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嘉杰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有些失控却还在极力的压制着。
狭小的睡袋空间有限,他能感觉到熊威宁微凉的呼吸喷在脸上,也能借着帐篷里的应急灯,看见他渐渐飞红的脸颊。
海嘉杰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大着胆子俯身下去,用高挺的鼻尖轻蹭他的脸颊,熊威宁浑身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脸上的红色越发清楚,却意外的没有动手推开他。
心脏一秒骤停后在胸膛狂跳起来,海嘉杰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原来这段时间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熊威宁他感觉到了!
若不是灯光太过有限,海嘉杰能看见熊威宁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熊威宁嘟囔着骂道:“不要脸……”
所有人都拿熊威宁当万事不上心的傻憨憨,可又不是智商有问题谁又不是真傻子。
从一开始追着自己道歉,到后来为了他们乐团忙前忙后鞠躬尽瘁,他虽然嘴上说着海嘉杰是因为利益才肯帮忙,可心里很清楚,海嘉杰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
说纠结也不是没有纠结过,毕竟喜欢了20多年的异性,这冷不丁的发生点小变化,总得花点时间适应不是。
最初的激动过去,一向不着四六的海大公子突然慌张起来,但熊威宁的模样实在太过乖巧,湿漉漉的小鹿眼就这么盯着他,气氛越来越暧昧,安全的距离越来越危险,海嘉杰的视线扫过他的眉峰,掠过他的睫毛,在骄挺的鼻尖短暂停留,最后定格在微启的唇上。
海嘉杰喘息着贴近,熊威宁瞳孔回避地闪了闪,而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静静等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来人啊!救命呀!”凄厉的女声从帐篷外传来。
帐篷中暧昧瞬间荡然无存,海嘉杰跳起来又被睡袋挡回去,结结实实的压在熊威宁上身上,差点把小熊老师从软糖压成了饼干险些当场嗝屁。两人挣扎了半天,终于从窄小的睡袋中钻出来,海嘉杰冲出帐篷一脚踩中地上的积雪,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跟出来的熊威宁也差点滑倒,抓住帐篷顶才勉强站住。
山里,已经开始下大雪了。
另一个帐篷的医生和朋友听见声音,也都出来查看情况,只见通往山顶的路上,披头散发的女孩,边哭着边打着跌冲回营地,看见他们都在就扑在海嘉杰身上慌张的说着:“救命!快去救人,救人啊!!”
熊威宁被她弄懵了:“你……你不是扭了脚吗?”
女孩边哭尖叫着含糊不清的说着。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受伤,扭伤只是她不愿意下山编出的谎言。她最初的设想很好,假装受伤留下扎营,等到夜里大家都进帐篷休息,他们俩带着相机偷偷溜到山上一起等日出拍雪景。
事情到出发上山都很顺利,那时候天上还只是飘着小雪花,可他们没有想到,山里的雪会下得那么快那么大,上山的路越来越困难,他们这才感到害怕打算原路返回,却不曾想下山的路更加举步维艰。
男朋友拉着女孩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却不小心踩中了路边的积雪,滚到了身边的沟壑里。女孩吓傻了,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男朋友痛苦的□□声,她哭喊着男孩的名字,却听见他的回答一声比一声小,六神无主的女孩这才跑回营地来向他们求救。
医生火速回到帐篷里收拾了一些急救器具,四个人跟着女孩找到了她男朋友摔下去的山沟。
医生的朋友拿着手电筒向下看了看,所幸山沟并不深,可男孩身上落了不少积雪,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冻伤。
雪天崖壁非常滑,又没有趁手的装备,一来救援者的安全难以保证,二来男孩的情况并不可知,贸然施救很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山下的救援队还没有动静,山里又没有信号可以联系,实在没有办法,海嘉杰只能要求熊威宁和医生的朋友俩人下山求救。
熊威宁拉了拉海嘉杰的衣袖:“我留下来陪你吧,下山求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们这么多人不是一样出事了,山里现在雪很大,两个人搭伴安全系数会高很多。”海嘉杰难得温柔地和他说话,却还不忘嘴欠儿,“我的性命可交在你手里了,你要是救不了我,我做鬼也得骚扰你……”说着坏笑着凑过去,“偷看你洗澡那种哦!”
熊威宁反手给他一拳,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海嘉杰装作受伤咬住下唇表情痛苦的不行。心情沉重的熊威宁被他逗笑,担忧地叮嘱他一定注意安全,才和医生朋友回营地整装出发。
风雪还在呼啸着,女生被海嘉杰安排在远离危险地带的石头上坐着,医生则趴在地上和山沟里的男孩说话。
“兄弟!感觉怎么样?”
