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林信平将手中的胡麻饼大口塞进了嘴里。
他的嘴角还沾着芝麻,有些茫然地看着白锦儿,一脸稚向,不由得看的白金热心里发笑。
“擦擦你的嘴,”
“你看看你,多大的小子了还邋里邋遢的。”
林信平的脸顿时红了红,抬起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
“我不知道长安是什么样子啊,阿姐,”
“我又从未去过。”
“那如果此时,有个能去长安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去吗?”
“唔,唔唔呜呜呜唔――”
“你吃下去再说。”
“唔哦。”
林信平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继续和白锦儿说道:
“要是有人愿意载我去长安玩儿啊,我自然是愿意的啊。啊还要把阿云那小丫头带去,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锦官城呢,”
“顺便问问......”
话头一住,林信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看了白锦儿一眼,可后者却愣愣发神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少年这边。少年松了口气,
“反正啊,”
“要是有人愿意带我们去长安玩儿,我是很乐意的。”
“那如果去了,就不回来了呢?”
“啊?”
“这个......”
林信平挠挠头,
“那,”
“那还是算了吧。”
白锦儿看着林信平,缓缓开口:
“你不愿意去长安住吗?”
“唔,”
“可是我在锦官城待习惯了,而且阿云年纪那么小,要是去长安的话日子免不了颠簸,阿云毕竟年纪还小,我想着,还是安稳些的才好。”
“而且,而且,”
说到这儿的时候,林信平的声音有些小了下去,
“而且,”
“有些人,我也很舍不得......”
白锦儿默默地听着,半晌,她才低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今天早晨的时候褚掌柜可和我说,你把他的汤饼端错了啊。你怎么回事儿你,这点小错误还会犯呢?”
“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阿姐......”
......
“去长安?”
石玉宁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面前。
“去呗。”
“不过你不是马上要订婚了么,现在去长安,还赶得及么。”
“谁和你说是我要去了,”
孟如招撇了撇嘴,手起手落。
“是丫头要去。”
“丫头要去?”
这会子石玉宁的声音总算是有了些情绪上的波动,语气中带上了几丝惊讶。
“她去长安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要去找三郎?”
“你这人,怎么格局这么小――哎别动!我下这儿!”
“怎么丫头去长安就非得是要去找三郎,她就不能是自己想去?”
“哦你是说去长安看看啊,”
“那去呗。”
“只是最近长安那边也不甚太平,怕是去了也瞧不见多少东西。”
“她不是想去那儿玩,”
“她是想去那儿了,不回锦官城了你知不知道。”
“哈啊?!”
石玉宁抬在半空中的手一抖。
“这好端端的,去长安做什么?她人生地不熟地去长安,除了去嫁人,难不成还真要去那儿开酒楼不成?”
“那怎么不成了?以丫头的手艺在长安,那不也是数一数二的。”
“啧,你这话可就说的夸张了。那长安的那些御厨,莫不然还比不上丫头?”
“你拿御厨和丫头比什么?你这是抬杠啊你。”
“我这儿可不是抬杠,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罢了。要你知道那长安可不比我们成都,丫头孤身一人去长安,就算是真有本事,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不是,你非要把所有的事情在还没开始之前就想的这么阴暗吗,丫头都还尝试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你就这样子说。”
“好姐姐,我与你们说话,说的是你们的事情,自然是以最真切的角度来说的。”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总是讲好听话也不行啊。”
“去,”孟如招的手打开了石玉宁的手。石玉宁也不恼,依旧是淡定地坚持了自己要下的位置。
“你明明也知道,”
“长安,不是益州。”
“丫头这么些年长在这里,也算是受了许多人照顾的;虽说丫头自己努力争气,但你要说,丫头那家店,真的没有借了她阿翁的光?”
“这也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抛弃了这些东西去长安,完全重新开始,”
“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
“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成功,”
“这本来也是拿不准的事情。除了你自己之外,还重要的就是,”
“时也命也。”
“那此时你扪心自问,你还愿意要丫头去长安吗?”
石玉宁这一长串的话说完,孟如招的话就彻底不说话了。她捏着子的手晾在半空,也迟迟没有落下去。
“啪”的一声,孟如招手里的子被她重重按在了棋盘上。
“哈哈,”
“你输了,”
“记着把书送我家里来。”
陈家花园的静心亭外,一只蜻蜓很快地从湖面掠过,尾巴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阵涟漪。
......
白锦儿拎着篮子爬上了紫云山。
她穿过密密匝匝的林子,
说是密密匝匝,其实有一条很明显地开出来的道路。这条路还是上次白锦儿要凶肆的人将白老头葬到这里来的时候,凶肆的人用斧头开好的。
不过才过了几个月罢了,自然是不会长好的。
和从前白老头领自己来给阿婆扫墓时候相比,要好走的多了。
很快,白锦儿就来到了埋葬白老头和白老头妻子的地方。
一块明显有了风吹雨打痕迹的石碑,还有一块崭新的,一看就是才立起来不久的石碑。白锦儿拎着竹篮走到了碑前。
杂草还没有长起多高,清理起来会方便的很多。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白锦儿将带来的葫芦和路上采的花,摆在了两座石碑前面。
“阿翁,阿婆,”
“我又来看你们了。”
少女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地上;盘腿坐着,和自己面前的两个亲人讲话,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阿翁阿婆,”
“我,该去长安吗?”
山间的风吹过,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