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廖队长问道。 我想了想,说,“就是在ktv碰到她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在客厅里喝水,葛丽正好回来,我当时以为她只是靠身体上位,劝了她几句,但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葛丽并没有听我的劝,她一门心思的想签公司,说了没几句就睡觉去了。”
顿了顿,我看向廖队长,“葛丽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被骗了的?她这种情况属于事先不知情的,应该不会坐牢吧?”
廖队长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说,“这个不好说,还要等葛丽醒了之后再做决定。”
从派出所出来,外面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天空黑沉沉一片,令人格外的压抑。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打车回到医院,葛丽的手术还没有结束,门口站着两位焦急的中年男女,打扮的跟朴素,女人不住的抹着眼泪,想必是葛丽的父母。
杨乐迪站在他们身后不知所措。
我走过去,杨乐迪说,“阮棠,这是葛丽的爸妈。”
我叔叔阿姨的叫了,然后示意杨乐迪和我一起扶着他们两个坐到长椅上,安慰了他们几句,只是很多话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更别说别人了。
葛丽的父母看起来很憔悴,杨乐迪说他们是从隔壁市里的乡下赶过来的,看着他们脸上的皱纹,和满是老茧的双手,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葛丽那么着急的想要成功了。
杨乐迪把我拉到一边,问我,“阮棠,他们为什么把你叫到派出所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叹了口气,不准备瞒着杨乐迪,把我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终于说完的时候,杨乐迪已经泪流满面。
“她真傻,她怎么这么傻呢……”
我抱住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是滋味的说,“好了,具体的情况等葛丽醒了他们还会调查,葛丽是被人骗了,并不知情,他们应该不会为难她的。”
“葛丽出事之后,我在这里守着,一直在想她到底为什么想不开,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杨乐迪抽泣的说,“阮棠,她是绝望了啊,她本以为受点委屈,就能签公司的,她忍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受的苦总能换成她想要的东西,结果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一个骗局,签约公司,出唱片,成为明星,是不可能的,她让自己走到那个地步,结果最后梦碎了,她太绝望了啊……”
我没说话,心中意难平。
良久。
“对有钱人来说,我们的梦想算个屁……”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他们只在意自己的欲望有没有满足,只在意自己有没有赚到钱,牺牲几个小姑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事。我真恨他们。”
杨乐迪沉默了一会,说,“我也是。”
“这些事,先别告诉葛丽的父母了,”我看了一眼那边正一脸悲痛焦急等待的两个老人,对杨乐迪说,“我怕他们受不了……”
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护士站在门口紧急的叫道,“谁是病人家属?病人突然大出血,需要输血,我们医院血库里没有找到匹配的血液,病人家属!”
我跟杨乐迪还没反应过来,葛丽的父亲已经匆忙站了起来,声音沙哑的说,“我是,我是,抽我的血,医生,你来抽我的血吧,只要能让我女儿活下去,把我的血抽干了都行!”
一字一句都带着血泪,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护士带着葛丽的父亲离开了,我和杨乐迪不自禁的抓紧了彼此的手,不约而同的安慰对方,“不会有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葛丽的父亲捂着一边的胳膊,脸色苍白的回来了,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虚弱,从包里翻了好久,翻出来一块之前放进去的巧克力,递给葛丽的父亲。
“叔叔,您把这个吃了,能好受点。”
葛丽的父亲是个很实在的乡下人,根本不接,“不用了,不用了,我坐一会就好了。”
“拿着,别等葛丽醒了,您再倒下。”我将巧克力塞进他的手里,叹了口气。
葛丽的父亲半晌才说了一句,“谢谢。”
撕开包装把巧克力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乎要带走我们心中所有的希冀,就在我们等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随即,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几个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葛丽身上缠满了绷带,到处都插着管子,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葛丽的父母扑倒在医生的前面,焦急的询问,“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手套和口罩,把葛丽的爸妈扶起来,说,“你们不用担心,经过我们的抢救,病人保住了性命,不过因为身上伤口太多,怕有感染的风险,需要在监护室里观察几天,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葛丽的母亲双手合十,不住的念叨什么,葛丽的父亲扶着她,说,“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买点需要的东西。”
跟我们道别之后,葛丽的父亲就先离开了,护士拿着账单走过来,葛丽的母亲看了一眼,身体颤抖了两下,然后看着护士,小声问,“能不能缓上两天?我……我没这么多钱,但我马上去借,很快就能凑齐,求求你给我宽限两天吧……”
我跟杨乐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银行卡,走过去递给护士,说,“这张卡里有两万,这张卡里有一万五,你先拿去付费,不够的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给你们补上的。”
护士接过银行卡就离开了,葛丽的母亲作势要给我们跪下,“你们就是小丽的再生父母,阿姨真的谢谢你们……”
我跟杨乐迪连忙扶住她。
“阿姨,葛丽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了,以前葛丽也帮过我们不少,您别客气了,葛丽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葛丽的母亲不住的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