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福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夫人全然不解,福公公今日这是怎么了?不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封赏的么?为何到了府上却又不说话?
华儿此次平叛立下大功,这赏赐必然是给他的,如今,他人也到了,他们所有人都到了,这个福公公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同样是心中不解,目光游弋,面面相觑。
三房众人均是一脸急切之色,二房的云志和秦夫人却是面无表情,眉间带着愁绪。
皇宫里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们却不知道嫣然怎么样了,如今,皇帝和太后都搬到了行宫,那嫣然应该也跟着搬过去了吧?改日找个机会前去看望一下才行,这几日,心里总是不安。
众人心思各异,时间便又过去了一会,福公公的表情渐渐有些绷不住了,这侯爷和云若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封赏这么大的事都迟迟不到?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福公公正欲开口询问,耳边却传来一道妖魅如晚风过境的嗓音,“福公公应是在等大伯父吧?”
闻言,福公公一怔,转头看向云华,却见他一张比月下蔷薇还要妖冶的脸上正浮着一抹妖魅浅笑,阳光淡淡,他嫣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那神情风韵皆如暗夜中勾人魂魄的妖,艳绝无双,却又带着化不开的黑暗气息。
莫名的,福公公的心头猛跳了几下,大白天的,曜日当空,他竟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弥漫。
稍稍平稳了下心神,恭声开口,“御史大人所言甚是!只是不知侯爷他何时才能出来?”
云华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幻,妖魅中透着丝丝阴暗,“伯父昨夜未归,并不在府上。”
“什么?不在?”福公公却是一愣,“那侯爷他……现在何处?”
“这个……本官也不知。”
“不……不知……这……”福公公深深的拧眉,看着那一字排开的大箱子微微发愁。
两人对话不过短短几句,可是,侯府众人却是神色骤变,短短一瞬,转换了好几种神色。
云霄与三夫人对视一眼,眼底均有精光一闪而过。
大哥不在,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在,难不成这福公公非得等到大哥到了才宣旨?又或者说,这些赏赐是赐给大哥的?
先前没多想,此刻细思起来还真的是。
之前皇上也曾数次封赏华儿,都是直接人到了就宣旨,无需云天这个一家之主到场,可今日……
云志和秦夫人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本还以为这无线风光都是给云华的,三房那边的人势必又要得意好一阵子了!如今看来,原本不是给云华的呀!那可真是好事!
老夫人的神色晦暗不清,眼底波光忽明忽暗的变幻,默了一会,转向福公公,委婉道:“福公公,云天彻夜未归,也未
曾交代过何时才回府,皇上的圣谕岂能久等?这等不敬老身可担待不起呀!”
言外之意,云天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一直干等把皇上的圣旨晾在一边不是?所以,你就宣了吧!
福公公皱了皱眉,神色有些迟疑,“只是,这是太后娘娘赏给云若小姐的,并让杂家亲自交到云若小姐手中,这侯爷和她都不在……杂家无法宣旨啊!”
福公公一番话说完,众人纷纷惊愣抬头,脸上的表情震惊而不可置信。云珠更是没忍住叫出声来,“你说什么!?这些赏赐都是给云若那个小……啊!”
她话未说完,站在她边上的三夫人掐了她一把,掐的云珠一声鬼叫满脸委屈的看着她,“娘……”
好端端的干嘛掐她……
三夫人瞪了她一眼,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注意场合,注意言辞,有些话当说不当说要想清楚再开口。”
云珠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不甘,“我为什么不能骂那个灾星废物扫把星?不过是一个没娘的野孩子而已!说不定是哪个青楼女子生的……凭什么在永安侯府耀武扬威的……不就是有个当侯爷的爹吗?有什么……”
云珠心中愤愤不平,小声埋怨,三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面上带了几分严厉之色,“总之你给我闭嘴!切记,这些话以后决不能在外面说!”
“娘……”
“如果以后还想出门的话,就乖乖的听话!”
“……”云珠瞬间不说话了,但是,心中对云千若的怨恨与愤怒又飙升了几个台阶!忍不住在心底愤恨的诅咒着她。
“啊――那是侯爷来了――”
忽然,四周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声高呼,顿时,人群像是被点燃的沸水一样,群情激动,无数双眼睛看向同一个方向,神情雀跃,激动,满是崇敬与膜拜。
“侯爷!真的是侯爷来了!”
“侯爷身边的那是子陌公子啊!”
“啊!云若小姐也来了!”
“咦?云若小姐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还戴着面具?”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落在北冥风的身上,有男有女,老少皆有,可是,眼神却出奇的一致――充满了好奇与探究,而且是相当热烈的眼神!
云千若眼珠一转,偏头看了一眼如同一尊千年寒冰玉雕般走在她身边的北冥风,撇撇嘴,满是嫌弃,“风大爷,你可真够招蜂引蝶的!”
北冥风脚步微顿,冰冷幽魅的眼神看向她,性感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云千若不以为然的翻白眼,“怎么?你还不服气啊?你自己看,万千少女,环肥燕瘦,全都目送秋波的看着你和表哥!真是两只招蜂引蝶的圣诞树!”
北冥风:“……”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居然就成了圣诞树……
走在前方的言子陌微微一顿,转身看向云千若,如水墨画般清贵雅然的脸上是一抹极浅的笑,“圣诞树?若儿说的不是圣诞花么?”
“啥?”云千若一愣,有些懵,圣诞花?是她听错了么?
