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水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封珩礼顺着水杯看向面色并不好的封珩新,笑了笑,扶着身侧的枕头想要坐起来,从马上仰面的一摔没摔得太重,但是后背还是疼的难以忍受。
封珩新皱了皱眉头将水杯放在一侧,赶忙上前帮着封珩礼慢慢坐直。
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封珩礼接过重新递上来的水杯,顺手把这个黑脸的皇弟拉在床沿坐下,次慢悠悠的喝光了杯中的水,指腹摸索着杯壁上的花纹,思量片刻,才开口:“京中有没有传来加急的奏折?”
闻言,封珩新无语的哽咽了一下,旋即竟是像个孩子一般扑到封珩礼的身上,用力晃着他的肩膀低吼道:“别扯开话题!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干嘛要两败俱伤啊!你明明知道无论哪一方输赢,都可以换得优渥的交易啊!”
封珩礼被他晃得有些晕,赶忙伸手牵制住这个暴躁得如同小狮子一般的弟弟,双手微微用力扶正封珩新的双臂,注视着他微红的眼眸,温软了嗓音:“乖,”
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封珩新暴躁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直到也将近二十好几却还是个小孩子样的封珩新稳住,才继续开口,声音里缀满了安神的绵软。
“东帝不需要交易,我们盘踞在这片土地上长达数百年,先祖为我们的强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除非我们引战,东帝的历史不允许我们存在败绩,”
“但是西凉不一样。他们的重兵只有这一只队伍,此次出兵必然是有其他目的不可言说,因此也不会给予其他部队的帮扶,只能是孤军奋战。更何况主将心思各异,军队必然不齐心,我们没有必要去假装失败或者怎么样去做这个交易。”
“而且,你自己其实很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小九双双跌下马呀。”
封珩礼的目光很温和很温和,温和的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应该有的眼神,他温和的注视着封珩新,却透过封珩新的眉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叹了口气,封珩新重新做在床沿,甩掉了脚上的鞋袜,抱着膝盖倚靠在封珩礼身上,喃喃道:“是,我清楚的很。”他的双手搅动着封珩礼的被子,将原本还算是平整的布料搅成碎碎的纹路。
“因为这样小九就不用一个人陷入两难的境地,有你陪着他,终究不会坏到哪里去。甚至就算这场战事传到国内,也会因为你砍了他一剑而让他不用背负卖国贼的名号,西凉就更不用说了。”
封珩礼卸去一身盔甲坐在旁边半眯着眼睛听着,感叹着封珩新的心思细腻,嘴上却不置一词。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了,不需要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明白背后的用意。
拍了拍被子,封珩礼转移的话题:“听说京城里有你喜欢的女孩了?”
“没有。”封珩新楞了一下忙答道。
“真的没有?”封珩礼含笑。
“没有!”斩钉截铁。
“那你出来有没有告诉人家?”
“没有!”
封珩礼笑意更浓了,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形成一个无形的压迫:“说吧,哪家的姑娘入了你的法眼啊?”
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想要推开皇兄的手,却又怕牵动他的伤势,只能愤愤咬牙坚守阵地不开口。这封珩礼也太鸡贼了吧?问的速度这么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见珩新不回答,封珩礼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二十好几岁的人了,也不能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还是要成个家有个姑娘照顾着,而且自己在这个年纪已经和当时的太子妃有了子涟。
想想,出来也是有段时间了,还是有些想念两个小家伙的。
“朕听说啊,这护国公家的幺女倒是京城里最近风头最盛,才艺了得就算了还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边说一边观察封珩新的神情,只见他眉眼根本没有一丝动静,马上换了人选。
“荣国公家的孩子听闻也是一等一的好,长女才成年便被红娘踏破了门槛,下次让荣国公带来朕瞅瞅,是怎么样的姑娘,成了香饽饽...”
还是没什么反应,封珩礼一琢磨,倒是有了思量。前两个说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仅是官宦人家,还是一等一的文官门第,既然都不是,那估计就――
“这姜家历代从军履立战功是我朝重臣,男子气概非凡,女子也巾帼不让须眉,姜仰今年已经七十高寿,但是那嫡出的小女儿才刚刚成年,也不知道说了人家没有,回头啊,朕可得指一门好亲事给姜伯笑...”
话还没说完,封珩礼明显感觉到封珩新的气息乱了。
他面上不显山露水,口中依旧嘀嘀咕咕着给姜伯笑指哪家的公子,说到一个京城纨绔的时候封珩新终于忍不住了,“皇兄不可以。”
封珩礼好整以暇的看着又有些懊悔出言的弟弟,开口道:“这怎么个不可以法?”
“你,”封珩新憋红了脸,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借口把自己摘出去,“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才行。”
害,直接此地无银三百两。
封珩礼帝王心术炉火纯青,你说个开头他都能知道你接下来两步要做什么,甚至你才迈出一步,他就能把你后面的十步路想怎么走。
他拼命忍住笑意,故作严肃道:“天下万民为朕的子嗣,而朕又是长子,自然是长兄如父,都是长辈,又有何不妥?”
听到封珩礼正色,封珩新一紧张,稀里糊涂的开口解释:“那你不是不让近亲结婚吗?”
闻言封珩礼直接笑出了声,拍了拍封珩新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是啊,朕是不让。但是朕又不是他姜家的血肉父母。”顺手掐了一把少年的脸,补上了一句:“对真正喜欢的人上心了,心就乱了。”
封珩新终于转过弯来了,不甘示弱的反击:“这就是皇兄带我出来的原因?”
本是一句气话,谁知道封珩礼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你才知道我带你出来的意思啊?”气得封珩新想翻白眼,又不太敢,只好咬牙任由封珩礼戏谑。
“等回京了,就叫人去看看八字吧。伯笑是个好姑娘,若是成了你的妻子,朕倒是可以不追究她女扮男装替兄长上战场的事。”
封珩新吃惊的张大嘴看着皇兄,却换来对方一个白眼:“朕只是不想理,不是又聋又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