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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忽悠神功

  得知曹州知府直奔粮仓落脚,房遗爱哪里还能坐得住,起身来回徘徊,喃喃道:“曹州知府怎么不来县衙落脚?去县粮仓做什么?莫非他也在意那满仓的税粮?”

  范进颔首向前,小声道:“知府是来催粮的。”

  “什么!”房遗爱冷哼一声,虚闭的星眸中闪过了一抹寒光,“这还不到交粮的时节,他来催的什么粮?”

  “启禀县尊,往年多是八月中秋交粮,这次县尊一到却改成了五月中旬,怕是其中有些猫腻。”

  范进的话儿,整合了房遗爱的疑虑,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此事绝非例行公事那么简单。

  “范师爷,你先去粮仓盯着,本县去趟内衙,随后就到。”吩咐范进去探听虚实后,房遗爱疾步返回内衙,找到了正在文房翻阅账本的谢瑶环。

  见房遗爱行色匆匆,谢瑶环放下手中账本,微微凝眉道:“怎么这般慌张?”

  “曹州知府到了,催促着将县衙的税粮送往曹州府呢。”看着满桌的账本,房遗爱一阵头大,接着问:“这账本可有猫腻?”

  “这些账本做的天衣无缝,四年来竟是一处纰漏都没有,真的有些让人怀疑。”谢瑶环站起身来,虽然被梅竹生看出了女儿身的身份,但想到在这内衙抛头露面,她倒也没换上女装,一袭青衫布衣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账本的事先放一放,跟着本县先去粮仓。”情急之下,房遗爱拉住谢瑶环的玉手,拉着这位谢女官匆忙从文房走了出去。

  跟在房遗爱身后,谢瑶环脸颊闪过一抹桃红,美目蕴藏娇羞,轻咬朱唇,芳心更是砰砰乱跳。

  “这冤家,明知道人家是女儿身,为何偏要这样动手动脚?莫非在他心里已经把我当做了...”

  想到动情处,谢瑶环心间的情愫悄然而发,昨晚与秦京娘枕边交谈的私语,登时在她耳畔回响了起来,惹得这位未经人事的才女芳心乱跳,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二人来到县衙,劈面便看到了停在门后的六抬大轿,粮仓门口站立着四名持刀的捕快,四人神色肃穆,一看就是练家子,不知比梅东五虎高出了几个级别。

  “曹州知府这阵仗不小啊。”暗地赞叹一声,房遗爱这才松开了被他攥了一路佳人玉手。

  回头看向谢瑶环,见她面色绯红,房遗爱先是一怔,喃喃道:“不舒服?怕是中途劳累染上病了吧?无妨,夜里我为你诊治诊治就好。”

  说完,房遗爱率先走进粮仓,只见粮仓正堂外同样站着四名捕快,透过敞开的大门,王通、梅竹生、范进等人皆站在堂中,而在正座上则端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微胖男子,从他身上所穿的暗红官衣不难看出,此人正是曹州知府,房县令的顶头上司。

  走进正堂,房遗爱径直站在曹州知府面前,拱手道:“下官梅坞县令,参见知府。”

  对着房遗爱细细打量,这位没看过下属履历的曹州知府微微点头,说道:“免了吧,县尊请坐。”

  曹州知府有意给新任手下一个下马威,所以故意坐在了主座上,留下的客座房遗爱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稍稍思忖索性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眼望站在两厢的王通和梅竹生,见一人眸中满是怨恨,一人气定神闲,房遗爱背地冷笑一声,道:“王通之所以搬来曹州知府,怕是梅竹生这老狐狸的主意吧?”

  等到身着男装的谢瑶环进到正堂,房遗爱指着她和范进道:“这是卑职新聘请的二位师爷,主管征比和书启。”

  “梅师爷素来办事得力,知县为何要多此一举?”曹州知府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清楚的点名了他与梅竹生交情匪浅的关系,同时也给房遗爱敲响了警钟。

  “县令是从京中来的?不知是何出身?上姓什么?”曹州知府坏就坏在没看过房遗爱的履历,要不然面对当朝驸马爷、文武状元,任他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坐在这主座之上,悠然自得的盘问着房县令的情况。

  “这胖子不知道我的身份?”房遗爱嘀咕一声,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细节,“一定是万岁故意压下我的履历不往下发,再加上长安城诸多勋贵府中设下了禁军耳目,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一定是嗅到味儿,这才迟迟没给长孙安业通书信。”

  “嘿嘿,这下倒叫我捡了一个便宜...扮猪吃老虎谁不会啊?”

