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等人已进入到山脊谷地,分成两批人冒着细雨沿着山势爬了上去,想给敌人布置一个口袋阵。
胡青见大军已安全撤退,带着剩下的一千余名军士骑着罗斯人的战马奔驰到了谷底,山路崎岖蜿蜒,又下着雨,更是湿滑难行,战马更不好走。
胡青回头望了一眼罗斯人追兵,喝令道:“通通下马,将胯下的罗斯战马全部斩杀。”
娘的,再怎么也不能把这些战马又送回给罗斯人,让他们来追击我军,胡青脸色冷峻,挥动手中长刀便砍向身边的马头,瞬间,山谷里阵阵哀鸣,千余匹战马发出声声嚎叫,鲜血沿着山沟,和着雨水一起被冲走,犹如一条红色的河在山谷里游走,战马尸首堆积在路口处,如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罗斯人的追击。
身后的罗斯人追兵转瞬就到了,看着满山谷的战马尸体,勃然大怒,叫嚣着要与荆明拼命。那为首的军官模样的人却喝令停了下来,冷峻道:“阿古柏将军有令,荆明生性奸诈、诡计多端,万万不了中了他的埋伏,等待援军前来,再活捉荆明,绞杀这帮流寇。”
“娘的,如此谨慎,竟然不中计!”荆明在山脊上久等,未见罗斯人进来,轻骂了一声,捶着身边的黄土,身上早就被大雨淋的通透。
“阿卡,这西域的罗斯军早被你吓破了胆,此处山势险要,不敢贸然进攻,看来是在等候援军前来。”阿依莎脸色俊俏,滴滴雨珠沿着金色的发丝流到玉脂般的脸上,犹如五月里透着香汁的水蜜桃。
荆明想了想,冷笑一声:“此地不可久留,要老胡上来,清点战损,就地救治伤员,随后马上前行,通过前方桥梁渡过塔里木河往南进发。”
“渡河?”梅兰风惊愕道:“我们原定的计划不是沿河向西么?为何要改变计划?”
荆明沉默了片刻,轻声解释道:“很显然,罗斯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想利用塔里木河将我们消灭在北岸,要想摆脱罗斯人追击,只有渡河,然后摧毁桥梁,阻止敌人追击。”
谈何容易?梅兰风摇着头,既然已被敌军发现了,今后的道路便更加艰难,又轻笑一声道:“羔羊如何能躲得过狼群的围攻?罗斯人必将派遣大量军队来围剿我们!”
荆明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便对着梅兰风道:“梅将军,草原上还有一种动物叫鼹鼠,在狼群的包围中,只要足够灵活,狼群连它们的踪影都找不到!”
“阿卡说得好,我们要做鼹鼠,绝不做羔羊!在草原上,只要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任何狼群都不是对手!”阿依莎笑道。
正自说着,浑身血迹和泥水的胡青上来,半跪地报告道:“大元帅、梅将军,属下无能,刚才一战阵亡军士九百零五人,重伤两百余人。”
荆明顿时皱眉,却也无可奈何道:“你与聂峰、小飞没事吧!”
”老胡与聂护卫、小飞兄弟狼狈而逃,甚是窝囊。”胡青应道。
荆明将他缓缓扶起,沉重道:“老胡休要自责,敌军人数十倍于我,能掩护大军撤离,我心亦算有些安慰!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赢就跑,这才是英雄所为!”
“大元帅,这战损近一成,你不打算处理那野女子,给军士们一个交代么?莫不是非要等到全军覆没了,你才醒悟么?”梅兰风怒视着阿依莎,问道。
荆明摇头道:“梅将军,我说了,没有证据的事,我荆明绝不会轻易认定一个人是细作,莫要再说!”随后又对阿依莎道:“森额尔,你紧随着我,在前方给大军带路过河,千万莫要走散了!”
“谢谢阿卡!”阿依莎白了一眼梅兰风,扶着荆明就往前走去。
几人刚走出不远,便听到几声巨响,刚才坐的地方已被火炮轰为平地,阿依莎吐了吐舌头,惊愕道:“料想是罗斯人的火炮援军来了。”
是啊!看来这罗斯狗贼是有备而来,连火炮都派上了,荆明与梅兰风对视了一眼,赶紧传令下去,要大军沿着山脊快速往前推进。
冒着蒙蒙细雨,众人在山脊上急行军,身后的罗斯人有了火炮支援,紧随而上,两只军队相差不到一里路,枪炮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中弹身亡。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临危不乱乃是人间豪杰,荆明意识到战局的严重性,不迅速摆脱追兵,这塔里木河边就是这一万精兵的末日,边跑边与梅兰风商议道:“梅将军,后面面对的是强敌,身边靠的是塔里木河,前方桥梁还有三十多里,我军背水一战,犹如丧家之犬,局势岌岌可危,你课有良策应敌。”
梅兰风眼神坚毅,暼了一眼荆明道:“你带着大军迅速渡过塔里木河,我与九儿带着几名轻功了得的神射手躲在高处,伺机摧毁敌军火炮。”
“不可以!”荆明未加思索,一把抓住梅兰风手腕,随口便否定了她的提议:“风儿,我不允许你去冒这样的险!”
梅兰风眼神幽怨的望着他,随后抬起手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襟,眼眶湿润的从怀里摸出那支羌笛,轻笑道:“多谢兄台还关心着我!若风儿不再回来,请兄台将这只羌笛埋在鹦鹉河边,当做是风儿与兄台的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往!”
说罢,一只手轻轻搭在荆明手背,随后猛的挣脱他的手,带着九儿和几名弓箭手往后跑去。
荆明握着羌笛,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伤感,望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心痛,狂吼道:“梅兰风,你给我活着回来,我荆明不想失去你!”
梅兰风莞尔一笑,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回头应道:“兄台放心,敌人的枪炮是打不中我梅兰风的!我还要与你……”说至此,梅兰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拜堂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