言子陌看了一眼她呆滞的表情,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既是招蜂引蝶,那蜂蝶所爱者自然是花了!
云千若眼角一抽,满头黑线的看着他,“表哥,请问有圣诞花这种花么?”
言子陌好看的眉拧了下,“可也未曾听说过圣诞树。”
切!你听过才不正常好嘛?
心中腹诽,云千若却是满脸鄙视的看着他,“表哥,你居然连圣诞树都不知道?真是太没文化了!”
言子陌:“……”
云千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四周人群,“表哥,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看把那些姑娘魂都勾走了!”
明明该是赞美的话,云千若却偏偏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这丫头!”言子陌微微浅笑,笑意中三分宠溺,只是,那温润如玉的眸底却有一丝落寞,不为人知。
旁边,北冥风目光深幽的看了言子陌一眼,转头,冰凉的眼风扫过众人,冻得那些女子微微一愣,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瑟缩。
“你……你掐我一下,是不是我的错觉?美男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冰凉?”
一女子,面色潮红,娇躯却微微轻颤着,询问着身边同样轻微震颤的女子。
“我……我也好冷……应该是降温了……”
顿时,热络的气氛变得有一丝诡异,仿佛,一股幽凉的风吹过了炽热的沙漠,热烈之中带着幽幽寒凉。
最终,这略显诡异的气氛被福公公的一嗓子打破。
“侯爷啊!终于把您给等来了!”
满脸堆笑,迎了上去,端的是恭敬得体的姿态,那笑意盈盈的脸上看不出分毫等待过久的不满,“杂家见过侯爷!言公子,云小姐!这位英雄!”
福公公昨日自然是在场的,故而,他是见过北冥风的,严格算起来,他这条命也是因着他才得以幸免,心中,自然是诸多敬意的。
奈何,北冥风却未看他一眼,冷冷的如雕塑般站在云千若身边,一副冰冻三尺生人勿进的样子。
云千若转头看风景,似乎没有听到福公公的话。
唯有言子陌淡淡的回了一礼。
云天目光一扫,看了一眼永安侯府的众人,及那些醒目的大箱子,心中瞬间了然,“福公公久等了。”
“不久不久!杂家也就刚等了一会!”福公公满脸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那,既然侯爷您来了,杂家便宣旨了?”
云天正要点头,老夫人却先一步开口,却是对云天说的,“既然回京了,昨夜怎么没回府?让皇上的圣旨等了这么久,真是不该啊!”
虽没有疾言厉色,可,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指责与不满。
好像云天是那流连烟花夜不归宿还因此藐视了皇恩的浪荡子一般……
云天敛眉,正欲开口,云千若却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下巴微扬,清凉的眼风扫向面色阴郁的老夫人,“福公公都不着急,您急个什么劲呀?真是太监不急急死老婆婆!”
福公公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呵呵……云小姐说的是!”
这丫头也太记仇了吧?以前得罪她那也是因为皇上……
老夫人却没有福公公这般看得开,一张老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变幻着,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是被云千若气得不轻。
“放肆!有你这么跟祖母说话的么?”
别说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在内宅之中,也断不能让一个臭丫头如此挑衅她尊为长辈的威严!
对上她阴霾的眼神,云千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哦?那我应该怎么说?老婆婆您如此大公无私迫不及待想把我家老爹治罪还真是大义凛然毫无人性呢!”
老夫人面色一僵,眼底的阴霾与怒意又深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云千若娥眉轻挑,唇边的笑意带着一丝嘲讽,曾经是谁,在听到她叫祖母时就面色青黑,一副吃了苍蝇了表情,仿佛被她叫一声她就会少块肉似的。如今,却有事没事端出祖母的架子!给谁看啊?
老夫人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干脆直接,半点面子都不给,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一张脸已经黑透,“你……你这个没有礼数的逆女!你给我再说一遍!”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云千若再说错话她便会请出家法好好教育她一翻似的。
云千若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忽然凑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嗤笑,“你又矮又胖又丑,人格阴暗心灵扭曲怎么可能生出我爹这样既高且帅充满正义顶天立地的阳光美男?所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云千若说完后便退了回来,老夫人却是愣住,久久没有回过神。
震惊!不可置信!那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竟敢这样与她说话!?
这是羞辱!忤逆!犯上!
从震惊中回神,心中被无止境的羞愤填满,老夫人猛地抬头瞪向云千若,双眼幽暗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你这个没礼数的野丫头!今日老身就带你父亲好好管教你!”
话落,她手一扬,狠狠地朝云千若扇区,显然是用了十层的力道的。
一直任由云千若胡闹而未曾开口的云天,此刻面色一沉,鹰眸中划过慑人的冷意,正欲抬手挡下老夫人那一巴掌,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幽冷的风吹过,若塞外之雪降临,老夫人高高扬起的手蓦然僵在半空,就在云千若的头顶!
而她,蓦然倒抽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眼前犹如地狱之神般冰冷幽煞的男子,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你……你是何人……”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她一点都没有发现?
而且,为什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人身上会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他应该只是一介无名之辈……为何……让人如此恐惧……
北冥风挡在云千若身前,左手扣住老夫人抬起的手腕,微微眯起的眼眸,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与危险。
“她不是你能动的。”
有冷魅之音入耳,如寒冰落入心底,冻得老夫人心中一颤,目光微闪,“你……你到底是谁?和这个野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