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
在廖文杰拽起九叔的时候,两个僵尸破窗而入,冲进了修女宿舍。同一时间,修女们落荒而逃,推门跑了出来。
院长走在最后,手握圣牌念着驱魔圣经,一步步倒退离开宿舍。
两个吸血鬼想抓一个修女补补血,慑于圣牌的力量,只能眼睁睁望着修女们跑远。
没法追,黎明曙光打破沉寂,使得整片大地豁然开朗,灼热阳光照的安娜惨叫不止,言神父见状,急忙掀起床板将窗户堵死。
嘭!
大门也被合上了。
四个小修女嘤嘤哭着跑向后院,忍了一晚上,实在忍无可忍,哪怕有人告诉她们茅房里还埋伏着一个秋生,她们也认了。
九叔站在窗外,两张黄符在手,欲要斩草除根,烧了这间宿舍。
“等等。”
“怎么了,阿杰,有什么不妥吗?”
九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坏了修女们的卧房是有些失了礼数,两个吸血鬼就藏在里面,冲进去缠斗欠妥,讲明利害关系,院长会理解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出资,找村长帮忙重盖一间。”
“不是,放火没问题,我举双手赞成。只不过,这里可燃物太少了,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前功尽弃!”
廖文杰说完,招呼躺在远处的秋生:“秋生,快来,九叔打算帮你张罗一门亲事。”
“真的!?”
秋生蹭一下原地跳起,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跑到两人面前。
龙精虎猛,除了脸肿。
他将信将疑道:“师父,杰哥没骗我吧?”
九叔吹胡子瞪眼懒得说话,廖文杰点头道:“人生大事,九叔不至于为这种事骗你……”
因为他压根就没说。
“秋生,九叔为了解决你和文才的人生大事,决定一把火把修女们的宿舍烧了,这段时间,修女们会搬去义庄住下,后面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我就不说了,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杰哥你说,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村长家,拉些柴火和火油过来。”
廖文杰拍拍秋生的肩膀,委以重任:“九叔用心良苦,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掉链子,万一没烧干净,害得可是你自己。”
“这就去,马上就回。”
秋生一听就觉得靠谱,烧了僵尸还顺便拉四个小姑娘去义庄,解决他和文才单身的事情。不愧是自家师父,嘴上凶巴巴,心里还是很疼他们的。
他一边跑,一边为九叔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举两得的计划推崇不已。
“阿杰,多扔几道符,房子自然就烧起来了,何苦戏弄秋生?”九叔没好气说道。
明知廖文杰是在戏弄秋生,他也没有阻止,不是做师父的太腹黑,而是让秋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学乖点。
毕竟,在廖文杰手里吃亏,总比在外人手里吃亏要强得多。
“九叔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戏弄秋生,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
“不说村长老奸巨猾会赖账,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让他看到点干货,他又怎么知道你出了多少力?”
“唉,你想太多了……”
九叔微微摇头,廖文杰心思太细腻,明明是个学道的,却像商人一样精打细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时,院长带着四名小修女气势汹汹上前。
放火烧房子,可以。
只要能治退魔鬼,她愿意带头牺牲,搬到义庄去住,万万不可。
秋生不可怕,可怕的是廖文杰,对小修女们而言,这个男人就是魔鬼,有着魔鬼的容颜和魔鬼的口舌。
“廖道长,你借走的圣牌和十字架呢,还请归还于我们。”
“圣牌,你等等,这有三个……”
廖文杰将自己和九叔腰间的圣牌解下,一一归回给三个傻乎乎的小修女,还东西时不忘礼貌道谢,表示绝不食言,改天请她们吃饭、喝咖啡、买衣服。
三个拿到圣牌的小修女害羞笑了笑,她们恪守誓言,愿意过着清贫的生活,所以买衣服就不必了。
但好吃的必不能少。
“杰哥,我的圣牌呢?”
小环一脸紧张,拉住廖文杰的衣袖:“我记得我给了你两个,其中有一个是别人赠送给我的,你可别弄丢了。”
“不好,秋生带着圣牌跑路了!”
“啊,那怎么办?”小环脸色煞白,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尼姑,更跑不了修女,我也住在义庄,回头就帮你要回来。”
“我们也要搬去义庄吗?”
“那肯定……”
“肯定不行,我们以后住休息室,哪也不去。”
院长接过话,摆开威严将闹哄哄的小修女们赶走,黑着脸道:“廖道长,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些过分了。”
“院长何出此言?”
“哼,你心里清楚的很,别装糊涂了。”
院长不想和廖文杰废话,伸出手道:“十字架还给我,已经用不上了。”
“稍等,我找找。”
廖文杰一手握着十字架,一手在身上翻了起来:“奇怪,我刚刚还用十字架对付吸血鬼,怎么一转身就找不到了?”
“廖道长,十字架就在你……”
“小环,你过来帮我找找。”
“来啦。”
听到廖文杰的召唤,小环一路小跑靠近,半途看到院长拉长着的一张脸,惊呼一声,转身又跑了回去。
“廖!道!长!”
“院长,我让小环帮我找十字架,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廖文杰面露诧异,表情万分无辜。
“这十字架不要了,还请廖道长不忘初心,好好善用治退魔鬼。”
院长权衡利弊,倾向于保护小修女们远离魔鬼,咬牙切齿道:“还有,修道院不欢迎你,以后请绕道走。”
“院长,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廖文杰挠挠头,十字架撞到脑袋,放在面前一看,惊喜道:“咦,我找到十字架了。”
院长:(?_?)
还能再假一点吗?
