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狠心对自己,甚至切断了自己娘家的后路,秦羽心中怎能不恨,她叫人送信给爹爹给他施压,他依然不肯答应让自己跟他一起参加登基大典,如今更是封后无望,他这样对待自己,就别怪自己也不让他们好过,他不是在乎那个柳知默吗?她就不信柳知默若是知道他对端王做了什么,还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慕凌辰处置完了秦羽很想马上就去看望柳知默,但是宫里有人来找他,说是太后请他过去一趟,慕凌辰本不想理,但是转念一想默儿的身孕来的蹊跷,便跟着去了宫里一趟。
太后果然依旧不死心,她着急叫慕凌辰前来,就是担心他在明日的登基大典上带着柳知默那个女人出现,慕凌辰上位已经是势在必得,但是她不能让他败坏了皇家颜面。
慕凌辰听明白她的想法之后,故意笑道:“如今皇祖母还想左右我的决定吗?”
太后看着他叹气:‘哀家并非想左右你的决定,而是为了柳知默。她不仅与太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你将她带出来,必定会引起众人议论,且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端王府的侧妃,你莫要忘了,你带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登基大典上,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看皇室的笑话吗?你又让柳知默该如何自处?’
慕凌辰冷笑:“这就不劳烦皇祖母挂心了。”
“哀家听说,默儿那孩子有孕了?”太后忽然说道。
慕凌辰要迈出去的脚步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忽然停住了,又转了回来,笑道:“皇祖母果然不可小觑,即便是被困在这后宫之中,消息依然是如此灵通。只是皇祖母既然如此只手遮天,怎么让默儿有了身孕呢?”
说起来这也是太后的疏忽了,她派了个人去端王府看着柳知默,逼着她天天喝药,却忘了那丫头根本不懂药理,如今看来,只怕她喝的药早就已经被掉了包了,太后叹气:“清儿那孩子将哀家赐的药掉了包,如今她已经有孕在身,更不可能再入后宫,不然将皇室脸面放在何处?”
“她入府之后才诊出有孕,本王若说就是自己的孩子,又有谁敢有异议?”慕凌辰不屑地说道。
“你,”太后生气地指着他,又反应过来如今他是不会任由自己摆布了,所以有将手放了下来,放软了语气劝到:‘你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叫天下人看笑话?那柳知默已经怀了清儿的孩子,是不可能再嫁给你的。’
慕凌辰沉默了一会儿。
太后以为自己说动了他,接着说道:‘再说还有羽儿,她不仅是你的王妃,也是秦家的女儿,哀家听说你到现在也没让礼部准备封后大典?’
慕凌辰看着她笑道:‘怎么?姑母来找皇祖母告状了?本王做过的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少了,自然不在乎再多一件。至于秦羽的皇后之位,劳烦皇祖母转告姑母,不必等了。’
说完他不再多做停留便走了出去。
只是他心中也不好受,他未曾想到默儿竟然有身孕了,看她这个样子,自己又实在狠不下心来将她的孩子打掉,既然做不到,只能由着她将孩子生下来。
本来他是打算等过段时间,再找个机会告诉她,就说慕清辰在北境战死沙场,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了,但是今日秦羽自作主张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虽然默儿看起来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但难免她不会多想,他还要赶快回去安抚一番。
这边柳知默却在他离开之后便起身了。
青莲看她要坐起来,连忙过来让她躺下:‘姑娘,可不敢这个时候起来,太医说你要卧床静养。’
柳知默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青莲避开她的目光摇头:“奴婢在院子里伺候姑娘,并不知道外面的事。”
柳知默一直看着她,在她说完之后,她才转开了目光,依旧要起身:‘那我去问问苏妹妹。’
“姑娘,你现在不能下床走动,有什么想问的,咱们等过段时间,养好了身子再问好不好?”青莲忙着劝她。
柳知默不理她的阻拦,执意要起身。
青莲拗不过她,又不敢真的与她拉扯,只好扶着她起身。
柳知默穿好了衣服便要出门去,却被门口的两个丫头拦住了,他们恭敬地行过礼之后默契地用手挡住了柳知默的去路:“姑娘,王爷说您要静养,不宜出门走动。”
“怎么?瑞王爷派你们来,是来监视我的不成?”柳知默问。
“奴婢不敢。”两人的手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柳知默笑了:‘既然不敢,还不让开?’
“只是王爷特地吩咐了,让姑娘您在屋中静养,也不许别人打扰。”
柳知默看着她们,笑了笑便开始往前走,她现在怀着身孕,又是王爷特地交代要好好照顾的人,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谁也不敢真的阻拦,虽然这两个丫头都是会些武功的,也不敢拦她。
青莲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不能劝的,只好在身旁紧紧地扶着她。
她出了门便向着苏锦的住处走去。
她到的时候苏锦也正在跟李玉书商量她的事情,看到她进来,两人都有些吃惊,但苏锦还是连忙过去两步将人亲自扶到里面坐了,才问道:‘柳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下床了?’
