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看了石销一眼,苦笑道:“若是这场灾祸不可避免,石销或许是我族唯一能躲过之人。”
云霁闻言神色一松,就听得老族长继续道:“我族之人自祖辈就服食破天果,自此,我族的血脉就与破天树连在一起。最初,先祖服用破天果只是为了果腹,但他们很快发现,这破天果有着奇异的效果,它能给予我族族人以力量,强化族人的肉身,让族人能与丛林中的凶兽猛禽抗衡,得以在这片丛林中繁衍下来。”
听得他这番解说,云霁的神色凝重起来,回想前几日逃离村落时的情景,还有刚刚那人发狂时的场景,她迎上老族长的目光微微眯眼:“带来如此好处的破天果,难怪你们愿意以人之血肉来供养。”
老族长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最初,供养破天树只需要普通兽禽而已,且我族留下的史料中也记载了破天果断食后,族人便会发狂。按照习俗,婴儿一旦出生就会被喂食破天果,也象征着破天树的认可,但是,”说到这这话,他转头看向一旁恢复一脸漠然的石销,叹了口气道,“你出生之时,如何都不肯服食破天果,老朽既担忧又心生希望,担忧你会因不食破天果而发狂夭折,又心生希望你会成为族中第一个摆脱破天树控制的族人,几番考虑之后,老朽将你放逐……”
“当年石销不过刚出母胎的婴儿,老族长一个放逐说得可真是轻巧。”云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直把老族长臊得老脸泛红。
他拄着拐棍身体颤悠,朝着石销弯下了腰,道:“当年之事是老朽考虑不周全,你怨恨族人也是应当的,但如今我族到了生死危机之际,还请你不计前嫌,帮族人渡过此劫。”
看着老族长逼得不善言辞的石销皱眉,云霁眉眼间蕴起一丝不满,朝老族长道:“老族长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能不能帮,要不要帮,那就是我和石销的事了。”
老族长闻言转向云霁,朝她鞠躬行了一礼,但云霁侧身避过了,他也没有再勉强,望着她道:“如今,我族只剩下这最后三日,我会让族人分散,免得误伤族人,而老朽在此恳求姑娘,在这三日之内,寻到外出之路,或者砍了破天树,我族之人才有一线生机。”
老族长的恳求,云霁一早就猜测到,而前者她没有丝毫把握,后者那分明是死路!
“姑娘先别忙着拒绝,你先听老朽说,这破天树除了月圆之日,平日里并不会动。”
“既不会动,你们自己去砍了它不就得了?”云霁似笑非笑地瞥了老族长一眼。
老族长苦着脸解释道:“姑娘,不是老朽及族人怕死,而是破天树自我族祖辈就在我们体内烙下了印记,我族族人根本无法朝它下手,况且此时族人此刻随时都可能狂化,若是让他们前往,只怕会做了破天树的养分,到时若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加速我族的灭亡。”
云霁从老族长这番话里听到一个关键词,盯住他那张如同树皮一般的脸道:“你刚刚提到意外,之前又提到破天树最初并不吃人,而你如何保证吃了人的破天树在月圆之夜之外的时候不会动?”
“这……”老族长被她一番话堵住,张口结舌。
“你们走,离开这里!”
这时,石销忽然打开房门,冷声朝老族长说道。
老族长转头看向他,见他满脸的冰寒,就知道自己刚刚话语中的隐瞒没有瞒过云霁,也没有瞒住眼前的少年,且激怒了他,一时间很是懊悔,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就被云霁抢先开口。
“老族长的忙,我们帮不了,晚辈再送您老一句话,自助者天助,所以您老还是将实情告诉族人,再想法避过此劫吧。”
云霁拒绝得不留余地,便是对方再次哀求,她也没有改口,最后老族长一脸绝望地离开。
或许是考虑着石销这个唯一可能逃过此劫的族人,天明之后,老族长带着一众族人离开了悬崖,走入了丛林之中,至于他是不是跟族人说了破天树的隐秘,云霁就不得而知了。
休息了数个时辰,日上中天之时,云霁也带着石销离开了悬崖。
只跟着她走了一阵,石销的眉眼间就露出一丝疑惑,朝她问道:“这方向是要回村落?”
云霁回眸朝他一笑:“是啊,正午时分应该是破天树最安分的时候,我们回去查看一番。”
少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没有继续问,但眼底透着疑问,云霁一眼就看出,开口道:“我只是先去探查一下,未必会下手砍树,所以自然不会答应他的请求,最后若是不成,我岂不是失信于人?”说着这话,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老族长。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被老族长坑了不止一次的云霁,岂会对他没有一点防备?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以他们此时惊弓之鸟的状态,短时间内是不敢回转村落,也正好利于她回去探查。
丛林中又恢复了往日热闹,凶兽蛰伏,猛禽盘旋,但有着少年在侧,凶兽猛禽只掀了掀眼皮,便任由他们通过。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下光线,浮光跃影,村落里宁静而祥和,只是太静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唯有风吹过,高耸入天的破天树簌簌作响。
点缀在苍翠树叶间的是一颗颗红色的果子,鲜艳欲滴的颜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随着风送入鼻腔之中,让人禁不住口齿生津。
少年石销却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这就是破天果么?”云霁凤眸微微一眯,自语一句,抬腿跨向被烧焦的栅栏,胳膊就被拉着,扭头对上少年坚毅的神色。
“我去,你在外面等着。”少年说完,就朝里走去。
“不,一起去。”
不由分说的,云霁与少年一道跨入村中,走向建造在树根之上的祭庙。
看着外观上没有一丝破损的祭庙,云霁握紧了手中的铁剑,身侧少年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弓弩上装满了箭矢,只需一按就会有数支箭矢同时射出。
嘎吱――
庙门被推开,两具胸口有个空洞的干瘪尸身映入眼帘,云霁瞳孔微微一缩,仿佛间,她看到一根树根在村民迈向庙门的那一瞬,迅速穿透两名村民的胸口,快速吸食了他们的血液,不过刹那间,二人体内血液被吸光……
骤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前方“祭台”。
原本黑褐色的“祭台”此时隐隐带着一丝血色,仿佛间,她还听到了液体流动的声音,似血液在流动。
咻!
一支利箭自少年臂上弓弩射出,带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当”地射到“祭台”上,却在眨眼间弹回,砸落在地。
云霁凤眸微微一眯,被箭矢射中的地方没有一丝印记,而那由诡异树根盘旋而成的祭台也没有丝毫反应。
她上前一步,弯腰捡起掉落的箭矢,锋锐的箭头此时却有些秃了,她扭头看向少年,少年也是一脸凝重,对她道:“我们回去。”
云霁却坚定地摇头:“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们这数日找不到离开的路,你的族人数千年甚至可能数万年,一直没有找到离开这片禁锢的空间,根源或许就在这颗破天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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