓起,李朝歌袖子里?的刀立刻出?鞘,转身攻向身后。
一?道寒光闪过,帷幔被割成两截,慢悠悠落下。灰褐色的纱幔落下,背后人的容貌也显现出?来。李朝歌看到对方,微微吃惊:“怎么是你?”
顾明恪折扇挡住李朝歌的匕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顾明恪二话不说,欺进?一?步揽住李朝歌肩膀,旋身躲到橱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橱柜外垂着一?道长可及地的帷幔,顾明恪将帷幔全部拉住。李朝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到缝隙里?,顾明恪站在她身前,两个人距离极近。这个距离有些突破李朝歌的安全距离了,她想要?提醒顾明恪,她可以躲到房梁上?。然而李朝歌才刚要?说话,就被顾明恪抵住嘴唇。
顾明恪的食指轻轻按在李朝歌的唇瓣上?,用气音说:“安静。”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门就被推开了。
这样一?来,李朝歌就是想换地方都无法?。她只能尽量贴在墙壁上?,努力忽视嘴唇上?的触感。
顾明恪手指修长,指尖却凉凉的,不知道他天生体?温低还是外面太冷,总之,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而且距离这么近,李朝歌不可避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料,而是清冷的寒香。
有点像清晨开窗时涌入的山间清风,也有点像月夜雪地吹来的凛冽空气,是一?种至清至净的味道。李朝歌突然想起仙人不食五谷,以灵气而食,莫非,这就是灵气的味道?
李朝歌胡思乱想间,外面传来驳杂的脚步声,旋即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听脚步声有两人,其中一?个较重,另一?个较轻。那个较重的脚步说话了,听声音正是老?鸨:“你准备好了吗?外面客人都来全了,我?给你把场子铺这么大,你可不能让我?丢脸。”
“我?知道。”另一?个声音是楼笙,“我?准备了很久,妈妈,你就尽管放心吧。”
老?鸨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楼笙说,“我?要?准备上?场了,妈妈,你去前面看舞台吧。”
老?鸨的脚步声往外走?去,道:“我?去了,你要?快点啊。”楼笙应下。开门关?门声响起,屋子里?很快只剩下楼笙一?人。
准确说,是楼笙一?人,以及躲起来的李朝歌和顾明恪。
琉璃珠碰撞声响起,楼笙走?入隔间。橱柜缝隙的李朝歌瞬间紧绷起来,手不知不觉放到匕首上?。她正在紧张间,一?只微凉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朝歌瞥了顾明恪一?眼,两人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相闻。李朝歌尽量放轻了呼吸,透过若隐若现的帷幔缝隙,看向外面。
帷幔外,楼笙解下系在腰间的锦囊,从里?面取出?一?颗夜明珠。李朝歌记得这颗珠子,上?次搜查的时候,楼笙说这是一?位恩客送给她的。
夜明珠在灯光中莹莹闪着清辉,果真不愧夜明珠美?名。李朝歌意识到顾明恪按在她手背上?的指尖动了动,李朝歌了然,抬头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你是为了这颗明珠?”
