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儿见到木柳娘的时候,着实被面前的女人吓了一跳。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白锦儿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能憔悴到这副田地。
瞧着倚靠在门边,面色苍白发色枯槁的女人,
哪里有一丝当初娇媚的影子?
“你来做什么?”
木柳娘看着白锦儿,双目灰白,声音喑哑。
“娘子怎么这副样子?”
白锦儿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木柳娘冷笑一声,
“你当我到这儿做什么来了,做夫人来了?”
“我日日夜夜在这里受折磨,”
“你还指望我是什么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木柳娘的目光在白锦儿的身上打量一番,怨愤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看你这模样,倒是混的挺好的,”
“听说你现在给那些山贼做饭,还挺受那些人看重的,”
“哈哈,你可是得了倚了。”
“像我,哈哈,像我......”
木柳娘说到这的时候,越说声音越小,越说,
最后竟然低下头,掩面低泣了起来。
白锦儿看着,心中一阵唏嘘。
“这青天白日又开始嚎丧,天天嚎嚎嚎,”
“真那么喜欢嚎丧,我看以后干脆专去给人家看坟算了。”
另一边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柔媚动听,虽略显矫揉做作了些,但想来若是男人,应是很喜欢这样子声音的。
白锦儿顺着发声音的方向看去,
正看见一个衣裳不整,只是随意把外裳披在身上呆的女人,半倚在自己的屋门前。
女人生的还算是好看,但是在白锦儿看来,并不如当初的木柳娘好看――当然,现在木柳娘这副凋败的模样,恐怕就是长相不出色的关十一娘,看上去也要比她好看多了。
白锦儿看着出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女人,
那一抹有些晃眼的雪白色肌肤。
看见那女人出现,方才便怨怼十足的木柳娘眼神变得愈发愤恨,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恨不得啖其骨肉一般。
可那女人读到了木柳娘的眼神之后,并没有丝毫的在意,反而是不屑的轻嗤一声,
转头看向白锦儿。
“你就是最近来的那个什么,姓白的?”
“哼,”
“瞧着,模样也很是一般嘛,没什么特别的。”
这人说话可真是讨厌,
白锦儿在心中这样想到。
“不知娘子姓名?”
“我?”
“哼哼,这山寨之中,莫不然还有人不认识我?”
女子怀抱起手,下巴微微抬起,
“名就算了,我可没有名字。我姓厉,他们都叫我厉娘。”
厉娘?
这倒是了,
白锦儿虽然没见过,但也确实是听过,这个名字。
“原来是厉娘,确实,久仰大名了。”
“大名?怕是恶名吧?”
女子右手纤长的食指伸出,卷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
“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如果那些多嘴婆没说错的话,你应该是只给几位当家做饭菜的吧,”
“跑来我们这儿,可没有值得你动手的人啊。”
“厉娘这话说错了,”
白锦儿淡淡接话:
“这饭食的目的,不过就是叫人吃饱罢了,谁吃都一样,”
“哪儿有谁吃得,谁吃不得的。”
“是吗,照你这么说,这皇宫里尚食局所做的饭食,我们,也可以吃咯?”
“自然可以。”
白锦儿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开口言说。
厉娘与白锦儿四目相交,白锦儿的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和潜藏,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直视着女人,
厉娘看了她一会儿,
忽然移开了眼神。
“哼,无聊。”
说着,女人转身进了房屋,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白锦儿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们进去说吧,”
“在这儿怕被别的人打扰。”
木柳娘本是对白锦儿都没有抱着善意的,但是方才白锦儿一番话,竟怼的那个坏女人不还口,
这会子木柳娘再看白锦儿,就觉得她顺眼多了。
“好吧,你进来吧,”
她说着,给少女让了一条路出来,让白锦儿进了她的屋子。
木柳娘所住的屋子明显比自己的大些,东西也多些;白锦儿的屋子里只有床铺和桌子,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木柳娘的这间房里,甚至还有柜子和梳妆台。
柜子和梳妆台上还雕刻着些许的花纹,
想来又是凌山他们,从哪里抢来的东西才是。
白锦儿跟着木柳娘进屋坐下,
木柳娘虽然对白锦儿的态度不如刚才恶劣了,但是面上,却依旧没什么好的表情。
“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关十一娘说你最近不吃东西,我便过来看看。”
“她?”
“哼,她还会关心我?”
“正是。”
白锦儿没有理会木柳娘的怨语,继续说话道:
“娘子为何不吃饭?”
“吃饭?我吃饭做什么?”
“我恨不得死了干净!”
木柳娘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在这儿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折磨,我恨不得将自己饿死,死了就不必见到那面目可憎的恶脸!”
白锦儿听了她的话,暗自叹了口气。
“可是娘子,”
“你若是寻死,这厨房中有刀,那院子外面有井,”
“或者再不济,”
“你身下这床被褥,和头顶上的房梁,”
“也都是可以利用的。”
“娘子若真是自觉被玷污,望清白离世,何必苟延残喘这一月,每日承受这羞辱呢?”
“你!”
木柳娘从刚开始就没什么精神的双眸,顿时瞪大了。
“你!你竟然叫我去死!”
“不是我叫娘子去死,”
白锦儿不为所动,
“是娘子方才自己说的,不如死了干净。”
“你,你好狠的心肠,你,你......”
木柳娘捧着心口,口出震惊之言。白锦儿抿抿嘴,看出来了,其实她求死的念头,确实没那么强烈。
“唉,”
她又一次叹了口气,
“既然娘子并非全然无求生之愿,为何不振作起来,好歹叫自己日子好过些呢?”
“我与杨公子皆假意讨好虚以为蛇,伺机等待机会;我们也都希望,几人同来,便几人同去,”
“可如今娘子这副模样,实在是叫我,怒其不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