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一动不动的盯着墙壁发呆。
隐约能听到不远处几个牢头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我们的三驸马刚刚已经从城外剿灭叛军回来了。
这一次,楚家可真是败的彻彻底底了。”
“可不是呢!楚家的余孽如今都在这里了。
不说三驸马,云世子这次立的功可也是不小呢。
楚家家主不就死在云世子的手上吗?”
“要我说,这次的事情之中,三驸马毕竟是南蜀的人,云世子可就不同了,他一直以来就是皇上最器重的晚辈。
这一次立了如此大功,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要赏他一个亲王的位置。
到那时,云世子和瑞王府可就真的是风光无限了。”
两个牢头正说笑之时,一小厮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两位大哥忙着呢!
小的是瑞王府的下人,我们世子说了,二位今日看管这些犯人着实辛苦。
所以特意命小的从王府里带了上好的酒菜来犒劳二位。”
说着,那小厮便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摆到了两个牢头的面前。
两个牢头嘿嘿一笑,听到小厮是瑞王府的人,态度更好了几分,还给小厮让了个位置。
“小哥来坐,我们一起喝点。”
“不了不了,小的还要赶回王府去复命呢!
若是被世子知道小的偷喝了酒,那可是要受罚的。”
小厮一边推辞一边打开酒坛子给二人将酒斟上。
“这可是上好的琼华醉,酒性烈的很,二位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二人闻得酒香便已然觉得有些醉,如今听小厮这么一说,更是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
还要请这位小哥回去替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谢过世子的美意。”
“好说好说。”
小厮眼光闪烁,又笑着将二人的酒给满上。
又几碗烈酒下肚,二人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沉,眼前一花,便双双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小厮用力拍了拍二人的大脸,确认二人昏死过去之后这才拿了钥匙,直接转身去了关押楚嫣的那件牢房。
楚嫣听到开锁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转头看过去。
而此时,小厮已经走到了楚嫣的面前。
“跟我走。”
“你是瑞王府的人?”
方才小厮和牢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个小厮的来意亦是猜的不差。
她只看了小厮一眼,复又低下头。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他救。
我是楚家的人,楚家获罪,我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我不会――”
楚嫣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钝痛。
整个人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小厮直接将楚嫣扛了起来,嘴里还嘀咕道。
“小姑娘话还真多,你不走那本公子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将牢房钥匙挂回牢头的身上。
永安城外,一辆普通之极的马车停在羊肠小道上。
云子维坐在马车内,面色冷静,可藏在袍子下那紧握着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
“世子,人来了。”
云子维听得侍卫禀报的声音,连忙撩开帘子走了下来。
果然看见黑夜中,一道身影朝着自己而来。
那小厮将楚嫣交到云子维的手上,这才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有劳扶尘公子了。”
“小事一桩。”
扶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指着云子维怀中的楚嫣。
“这姑娘还挺倔,一听说我是瑞王府的人,死活不肯离开。
我没了法子这才将她敲晕了带来,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下手不重。
算算时辰,她这个时候也快醒了。
你可要做好准备,纵然你为了救她使了一招偷龙转凤的戏码。
但我觉得这姑娘可未必会领你的情。”
扶尘话音刚落,楚嫣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一睁眼,看见的便是云子维,恨意顿时涌上心头。
还没等云子维开口说话,楚嫣便伸手将云子维给推了开来。
自己却也因为用力过猛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到了马车。
“小心!”
“滚开!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扶尘看了看二人的脸色,十分自觉的揽过一旁小侍卫的肩膀。
“我们走。”
“扶尘公子请自重,莫要动手动脚,属下还要留在此处保护世子的安全。”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趣?”
扶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家世子和楚姑娘有心里话要说吗?
你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里他们怎么好好说话?
再者说了,你家世子的功夫可不比你这个侍卫差。
楚姑娘只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除非你家世子自己想不开,否则楚姑娘能伤的了他?”
虽然道理没错,但侍卫还是放心不下云子维,直到自家主子示意之后,小侍卫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扶尘一起走到不远处守着。
给二人腾出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云子维躲开楚嫣那满是恨意的目光,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一旁的马车上。
“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你离开永安城之后会用的到的。”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楚姑娘。”
云子维顿了顿。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但你总要为你的以后想想。
你难道真的想回去大牢等死吗?
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祖父,他临死前不是说过要让你好好活着的吗?”
“你还敢提我祖父!”
楚嫣猛地抬头看向云子维,眼里满是痛楚。
“是你!你亲手杀了他!”
“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但你该明白的,纵然他没有死在我的剑下,无论是北蜀的律法还是皇上,都没有可能放过他。
他满手鲜血,注定不会有一个好下场的。”
“你住口!
我知道祖父罪该万死,我知道他是罪人。
可即便他对不起这个世上的所有人,他却从未没有对不起我。
他可以死,可以死在北蜀的律法下,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中。
可为什么杀死他的那个人偏偏是你?!
为什么啊?!
我仰慕你多年,我也知道你我立场不同,永远无法走到一起,所以我从未对你提过我的心事。
我不怪你领兵包围楚府,不怪你带人捉拿我祖父。
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可为什么你要亲手杀死他?
我所爱之人亲手杀死我唯一的亲人,你要我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
你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