顾明恪很冷静,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外面,楼笙对帷幔后的动静一?无所知,她站在簪花图前,从画轴中揪出?来一?根红绳,仔细地在手上?打了个死?结,然后握住明珠,低声祷告一?句,用夜明珠在那副簪花图上?轻轻一?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簪花图上?的女子渐渐动了起来,缓慢从纸上?飘了下来,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图画中哪儿还有什么簪花仕女,只剩下一?簇孤零零的花丛。
李朝歌惊讶地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外面。
此刻楼笙并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另外两人看了个精光。从画上?飘下的女子衣服首饰一?如画上?所绘,手腕上?果真拴着一?根红线,一?直连到楼笙腕上?。李朝歌顿时了然,难怪楼笙刚才要?用红线在自己手腕上?打一?个结,看来李朝歌的猜测没?错,画中女子手腕确实被红线拴住,尾端藏在衣服下面,一?直延伸到画纸外,被楼笙压在画轴里?。楼笙先?把红线打结,才敢放画中人出?来。
这个画中人多半就是逃脱的飞天了,不知为何被楼笙找到并困住,看起来楼笙还掌握了操纵飞天的办法?。楼笙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红线,说:“你逃不掉的。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帮我?跳完这支舞,我?就放你自由。”
帷幔轻晃,外面楼笙和飞天的影子若隐若现。李朝歌想要?看到飞天的全貌,不由直起上?半身,努力从缝隙中看飞天的脸。她心思全在飞天上?,一?不留神,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李朝歌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十分逼近顾明恪,刚才她的额头就是撞到了顾明恪的下巴上?。最开始进?来时,李朝歌努力贴在墙上?,是顾明恪压着她的唇角,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顾明恪已经被李朝歌逼到衣橱壁,而李朝歌还不依不饶,不断往前挤,甚至撞到了顾明恪下巴。
两个人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李朝歌露出?抱歉之色,顾明恪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不要?惊动外面的两个人。幸而楼笙一?心和飞天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其他声响。楼笙将今夜献舞的注意事项交待给飞天,生怕飞天不明白,还特意提醒道:“一?会登台,你戴好面纱,一?句话都不要?说,无论什么人问话都不要?发出?声音。等跳完舞后,你不要?耽搁,直接到舞台后面,我?会在那里?等你。”
飞天轻轻点头,看起来任人操纵,乖巧无害的很。楼笙放了心,拉着飞天走?向衣橱,说:“快来换衣服,郑妈妈在前面要?等急了。”
楼笙拉着飞天直奔李朝歌和顾明恪藏身之地,李朝歌的脊背瞬间绷直。顾明恪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再等等。楼笙好像并没?有发现橱柜和墙壁的缝隙里?有人,她飞快地拉开衣橱,从里?面取出?一?套和自己身上?完全一?样的衣服,一?股脑塞给飞天:“快换上?衣服,要?没?时间了。”
顾明恪从进?来后一?直非常冷静,听到楼笙这句话,他明显怔住了。李朝歌眼睛瞪得滚圆,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立刻就要?去捂顾明恪的眼睛。顾明恪被迫握住李朝歌的手,无奈地用口型道:“不要?动。”
李朝歌同样怒瞪着眼睛,张嘴示意:“闭眼!”
顾明恪闭眼,同时还封闭了自己听觉。李朝歌虽然是女人,但也没?有偷看其他女人换衣服的癖好,她目光无处放,就只能盯着顾明恪的脸。
自李朝歌有印象以来,顾明恪一?直是从容、镇静、不慌不忙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窘迫之态。李朝歌盯着顾明恪,发现他骨相流畅,脖颈修长,皮肤白皙清透,看不见丝毫杂质,当真好看极了。他闭着眼,眼睛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被掩盖,让他看起来柔和很多,竟有股单纯无辜之感。
李朝歌自己都觉得她疯了,她竟然会认为顾明恪单纯无辜。李朝歌专注盯着顾明恪,努力忽视耳边换衣服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朝歌总觉得顾明恪耳朵红了。
李朝歌颇为不可思议,她想想觉得不可能,心里?暗道,应当是光线原因?吧。
这时候屋外传来询问的声音,楼笙匆忙应了一?声,给飞天带上?面纱,拉着她往门口走?:“记住了,出?了这道门,就再也不要?说话。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楼笙想要?让人帮自己一?舞成名,又不能暴露飞天,便只能设计一?个高?冷神秘的西域舞姬形象,让飞天不说话也不搭理人。等飞天跳完这场舞,出?面的人变换成了楼笙,楼笙自然想说什么都可以。