男孩有气无力的回他:“我的……后背很疼。”
医生小心翼翼地延着积雪往前窜了窜:“应该是磕到石头了,不要紧别在意!大男人这点疼还受不了吗!”
黑暗中的男孩轻轻嗯了一声。
医生喋喋不休地问:“兄弟你冷不冷?”
“有……有一点。”
“没事的!”医生笑着安慰他,“这天上的雪呀是最保暖的!等它盖厚了你就不冷了!”
山沟里传来男孩的轻笑声:“盖厚了我也就凉了吧。”
医生悄悄松了口气,还会开玩笑说明状态还行,于是继续与他寒暄:“你哪的人啊兄弟?也是临城本地的吗?”
还不等男孩回话,坐在一边的女孩哭喊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推打着地上的医生,好在海嘉杰眼疾手快,拉住医生的脚腕把人拽回来,否则她刚才那一下,医生就沿着湿滑的积雪划进山沟里了。
“我让你们来是来救人的!不是听你们在这说这些废话!”女孩扯着尖锐的声音叫喊着,“你们快下去把他救上来啊!去呀下去呀!”
她的声音像铁钉在金属上刮擦一样刺耳,要不看她是个女孩,海嘉杰早拎着脖子把人扔下山去了。
医生手脚并用地远离山崖,惊魂未定地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息,刚才差一点他就滑下去了,他掉下去那就是头着地,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女孩还在山崖边捶胸顿足地叫喊着,海嘉杰恶狠狠揪着她的衣领,拽回来将人摔在草堆的积雪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的?你男朋友为什么躺在下面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搞事情,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会舒舒服服的在旅馆里呆着,等着明天一大早坐车回家了!”
女孩坐在雪地里放声哭着,医生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海嘉杰身后无奈的看着。
直到风停雪霁,天际泛起鱼肚白色,之前下山的两位丈夫才带着救援队赶了过来,大家合力把男生从山沟里救起来,医生给他检查一番,发现他的后背被山沟里的石头戳伤流了不少的血,要尽快送往医院。
救援队把人往山下运,海嘉杰和医生这才想起熊威宁他俩不见了,于是救援队留下一半的人跟着海嘉杰还有医生再次出发,好在海嘉杰当时留了个心眼把备用的gps留给了熊威宁,一行人在山里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熊威宁和医生的朋友。
海嘉杰一路提着心,见到熊威宁平安无事的瞬间,梗在喉间的那口气才终于吐顺了,急步走过去将人狠狠的扣在怀里。
医生的朋友说,他们俩看不懂gps,只能凭着记忆沿着山路往下走,可是积雪太厚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路,三下两下就在山里转晕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过去,大家终于坐上汽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海嘉杰和熊威宁坐在汽车的最后排。
看着悠哉悠哉打游戏的熊威宁,海嘉杰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捏着他的脸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看不懂gps怎么也不说一声?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熊威宁痛的脸都皱了起来,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挣脱,边打游戏边软软的说:“不是还有你呢吗?你一定不会让我受伤,我知道的。”
海嘉杰咯噔一声闭上嘴,原本一肚子的唠叨一句也说不出了。
余光瞟见海嘉杰吃瘪的臭脸,熊威宁抿起嘴角偷笑着。
哎呀!他似乎意外掌握到拿捏海嘉杰的方法了。
临城城北。
老宅的主屋原本是葛四爷一家在住,自从李澍禾回到临城,四爷便做主将葛家所有人从主屋挪了出来,腾出位置安置李澍禾。
这20多年来老城北一直由葛四爷掌着权,眼下他主动让位,倒让原先那班一直跟着他的心有不悦起来。
李澍禾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对于葛家搬出主屋的行为视若罔闻,从上海回来后更是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老城北上下霎时之间议论开了,说是很快要变天了。
破五这天,按照老城北的规矩所有人拜堂会。
老宅后方的祠堂里,老城北所有盘口当家都赶了过来,今日要按规矩拜关公。
葛四爷和老城北元老最后出现,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李澍禾。
关公进香的仪式依旧是葛四爷主持,元老高喊进香,下面盘口一一上前。按照老城北的规矩,权势最大的放在最后压轴,眼下没有进香的只剩葛四爷和李澍禾,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这二位身上,李澍禾上前一步取香点燃,葛四爷却从他手里将燃香接过,插在了关公像前的香炉里。
现场一片哗然,李澍禾蹙起眉头不敢再有动作,葛四又拿起三支香点燃递给他:“少东家进香。”
众人目光或不忿或诧异,更多的还是探究和看热闹,既然如此李澍禾也不再推脱,接过他手里的燃香拜了拜,插上了香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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