“院长,你刚刚说把十字架送给我,这多不好意思。”
廖文杰将十字架揣进口袋,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哦,消灭了两个吸血鬼,那没事了,我安心收下了。”
院长:(?益?)
还真能!
……
半小时后,秋生带着村长来到修道院,同行的还有十来个推着板车的村民。
修女们穿着睡衣,不好意思见人,纷纷躲进了休息室。
众人将柴火搬下,再倒上火油,最后推翻周边的木材,以防火势蔓延出去。
事罢,廖文杰守住大门,秋生守住屋后位置,九叔让众人退远点,抖燃手中黄符,扔在了柴火上。
劈啪作响之间,火光闪烁,熊熊而起,宿舍屋顶压盖不住,黑烟窜腾直升天空。
火海里,两个吸血鬼怒吼连连,不甘等死,决心放手一搏。
嘭!
木墙坍塌,言神父用床单包住安娜,一跃跳出数米之高的火墙。
村民们吓得大呼小叫,村长更是捂着心脏,好悬一口气没吊上来。
接触到阳光,言神父全身上下白烟炸裂,口中不住痛苦嘶吼,没等到跑出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崩碎炸裂声接连不断,言神父死死压住床单,直到身躯一点点化作灰烬,才无力垂下了头颅。
安娜掀开床单,抱住言神父仅存的身躯,与其共浴阳光。剧痛之下嘶吼连连,望向众人的眼神狰狞恶毒,充满仇恨,似是在下着什么诅咒。
不过几个呼吸,白烟散去,两捧飞灰在地面融为一处,无法分清彼此。
“……”xn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虽然没看懂,但肯定是鬼,正常人哪有被太阳晒成灰的。
在村长的指挥下,一群人开始打水灭火,忙得灰头土脸。
廖文杰站在原地紧皱眉头,女吸血鬼的眼神太过刻骨铭心,让他觉得自己是个……
“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廖文杰闻言一看,问话的人是九叔,叹了口气道:“十恶不赦就夸张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吸血鬼以吸食鲜血为生,考虑到她们俩的传染性,放了只会后患无穷,可是……”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比起之前遇到过的厉鬼,这两个吸血鬼甘愿为爱殉情,加分项太多,硬要廖文杰说他们死有余辜,真有些说不出口。
“九叔,你怎么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廖文杰眉头一挑:“难道你……不懂爱?”
“别说傻话,我只是见多了,没什么感触而已。”
九叔摇了摇头:“我年轻的时候不止一次遇到过类似他们的鬼物,心慈手软的结果却不怎么理想,我理解他们,他们却不理解我……”
什么事,什么结果,九叔不愿意提,看其复杂神色,廖文杰也没多嘴。
可能和单身有关,这伤疤他就不揭了。
“我们做道士的,斩妖除魔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糟心事,想要无愧于心,太难了。”
九叔拍拍廖文杰的肩膀,告诫道:“你心有愧疚,这是好事,但愧疚归愧疚,该下手的时候决不能心软。”
“圣人尚有过错,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的道士,多修阳善,多积阴德,这是天道也是人道,不会错的。”
“呃,大道理我懂,不过……”
“道就是路,光说没用,光看也没用,多走走你就懂了。”
“好吧。”
……
当晚,九叔被村长盛情相邀,他推辞再三,没能比过村长臂力无双,在其家中好酒好菜喝了个一醉方休。
这次是真醉了,当然也可能是假的,什么时候醉,什么时候不醉,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二天天明,三人赶着马车返回任家庄,半路,廖文杰直接跳下车。
“九叔,你说得对,光说没用,光看也没用,要多走走才行。”
“阿杰,我不是让你下车走路。”
“九叔,你这笑话有点冷啊!”
廖文杰抬手抱了抱拳:“九叔、秋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四目道兄和文才那边麻烦你转告一声,没有当面道别,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杰哥,你这就走了?”
秋生很是诧异,怪突然的,急忙挽留道:“不差这点时间,要不先回去,吃过饭再走不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改天再聚,改天再吃。”
廖文杰笑了笑,转头对九叔说道:“对了,九叔,我放义庄那些钱,麻烦你换成木材和石料给修道院送过去,我拿了院长的好处,不回点东西,心里过意不去。另外告诉她,务必把修道院的院墙修高一点,指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就翻进去了。”
说完,廖文杰摆摆手,转身朝山林小路走去。
“杰哥,那条路不对!杰哥,你听见没啊?”
“不用喊了,他有他的路,他觉得没走错就行了。”
九叔望着廖文杰离去的背影,暗道度多保重,直到看不见了,才赶着马车朝任家庄驶去。
……
义庄。
九叔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头狼,拴在饭堂门口,面前摆了个狗食盆。
恶狼龇牙咧嘴,野性难驯,看谁都想咬一口,吓的工人们不敢靠近。
“文才,家里怎么回事,哪来的狼?”
“师父,你回来啦。”
文才端着碗从饭堂走出,绕开恶狼来到九叔身边,解释道:“师叔昨晚赶尸回来,现在还没睡醒,这头狼是他在山里抓的,说是送给杰哥耍耍。”
“原来如此。”
九叔挤挤眼,四目有心了,可惜又来晚一步,廖文杰已经走了。
“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去屋里把我藤条拿来,拿大的,就是经常打你和秋生的那条。这条狗一看就欠收拾,我要好好教训它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九叔淡淡一笑:“二黑没了,以后墙角归它,嗯……就叫它四黑好了。”
“师父,不应该是三黑吗?”
文才扒了口饭,嘀咕着二之后应该是三,这道题师父没算对。
心太大,饭太香,他完全没注意到九叔话里的意思。
“怎么,你见过大黑?”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