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宫纪捕捉到了远处细微的动静。她缓缓抬臂,手指间的链带无力地滑落。
降谷零捂住她脸颊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在这个男人掌心里艰难地呼吸。
凌乱的脚步声、毫不遮掩的咒骂和污言秽语离他们越来越近,降谷零也更加贴近,额头抵在她耳边,形成一个暧昧的交颈姿势。
男人呼吸的热气扫在宫纪耳朵上,宫纪却无暇他顾。降谷零靠得越近,钳住她的力气就更大几分,连指节里都露出些许细白皮肉来。
被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窒息感接踵而来,胸腔本能地剧烈收缩,一呼一吸之间皮肤随之与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相贴,带起一阵让她脊骨发冷的战栗感。
宫纪心中却全无恐惧,冷意盎然。
“**,大晚上的又有条子来我们的地方办事。”
一个男人听到动静,探头往巷子里一看,却见一对靠墙迭在一起的男女。那个女人甚至只穿着睡衣,露出一截皓白的脚腕来。
男人低骂了一句晦气。
月亮偏移,一线凄惶的月光终于挤进此处。宫纪逐渐发黑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浮凸在男人冰冷又残忍的蓝灰色眼睛上的一线冷光。
降谷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完全确认那群人已经远去,他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捂着宫纪脸颊的手。
宫纪剧烈地喘息,灰色虹膜上因为短暂窒息而蕴起雾蒙蒙的水汽,瓷白的脸颊自皮下蔓延开煽情的指印。
降谷零愣怔了一下。
下一秒,眼眶中溢出的柔软液体划过脸颊,她像是哭了,而那双灰色的眼睛却里却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刀刃擦过皮肤,宫纪重心下坠,精准地抓住了包里一只钢笔,只一个瞬息,她旋开笔盖转拢笔身将之反握,近距离瞄准降谷零膝盖,狠狠刺了下去。
第6章
病症
“zebra的原钢钢笔,100%不锈钢的吸水杆,坚硬到可以刺穿胶合板。警官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对面的男人平举双手,缓缓后退贴到墙面,示弱的同时又能确保随时反击:“请不要那么激动,警官小姐,我只是个接了受害者委托的私家侦探。”
一击未中,宫纪深知继续下去自己并不占优势。她轻轻地调整呼吸,和对面的男人相对而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叫安室透,是我报的警。”
说这话时安室透眉眼间的阴翳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眉目舒展,语气诚恳,抬着那双下垂眼看人时,给人一种柔软无害之感。
“你没有穿警服还跟在我后面,我以为你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受害人的遗体还搁置在楼阁,安室透选择率先打破僵局。
他注视着宫纪的眼睛,谨慎地向前踏出一步,而后弯腰,伸手去捡地上的警察证。
这个动作把一部分脆弱的腰腹暴露给了对方。在互相靠近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呼吸同时变得急促,身体应激性地绷紧。安室透的动作在这一瞬间顿了一下,接着流畅自然地伸手,捡起警察证,指腹微微摩挲过证件表面,将它递给宫纪。
她后退半步,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手臂肌肉放松,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是一个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动作。两个人目光相对,宫纪警惕地捏住证件另一角时,安室透的手指立刻松开,毫不逾矩。
这是一个信号,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报警人不在案发现场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宫纪将警察证妥帖地收进包里,语气不善地质问。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公安打电话。
安室透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在警察到达前,我想在四周找一找线索。”
宫纪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安室透一圈,不放过他脸部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安室透也泰然自若,任由她审视。
显然只依靠微表情这种伪科学,还不足以让她在一个资深卧底脸上看出什么信息来。
宫纪试探无果,面色不虞地对他抬了抬下巴:“跟我去录口供吧,你走前面。”
安室透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宫纪,他发现宫纪走路时脚步放得很轻,遇到障碍物会稍微顿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跨过去。
像只警惕的猫一样,遇到可乐罐,观察一秒,若无其事地跳过去。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室透拿指节顶了顶额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黑暗,踏过月色,再度进入陈旧的筒楼。
五楼,宫纪缠在门框上的胶带已经被剪开。它显然被当成了关键证物,此时正委屈巴巴地团在证物袋里。
“不好意思,这是我缠的。”宫纪带上手套走了进去,拎起那个证物袋,“不过也可以看看上面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心思缜密,会考虑各种风险,并事先作出反应。’
安室透在门口停了一步,等宫纪进入再紧随其后。他给这位警官的行为模式加上一笔,还作出了苛刻的评价——防患于未然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宫纪警官,安室先生?”一位年轻的警官惊讶地喊出声:“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这是……”
这位警官依次打量过两人,露出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安室透挽起的袖口、侧肩处、裤脚一片泥泞污渍,衬衫领口被扯开,最上一颗纽扣不见踪影。一头金发凌乱地被压在棒球帽下,脸颊有擦伤,手背往上浮现一大片淤青,延展进挽到小臂处的袖口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