飞天轻轻点头。楼笙躲在门后,看着飞天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独自出?门。外面的人见到楼笙屋里?出?来一?个戴面纱的人,纷纷抱怨道:“楼姐姐,你的架子也太大了,三请四请才能请你出?门。快走?吧,所有宾客都等着你了。”
飞天果真一?言未发,被所有人簇拥着离开。等所有人走?远后,楼笙才悄悄站起身,将簪花图藏在自己袖中,围上?一?顶黑斗篷,飞快往舞台后的暗道走?去。
楼笙和飞天都走?了,屋里?只剩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李朝歌松了口气,她身体?靠回墙壁上?,过了一?会,发现顾明恪一?动不动。李朝歌讶异片刻,猛然想起来顾明恪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封闭了听觉,自然不知道那两人已经走?了。李朝歌好整以暇,盯着他欣赏了好一?会,确定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外界的动静后,才忍着好笑摇他的手臂:“好了,她们走?了。”
顾明恪睁眼,平静又坦然地放开李朝歌的手,身形一?闪就从缝隙中出?来。李朝歌仿佛没?看穿顾明恪刚才的窘迫一?般,慢悠悠掀开帷幔,走?到房间里?,打量周围的摆设:“顾少卿,真是巧啊。”
李朝歌好笑之余,心里?也觉得难得。哪个男人不好色,而且还是一?个颇有姿色的画中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估计很难有男人忍住不偷看。可是顾明恪当真闭上?眼睛,封闭听觉,明明并没?有人能检查他,他却能严格做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这份自制力,堪比珍稀动物。
顾明恪运行清心诀,将尴尬压住,恢复往日的从容后,才淡然地转身,道:“公主不也在这里?。”
李朝歌努力控制着自己,好歹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我?来这里?查案。”
“我?也是查案。”
顾明恪说话时一?脸高?冷,正义凛然。李朝歌想起刚才那一?幕,噗嗤笑了一?声,又赶紧忍住,说:“我?自然是相信顾少卿的。以少卿的人品,应当不至于逛这等烟花之地。少卿慢慢查,我?去追人。”
李朝歌说完,都不等顾明恪反应,转身便走?了。顾明恪的目的是夜明珠,而李朝歌的目的却是飞天。现在楼笙和飞天都在外面,李朝歌当然要?追上?去,好好看个明白。
李朝歌一?路快步往舞台走?。此刻无需辨认方位,喧闹声最大的地方便是舞台。李朝歌走?了几步,走?廊对面突然迎面走?来老?鸨。李朝歌心里?一?冷,这时候想躲也来不及了,李朝歌只能退开一?步,靠在门窗边,低着头遮住面容。
老?鸨见过李朝歌本人,李朝歌也不确定能不能骗过老?鸨。老?鸨身后带着一?个小?丫鬟,她本来要?去楼笙的屋子,但是老?鸨走?在走?廊上?,直觉前面那个侍女不对劲。
老?鸨在风月场中滚打了二十多年,一?双眼睛早已修炼的十分老?道,看女人尤其准。这个女子高?挑的身形,修长的腿,出?色的身段,以及低头时露出?来的那截下颌线,总让老?鸨产生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仿佛不久之前,她才见过这个女子。
老?鸨慢慢逼近李朝歌,警惕地打量着她,问:“你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朝歌低着头,没?有应话,身体?已经悄悄紧绷起来。看老?鸨的样子已经起疑,李朝歌多半混不过去,只能硬闯了。
老?鸨见李朝歌不回答,内心疑窦更甚。老?鸨步步紧逼,厉声问:“你到底是谁?抬起头来。”
李朝歌手臂绷紧,在她即将动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随后,一?阵清香袭来,顾明恪从容不迫地踏入走?廊。老?鸨一?见顾明恪,顿时换了笑脸,陪笑道:“顾大人!顾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包厢里?闷,随便出?来走?走?。”说着,顾明恪轻轻瞥了李朝歌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老?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暧昧笑道:“原来这是顾大人点的姑娘,顾大人早说便是了,奴家刚才差点误会了。”
说着,她看向李朝歌,加重语气道:“还不快去伺候顾大人!一?会好好伺候,勿要?让顾大人扫兴。”
顾明恪依然高?冷,举止如清风朗月不染尘埃,但面对老?鸨露骨的话却没?有辩解,无声默认了。李朝歌低着头,借顾明恪身形遮掩,和老?鸨擦肩而过。
走?出?一?段距离,李朝歌听到老?鸨在背后和丫鬟说:“你看,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外表看着高?洁的像神仙一?样,私底下也会逛青楼。听说,他还是大理寺的高?官呢。”
“妈妈,顾大人点的那个女子是谁?我?好像没?见到过。”
“不知道。这种外表冷漠的人内心一?般都很压抑,谁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说不定,顾大人就好这口呢。”
“……”
李朝歌轻轻笑了一?声,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睨着他:“顾大人,青楼包厢?点伎?真是看不出?来,你在外面就是这样败坏大理寺名声的?”
