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靠近无字天碑后,将手掌放在了碑面上。
一股充斥着杀伐之气的神力波动,顺着共工的手掌,迅猛地游走在全身血脉之中。
战神刑天,虽身死魂灭,但意念永恒……
共工虽然没有生在那个神魔不两立的年代,但对刑天的事际,还是了然于胸的。
感觉的寒气入体,心绪变得恐慌烦躁,这些,都是刑天的凶之神力带给共工的伤害。
“咔咔咔……”
共工释放水神之力,整座支离破碎的乘风山,变得白雪皑皑,地冻三尺。
虽说战神刑天是三十六神明时期无比强大的存在,但如今连一缕残魂都不剩,所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共工全身心释放神力,刑天的亡灵之气,就会退却,再怎么说,共工也是五行神明之一,本身的神威,就不逊色于任何神明。
神力释放,波动千里之外。
无字天碑里贮存千年之久的刑天戾气,被水神神威吓得退散。
共工咬了咬牙,一跺脚,一口精血喷在无字天碑之上。
神明之血,必以剑终!汝必以痛,偿还僭越。汝必以眼,偿还狂妄。汝必以血,偿还背叛。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共工退后一步,双手在空气中同时书写血字,一旁的白浅吓得肝胆俱裂,立刻冲了上了。
“姐姐,你怎么可以用神明血术!”
“别过来!!!”
共工怒斥了一声,白浅本想阻拦共工,但没跑两步,共工脚下的地面就支离破碎,一道巨大的血柱从地洞里喷涌而出,高耸入云,仿佛擎天之柱一般!
白浅失去了力气,看着血柱中痛苦不已的姐姐,心力交瘁,身心疲惫,直接倒地不起。
神明血术,其实是一种沟通万物的灵力神术。
此术可以短暂的唤醒死去的神明,但死去的神明,实力越强,年代越久远,那么施术的神明所要耗费的代价和精力,就越重。
像战神刑天这种,当世强者无敌的神明,共工需要花费一半寿元。
按道理来说,神明除了战死和自尽,不会消逝,但他们也有寿元,虽然虚无缥缈,一眼望不到头。
“轰隆轰隆……”
天地变色,猩红色的天穹突然狂风肆虐,下起了滂沱暴雨。
血柱之中,共工的神色陷入的极度痛苦,她也是生平第一次启用神明血术。
她此前不是没有预料过启用神明血术会给自己带来怎么的压力和痛苦,但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其实,并非共工对自身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而是因为,战神刑天的实力,深不可测,要知道,刑天可是一人一剑,在坐拥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珊瑚麒麟的魔域七进七出的存在!
加上年代久远,所以神明血术用在刑天的身上,即便是如今十二神明里最强大的空间速度之神帝江,也要承受巨大的反噬之力。
风在嘶吼,雨在暴怒,共工感觉冥火焚心,万蚁噬骨。
许久,一股强烈的冷风开始肆虐天地,白浅直接被掀翻在地,撞在后背的巨石上失去了意识。
风停,血柱回落,化作人形。
共工趴在地上,大汗淋漓,三千青丝,为谁点墨成痴,以化白发,如雪如华……
“你找我?”
古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共工感觉脑袋晕晕的,于是勉强站起身,高挑的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刑天前辈,我是共工。”
“陌生的面孔……小辈,你不惜耗费寿元启用神明血术,就为见我一面?”
闻言,共工抬起头,一时间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释然。
眼前由血雾凝结而成的男子,眉宇间流淌的情感,与苏烟有几分相似,但他身上,比苏烟多了太多戾气。
“前辈,天选之子,如今面临生死危机,他是您的子嗣,我想,您不会袖手旁观吧!”
“哦?”
刑天笑了,“共工,你如何得知,苏烟为本神的子嗣?”
共工开口道:“千年前,您孤身一人从姑苏家族走出,带走了姑苏家的天之娇女,也就是您的夫人,而您成神后,姑苏家改为苏家,而您夫人诞下一子,未取姓名。
您常年在黄帝身边,定然知晓此子就是天选之子一事,可当时神族刚刚结束大战,百废待兴,急需休养生息,所以如果当时神族与五老圣开战,定然会覆灭神族,这是神族所不能承受的。
所以,您做出了决定,利用全身戾气,将此子的命脉封存千年,千年间,苏烟不会成长。
后来,苏家的丫鬟苏丹红将苏烟带去了大陆东极苍平镇,苏烟在千年后,终于得以成长……”
听共工说完,刑天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共工,你说的不错,苏烟的确是我的儿子。”
共工也笑了,干涩的嘴唇因此裂开道道血痕。
“前辈,您的孩子如今有难,您该助他一臂之力。”
“哈哈哈,无知小辈,本神如今只是一缕被你的寿元供养起来的残魂,待你的寿元燃烧殆尽,本神就会再次灰飞湮灭,即便苏烟是我亲生儿子,我又能如何?
共工,请回吧……”
“且慢前辈!”
共工双膝下跪,低着头,银发随风飞扬。
“苏烟不能死。”
刑天摇摇头,“他的宿命,就是如此。虽然是我亲生骨肉,但他出生的那一天,一切就命中注定……天选之子亡于新生!”
话罢,是一阵沉默。
刑天低头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共工,很有兴致的问道:“共工,你为何心系苏烟?”
共工摇摇头,表示一言难尽。
如果她要从苏烟成为她的水神神裔开始说起,那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两人的故事。
而共工花费了一半的寿元,最多也就让刑天的残魂,维持两炷香的时间。
此时,刑天的身形逐渐淡化,被狂风吹打,就会如烛光一样摇曳。
“共工,如果你想保护苏烟,就不该来问我……因为能救他的,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罢了。”
说完,刑天的身影化作一阵尘埃,消散的在风里……
共工站起来,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