  拿定主意,房遗爱做出一副恭谦的表情,拱手道:“学生确实出身长安,原是今科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姓房。”

  “姓房!”曹州知府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房遗爱,稍稍坐正了身姿,有些试探意味的道:“房县令祖籍可是齐州临淄?”

  “学生祖居湖广荆襄公安郡,并非临淄人氏。”房遗爱信口开河,毕竟连唐太宗都敢忽悠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四品太守知府。

  听闻房遗爱的祖籍故里,曹州知府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捋髯看向房遗爱,试探道:“县令出身长安,又与当朝首相同姓,敢问可是房丞相的同族?”

  “学生自幼家境贫寒,与房丞相不过只是同姓而已,同族同宗却是不敢高攀。”

  “哼!本府还以为你与那房玄龄老儿有什么关联,却没成想竟是一个愣头青!昨天当街暴打王通,分明就是没把本府看在眼里,这次非要好好治治你不可!”

  心中暗骂一声,曹州知府将话题拉回到了税粮上面,“房县令,此番本府前来原是为了催讨税粮,不过刚刚听说房县令要私自开仓放粮?为何不给本府打上报呈?”

  见曹州知府明知故问,房遗爱心说:“我还有给你打报呈吗?有王通和梅竹生两条忠犬在,你这不已经闻着味儿到了吗!”

  “卑职见辖下百姓凄苦,一心热血上头,这才想出开仓放粮的事由,情急下反倒忘记给知府上报了...”

  房遗爱戏精上身,故意示弱的样子,倒瞒过了曹州知府,就连与他数次交锋的梅竹生也没看出破绽。

  “这娃娃终归是年轻啊,平日与老夫斗嘴赌气也就是了,遇到顶头上司还不是得乖乖认错?”梅竹生颔首微笑,哪里知道这是“文抄公”的擅长伎俩。

  曹州知府颔首点头,捋髯道:“既然如此,这税粮...”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曹州知府无声注视着房遗爱,显然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心迹。

  “税粮下官明日就派人送往曹州,要不然今天?”房遗爱站立起身,故意装作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低头轻声问道。

  “这倒不急,这几天就让梅师爷安排一下,将税粮送往府衙就是了,房县令远路奔波还是多休息几日吧。”

  曹州知府对房遗爱的反应极为满意,在他看来梅坞县有梅竹生一人却是够用了,房遗爱前来老实着做两年样子就好,不然那城外河渠怕是又要多一个冤死水鬼了。

  “全仗知府。”房遗爱翻身看向梅竹生,小声问道:“知府远路而来怕是还没用过饭,眼下快要到正午了,不知梅坞县中可有什么好去处?”

  梅竹生向前一步,拱手道:“东城有一座回梦楼,菜肴倒也入得口。”

  “如此就请知府移驾回梦楼可好?也好让下官尽一尽属下之心。”房遗爱面容恭谦,扮猪吃虎的伎俩玩的越发得心应手了。

  “好,如此王都头、梅师爷...”曹州知府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范进和谢瑶环,嘴角泛起一丝轻蔑,道:“二位新聘的师爷也一块去吧。”

  等到梅竹生和王通陪着曹州知府走出正堂,房遗爱这才垂下手掌,走到范进面前道:“待会席间留点神,你可千万别喝酒啊。”

  “喝酒...学生万不能去到回梦楼喝酒。”范进摆手连退几步,样子跟见了吃人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见范进变脸变色,房遗爱轻咦一声,“怎么了?回梦楼是刑场啊?你怕什么。”

  “启禀县尊,回梦楼中肮脏得很,肮脏得很,此等烟花之地绝非君子所去场所。”

  范进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谢瑶环杏眸狠狠瞪向房遗爱,仿佛要将其活剥了似得。

  “回梦楼...平康坊?梅坞县也有娼院?本县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二位师爷大可监督本县!”

  舔着脸说完自证清白的话儿,房遗爱快步走出正堂,哪里还敢去瞧谢瑶环那犹如寒刀冷剑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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