顾明恪轻声叹道:“局面所迫,为了不惹人怀疑,只能如此。”
李朝歌冷冷嗤道:“枉我?刚刚还夸赞你,觉得以你的人品不至于逛烟花之地,看来是我?误会了。呵,男人啊。”
顾明恪很无奈。显而易见他是为了追查丢失的证物,但是李朝歌得理不饶人,顾明恪刚刚还给她解围呢,她现在就对恩人冷嘲热讽。小?没?良心。
顾明恪在前方带路,很快,包厢就到了。顾明恪示意道:“就在前面第二间。”
眼看就要?靠近,旁边的包厢门突然打开,顾明恪眼疾手快揽住李朝歌,将她推到自己身后。贺兰卿也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他抬头见是顾明恪,颇为吃惊:“顾少卿?”
顾明恪微微点头,始终将李朝歌藏在身后:“是我?。”
贺兰卿其实没?注意有女子,但是顾明恪这么明显的保护动作,反倒让贺兰卿在意了。贺兰卿眼睛朝后面瞥了瞥,只看到女子乌黑的发顶,白雪一?样的皮肤。顾明恪察觉到贺兰卿的动作,展袖将李朝歌遮住,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
顾明恪不等贺兰卿回答就揽着李朝歌走?,身体?始终遮挡着后面的视线。到第二间包厢时,顾明恪推门,用袖子环着臂弯中的女子,将她送入包厢。
自始至终,贺兰卿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长相。
贺兰卿好奇地勾起唇角,因?为兴奋,他的眼睛都明亮起来。有趣,现在他越发好奇了,被顾明恪这样保护着的女子,到底是谁?
顾明恪怕李朝歌被人看到出?现在青楼,毁了她的名声,李朝歌自己倒不怎么在意。她进?入包厢,四下看了看,皮笑肉不笑道:“顾少卿,你在青楼,可真是如鱼得水啊。”
瞧瞧方才那快速的反应,一?气呵成的动作,是不是已经做过很多遍了?李朝歌双目炯炯地盯着顾明恪,顾明恪懒得理会那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他走?到包厢前,将帘子完全放下,说:“随便你怎么想。小?心点,别被人看到。”
李朝歌眉梢一?挑,问:“怎么,怕被人看到和我?一?起出?现在青楼,出?去后解释不清?”
真是不识好人心,顾明恪分明是怕她名誉有损。顾明恪将帘子拉好,不紧不慢坐下,眸光淡淡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李朝歌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觉得这里?面的意思似乎有些奇怪,可是不等她细想,外面骤然响起音乐声和起哄声。
李朝歌抬头,见舞台上?站了一?个女子,摆出?起舞姿势,表演即将开始。
第81章 明珠
凤来楼中起哄声一声比一声高, 都压过了伴乐的?声音。正事在前,李朝歌顿时将刚才?的?私事抛在脑后。她坐到帘子?前,仔细盯着“楼笙”的?动作。
准确说, 是飞天的动作。
舞台上的?女子穿着浓郁西域风情的?舞衣,上?衣贴身,仅仅包住胸脯和半截肩膀, 露出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胳膊。底下的?裙子?五彩斑斓, 上?面缀着层层叠叠的?流苏。女子腰肢凹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手臂如蛇一样弯曲,单脚抬起,脚背紧紧绷着。
乐声低回婉转,如同情人私语,鼓点响起,如壁画般固定的?女子缓慢动起来, 手臂灵活转动,每一下都踩在鼓点上。鼓点越来越密集,女子旋转也快速起来, 裙摆上?的?流苏全部散开, 如同星河坠落,绚烂夺目。一道琵琶声突然加入,连着切了好几个急弦,乐声大作,整个舞曲都激昂起来,舞姬纵身一个横跳,两腿在半空几乎打直,落地后单脚站稳, 紧接着又是几个急旋连跳,身形轻巧又充满力度。
下面的观众惊呼,鼓掌声雷鸣。这时候头顶传来一声爆裂声,彩球炸裂,细碎的彩花和红色丝带四散飘落。都不等观众反应,舞姬便借着跳舞的?力道攀上?彩带。红色丝带环绕着舞台旋转,舞姬勾在彩带上,时而转身下腰,时而勾腿翻腾,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在红绸上做出种种高难度动作。
舞台下的?观众近乎疯狂,连包厢中也传来阵阵叫好声。李朝歌坐在帘后,跟着鼓掌:“名不虚传,果真?跳的极好。”
四周人群几乎沸腾,而顾明恪始终平平淡淡,毫无波动:“也就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