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来这儿做什么,这么半天了不回去,你阿娘不会问起吗?”
反正来都来了,白锦儿桌上能吃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距离公布丹若庖君的名字还有一会儿,她干脆就和陶阳一起,两人在湖心亭附近的园中逛了起来。
中间隔着约莫两步的距离,周围经常走过的是陈府中的仆从和奴婢,偶尔也会有像陶阳和白锦儿这样子一男一女的组合走过,大家都是在看见有人过来的时候光速拉开和身边人的距离。
白锦儿看在眼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我阿娘在家歇息,过来的时候,事先和阿爷说过了,”
“阿爷听我说的时候,倒是挺乐意的。还告诉我说,一定要送着你回去,才能回去的。若是我自己先回去了,他还不高兴的呢。”
听着陶阳的话,白锦儿想起那日在陶家门口看见的喝醉之后的陶隐竹,想想,
确实是他阿爷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你阿娘怎么没过来在家中歇息呢?身子不舒服吗?”
“嗯。”
“啊,没什么事吧,可叫大夫看过了?”
“无甚大事,只是,我阿娘她,”
“有了身孕了。”
“......”
两人站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陶阳朝着白锦儿眨了眨眼睛。
“怀,怀,”
“你阿娘?”
白锦儿此时的表情十分的微妙,她的眼睛要是再瞪大一些,估计都能用瞠目结舌这个词来形容了。
站在她对面的少年此时倒是看上去一派天真的模样的,点了点脑袋,
“是啊,”
“我阿娘。”
“......”
白锦儿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了。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感觉怪怪的。
“那,那,”
“你阿爷阿娘,感情,很好啊。”
“哈哈......”
白锦儿话音刚落,就发现陶阳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糟了,
总感觉这话,是不是暗示了什么东西......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就是,”
“恭喜恭喜啊。”
“谢谢,”
“那什么,你阿娘要保重身体啊。”
“嗯。”
“......”
“......”
说完了话之后,并排走着的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远处响起来竹筒炸开的声音,白锦儿和陶阳同时抬头,正看见大片绚烂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的靛蓝色夜空中盛开。
烟花的光星星点点地照亮了天空之后,碎裂下的光点,落在了同一时刻抬着头,仰视着天空的人的双眸。
甚是好看。
“差不多要到宣布丹若庖君的时间了吧?”
“嗯。”
“那我们回去吧。”
“好。”
说完,两人便迈步,朝着湖心亭的方向去了。
“哎呀哎呀我说白小娘子,你去哪儿了,”
“我们还在这儿说呢,怕你错过这时辰,打算叫人去找你去呢。”
白锦儿落座之后,和白锦儿说话的,是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妇人。白锦儿闻言对她笑了笑,说了几乎客套话之后,便将目光投射到了湖心亭正中的上方。
陶阳也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看得出来,今天他阿爷的心情十分的好,面前的酒壶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总是空了就换,空了就换。
面容清俊和陶阳七八分相像的男子,此时喝的满面通红。
他瞧着陶阳回来之后,整个人朝着少年的方向倚到过去,搂着少年的肩膀,笑眯眯地不知道问了什么。随后父子俩同时笑了起来,那笑颜看着,越发的是相像。
白锦儿看了看陶家父子那边之后,才转头看向端坐在最高地方的男人。
男人此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的,自然是那代表着“丹若庖君”的一枝,名为火烧天的火红榴花。
惯例是陈公的一番抒情达意之言语,不过,倒是和去年白锦儿听的不大一样了。想必每年要想这些不重复的话,也挺累人的吧。
站在桌子后面的白锦儿走神想到。
“今年,某便决定将丹若庖君,颁给白家食肆的白小娘子了。”
男人话音落,现场便响起擂鼓般的掌声。
白锦儿微微一愣,却并没有想去年那般愣在原地,而是很快便从桌子后面出来,迈步走到了陈公的面前。
接过对方递来的榴花,白锦儿乖巧地行了礼。
陈公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言语里满是慈祥笑意:
“白小娘子日后也要继续努力啊。”
“某方才所说倒也并非全部玩笑。日后若是小娘子改变了主意,某虽是欢迎你来。”
“奴谢过陈公。”
白锦儿怀抱着榴花转过身后,下意识地往陶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陶阳也在看着自己,眼底面上的笑容,都好像是他亲身得了奖励一般。
少女也抿着嘴笑了,便目不斜视地走了回去。
......
“哎丫头呢,”
“怎么没见到她?”
孟如招几人在原地站了会儿,本想等着白锦儿过来,和她一起出去的。可几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却并没看见白锦儿的身影出现。
孟如招转头问,这句话,问的是身边的陶阳。
陶阳的目光也在不远处的亭子中搜寻,有并未见到想见之人。他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不知,刚才只见她从亭中出来,之后便不见了。”
“哎你这傻小子,看个人都看不住,”
少女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边厢,被找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群人找着――白锦儿手中抱着东西,有些茫然地在偌大的陈府中晃悠。
她手中抱着好几样东西,都是方才散宴之后,有人叫她来拿的,
说是小娘子赏的。
虽说府中景色不甚相同,但毕竟道路交杂,白锦儿晃悠了半天,反而把刚才来时的路给忘了。
此时少女站在个四向十字路口,表情呆愣。
“得赶紧找个人问问了,不然待会儿要是闭府还没出去,就尴尬了。”
她嘴里嘟囔着,同时抬头四处张望。
“哎,”
“那好像有人。”
白锦儿将手中的锦盒往上抬了抬,瞧着不远处的竹林,似有影影幢幢的地方走去了。
才将一走近,
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丝竹弦乐的声音。
可才出现在竹林的背后,里面便传来一道女子的叱咄声: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