柳知默看着她,说道:“妹妹,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还能躺得住啊。”
苏锦不敢看她,只说道:“姐姐多想了,外面便是发生什么,也与咱们没有干系,姐姐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柳知默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温柔地笑了笑,又紧紧地盯着苏锦:‘妹妹,我不问你为何变成了这位李公子的夫人,我只问你,你可知道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苏锦犹豫,她自觉这件事根本瞒不过去,便是慕凌辰也不可能将一个大活人就从柳知默的心中抹去,他之所以这个时候还留着慕清辰的性命,正如李玉书所说,就是怕柳知默不能接受,所以她心中是想告诉柳知默的,但是她有了身孕,又刚刚摔了一跤,这个时候告诉她,万一她一激动,有什么闪失,不只是慕凌辰不会饶了她的事,她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她。
苏锦一直犹豫不决,柳知默也不催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苏锦受不了这样的注视了,咬了咬牙,想着干脆告诉她算了,就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骚乱,她向外望了一眼,李玉书在外面冲她摇头,苏锦正不明所以,就听到了慕凌辰的声音:‘苏姑娘?’
苏锦心中一惊,连忙就要出去,柳知默却拉了她一把,她定定地望着自己,苏锦心中不忍,她轻轻地对苏锦说:“苏妹妹,求求你了,告诉我吧,王爷他怎么了?”
苏锦抬头,慕凌辰已经在看着他们了,她被柳知默攥住的手有些发抖,慕凌辰倒是并未管她,径直走向柳知默,看到她脸上的泪水,蹲下了身子,温柔地将她的泪水擦掉,笑道:‘都跟你说了要好好静养,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柳知默不肯看他,也不肯松开苏锦的手,苏锦心中也不忍将她丢开,但是慕凌辰对她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他跟柳知默说过话之后便站了起来,微笑地看着苏锦:“苏姑娘,默儿她身子不好,要先回去了,就不要留了吧?”
苏锦心中一个哆嗦,便将柳知默的手撒开了。
柳知默看着被苏锦松开的手,笑了笑,便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苏妹妹了,给你带来麻烦了。”
苏锦心中不忍,连忙说道:“我会去看姐姐的,你好好养身子,别胡思乱想。”
柳知默没有答话,慕凌辰看着她笑道:“劳烦苏姑娘。”
苏锦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柳知默半扶半抱地带走了,忍不住问站在一旁的李玉书:“他会不会将柳知默关起来?”
李玉书摇头:“不好说。”又补充到:“只是王爷也是为她好,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知道了外面这些情况,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苏锦也不懂,告诉柳知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所以她犹豫了那么久,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开口。她本来想着慕凌辰对她这样好,也许在这里待着也不算是一件特别坏的事,但是今日看到柳知默的神情,她觉得她似乎想错了,她根本没有理解慕清辰对于柳知默的意义。
只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啊,一个连生命和去处都掌握在慕凌辰的手中的人,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离开云谲波诡的京城,远离这些权谋争斗,找一个安静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活,对柳知默,她爱莫能助,苏锦心中深感抱歉,却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
为了柳知默好,但愿她能像慕凌辰为她安排好的一样,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生活下去。
一路上,柳知默和慕凌辰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直到了溶月阁,慕凌辰将柳知默抱着放在了床上,亲手替她盖上被子才问道:“默儿今日去找苏姑娘做什么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叫人来找我的。”
柳知默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是他问了,她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问道:“那请瑞王告诉我王爷现在在哪里。”
“他在北境,北边战乱,他仗没有打完是不能回来的。”慕凌辰笑着说道。
“那瑞王妃说以后要搬进皇宫是什么意思?”柳知默忍不住问道,虽然心中觉得他告诉自己的不会是真相,但她还是想问一问,听他亲口说一遍。
慕凌辰想了想说道:“默儿,我本来不想拿外面这些事来让你烦心的,只是你既然问了,我便告诉你。父皇驾崩了,明日我就要继位了,所以之后要搬去皇宫里。”
“皇上驾崩了?”柳知默惊讶:“那太子呢?”
“太子。”慕凌辰叹气:“太子薨了,就在父皇驾崩前几日。”
“那,以后你就是皇上了?”柳知默呆呆地看着他。
慕凌辰好笑地替她擦了眼泪:“但我依然是你的凌哥哥。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柳知默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刚哭过的眼睛紧紧的望着他:“那你可以下旨让王爷回来吗?”
慕凌辰一愣:“这是父皇下的旨,且北边战乱未平,端王是主帅,怎么能轻易回来呢?默儿不要担心,等仗打完了,他就回来了。”
柳知默摇头:“可是他们都说王爷不是去打仗了,他已经回京了,还说,还说,他已经被你害死了,是不是真的?”
“谁告诉你的?是苏锦?还是秦羽?”慕凌辰强压着怒气依旧用温和的语气问她。
柳知默却依旧坚持:“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为了皇位将王爷害死了,是不是?”“是不是”三个字,柳知默说的一字一顿,她多么害怕从慕凌辰的嘴里听到那个肯定的答案。
别人都觉得她是被养傻了,但是都忘了,她毕竟也是三朝元老的柳阁老的孙女,即便不受太后待见,在柳府里,对她的教导也半点儿没有落下,她只是性子淡泊,许多事情,别人不说,她就当作不知道罢了,皇位更迭这样的大事,瑞王要上位,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王爷。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还是不肯相信,王爷真的就这么死了,心中还抱着一份希望,希望瑞王能看在自己的面上放过王爷。
慕凌辰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回答。
柳知默却不依不饶:“求求你了,告诉我吧,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慕凌辰皱眉,却还是好生相劝:‘默儿,你该休息了。’
他转身要走,柳知默却拉着他的袖子死活不肯松开:“求求你,告诉我吧。”
她哭的那么伤心,慕凌辰自她七岁那年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哭的这样难过了,只是那一次是为了慕清辰,这一次依然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