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脸面!”泾阳王被鲛人王气得脸色发青,身前盘旋的蛟龙一声嘶吼,但在鲛人王摆动的鱼尾下,终是停在原处,没有发动攻击。
血河上血魔四蹿,泾阳王脸色黑沉,他的目光越过鲛人王与龙祁,落在云霁身上,此时她漂浮在血河之上,闭着眼,似昏睡也似打坐,他咬牙道:“你们立即给我滚!”
龙祁身形未动,只关注地望着云霁,鲛人王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再次为难地对泾阳王道:“今日我做不了主,不然等明日我再滚?”
对上一脸嬉笑的鲛人王,泾阳王眼底溢出杀气,但他明白此时不是杀掉对方的好时机,他干脆不再理会他,飞至一旁,而后自袖中取出一只瓶子。
这是一只黑色的瓶子,只一取出,就逸散出诡异的气息,瓶身上镌刻着诡异的纹路,血色纹路,似一条条血蛇盘旋其上,让人不寒而栗。
泾阳王握着黑瓶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怪异,而瓶身上的血纹随着他的咒语扭曲起来,竟真的化成了一条条血蛇,唰地支棱起身躯,张口呲牙,猛地咬住他的手腕,大口吸血。
精血流失,他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鲛人王瞥见这一幕啧啧称奇:“你这瓶子很是奇异,能借我把玩一番吗?”
泾阳王猛地抬眼,目光如利剑射向鲛人王,后者立时摆手道:“我开玩笑的,吸血的瓶子我可不敢碰。”
说话间,血蛇吸够了血,干瘪的身躯膨胀起来,它们松开泾阳王的手腕,回到瓶身上,瓶子随之涨大数倍,自他的掌心飞出。
霎时,四周的血魔似遇到克星一般尖叫逃窜,但瓶上血蛇身躯却嗖嗖弹出,张口吞噬逃逸的血魔。
数十条血蛇同时出动,如同蜥蜴捕蝇一般,迅捷又诡异,顷刻间清理了一片血魔。
看到这一幕的景云国将士欢呼起来:“血魔被吸收了,那是神器,王爷在用神器救我们,我们不用逃了!”
惊喜万分,逃窜的将士停下脚步,抬头望见那瓶子再次飞动,扑向另一片血魔,不过片刻功夫,整条血河上的血魔被清理一空,只剩下那些蹿入人群的血魔。
到了此刻,那些幸存的血魔意识到危险,再也顾不上吞食鲜血,只惊慌逃向远处,两国将士的心彻底安定下来,感激地望向湖面上的泾阳王。
泾阳王接受到下方感激的目光,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召回瓶子,而后将瓶口朝下方一倾,霎时,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瓶口倾泻而出,冲入人群。
“啊!”
“快抓住我!”
吸力忽现,裹挟人群,连同人群中的血魔一道被卷向瓶口,引起一片惨叫与混乱。
瓶口不过巴掌大,但是被卷来的甲兵刚刚靠近瓶口就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撕碎,嗖地没入瓶口。
“那是魔器,快逃啊!”
变故发生不过眨眼间,救世之人化成了恶魔,尚未被吸力裹挟的人群惊慌逃窜,一片混乱。
但是他们的速度却比不过瓶口吸力蔓延的速度,无数人被吸力卷向半空,这里面有龙焱国的将士,也有景云国将士!
敌我不分,一个不留!
震天的惨叫惊醒了入定的云霁,冲入体内的血魔也被弯月炼化得差不多,因祸得福,弯月重新凝实,且她感应到一丝境界松动的迹象,但她现在顾不得查看,唰地睁开眼,就看到前方一只瓶子正在吸卷下方的人群。
那瓶子上的气息比之血池更加邪异!
云霁骇然色变,立时祭出碧枝,一轮弯月自叶芽顶端飞出,划破天际,劈落在黑瓶之上――
当!
一声脆响,黑瓶一颤,吸力消失,半空中的人群纷纷落地,而瓶上血蛇愤怒嘶叫,嗖地袭向云霁。
“回来!”
泾阳王一声叱呵,抬手召回黑瓶,脸色铁青地盯着刚刚出剑袭击黑瓶的云霁:“你可知,你坏了本王的大事!”
云霁望着他手中不断吐着信子的血蛇,她终于明白巫师口中那件能镇压血珠的器物是什么了,她心中发寒,冷声质问:“你的大事就是要用的两国将士的血凝练血珠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泾阳王并没有否认。
“我不知道你的道理,但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数十万将士命丧毒手!”云霁迎上他的目光,手中碧枝凝成碧剑,杀气凛然。
几乎同时,龙祁拎着昏死的石销,与鲛人王一道出现在她的左右。
站在血湖之上,泾阳王目光扫过龙祁和鲛人王,最后落在云霁身上笑了起来:“云霁,你莫不是以为有了这半残之人和一只臭鱼相助,就能阻挡得了本王?”
“呸,我不是臭鱼,我是鲛人!”鲛人王气恼大叫。
云霁转头望见龙祁苍白的脸色,便知他只是在强撑,心头一紧,她上前一步:“不用他们相助,我一人即可。”
“云霁,”龙祁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脚步,凝着她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望着二人交握的手,泾阳王的眼底燃起怒焰,讥诮道:“一个残废还想着英雄救美不成?”
“加我一个,我也要英雄救美!”鲛人王挤了过来,一脸期待地问云霁,“云儿,若是我拼死拿下了他,你能不能答应做小宝小贝的阿娘?”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鲛人王这么一搅和,立时变得怪异起来。
云霁伸手将他一推:“没你什么事,你一边待着去。”而后转头对龙祁道,“这是我与他纠缠数年,是时候做个了断,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也请你帮我照顾好石销。”她望了眼龙祁怀中一直昏睡的石销,目露忧色。
龙祁满心不赞同,但见云霁态度坚定,最后只得点头,退出血湖,将石销交给赶过来的云晓等人,喝令他们立时退回边城,自己则留在湖岸,望着上方。
鲛人王随后也被云霁赶了下去,落在龙祁身侧,焦躁不安地绕着他摆动鱼尾,一边问他:“你说,云儿真的能胜吗?”
听到鲛人王亲昵地唤她云儿,龙祁的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没有回应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湖面上的云霁。
诡异黑瓶吸尽血魔后,湖面的血色已经淡了许多,只是腥气扑鼻,水浪翻滚不息。
云霁悬于湖上,感受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四目相对。
而他们对望的眼神,刺得泾阳王握紧了手中黑瓶,血蛇被握得嘶叫起来,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腕,而他浑不在意,望着云霁讥讽道:“他若是真的在意你,此时便不会袖手旁观。这样虚伪的男人,你还要继续留恋吗?”
云霁收回目光,落在那些撕咬他手腕的血蛇上,不答反问:“以血侍魔器,你不就担心最后被它吞噬吗?”
她的质问却让泾阳王心情愉悦起来,开口问她:“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云霁被他的脑补噎了一下,冷笑道:“你的安危何须我来担心?我只是担心这片天地会被你和你手中的魔器搅得大乱。”
泾阳王的好心情被她的话击碎,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透出一丝讥讽:“不过是一方被禁锢的天地,就算搅得天下大乱又如何?待本王功成,天下修者都会对本王顶礼膜拜!”
他的话里蕴含的意思让云霁一愣,忍不住追问:“你刚刚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龙血大陆是一片被禁锢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