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智好长时间都没回应裴心珂的话，裴心珂对此隐约有些不满，她皱眉看着方启智，“怎么不说话？”
这一句，明显不耐烦了。
方启智猛然回过神来，他掐了一把手心，像平时一样回答裴心珂：“今天下午上了六节数学课，有点儿累了。对不起，妈妈，没有及时回答你的问题。”
裴心珂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一个下午六节课？怎么这么多？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洗洗手吃晚饭了，你爸已经快做好了。”
方启智听话地点点头，换好拖鞋就去洗手了。
很快，方启智就洗好手出来了。
接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了餐桌上吃饭。
方启智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他其实没什么胃口，反复扒拉着面前的米饭，味同嚼蜡。
但是为了不让方信艾和裴心珂看出来他的反常，他只能硬吃。
“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你处理好了没有？”吃饭的时候，裴心珂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方信艾实验室的事儿。
最近裴心珂一直都在想办法让方信艾把实验室的那些人遣散，然后再把之前研究过的违禁药品全部销毁。
裴心珂不信任任何人，弄死方信艾之前，她也得榨干方信艾最后一点儿价值。
方启智低着头扒拉着米饭，听到裴心珂问起实验室的事儿，他立马竖起了耳朵。
看来裴终的猜测没有错，裴心珂要杀掉方信艾灭口，真的跟实验室有关……
那么，实验室到底是做什么的？
“还没有，这个需要时间。”方信艾看了一眼裴心珂，耐着性子解释道：“之前的项目都是他们跟着我做的，不好处理。而且那些药太多了，突然集中处理会引起人的注意。”
“行了……晚上再说。”裴心珂瞥了一眼旁边的方启智，觉得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聊这些比较好。
方信艾也一眼看出了裴心珂的意思，他朝着裴心珂点点头，“行，先吃饭吧，晚上再说。”
他们两个人这样藏着掖着的态度，更是让方启智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实验室，绝对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们两个人说晚上再说，应该就是要等他睡着之后才聊了。
方启智低着头，心里头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一只手放到兜里，捏住了衣服兜里的手机。
方启智一向话少，晚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方信艾和裴心珂也没发现他的反常。
方启智吃完晚饭之后就上楼了，上楼之前他特意说了一句自己下午上课太累，想早点儿休息。
裴心珂一听方启智要早点儿休息，便扮演起了慈母的角色：“嗯，早点儿睡吧，以后学习没必要太累，你不是已经挺好的了么。”
方启智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笑。
他说：“嗯，谢谢妈妈。”
说完，方启智便上了楼。
方启智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然后躺在了床上。
他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里都是这段时间跟裴心珂相处的点滴画面。
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可是他一直都很渴望母爱。
他从小那么努力地学习，就是因为老师说父母都会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学习好了，妈妈就会多看他几眼，多爱他一点儿。
可是，他从小到大每次都考第一名，也没有等来妈妈的爱。
他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裴心珂一次，好不容易见一次，裴心珂对他也是厌恶得不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他每次都会失望，可是每次都会再对母爱怀揣期待。
一直到上个月，裴心珂突然搬过来和他们父子两个人一起住。
当时方启智是真的很惊喜，那天晚上，他激动得没有睡着。
可是，他又怕裴心珂觉得他没出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裴心珂这次和他们住在一起，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甚至还会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习。
方启智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他真的很开心，因为他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母爱。
他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怎么疼爱孩子的，但是能在裴心珂这边得到一点点的关心，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甚至在想，裴心珂就算过段时间再离开这边，他的人生也没有遗憾了。
可惜，他想错了。
裴心珂不会离开，她是来杀掉他们的。
她所谓的关心和母爱，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放松警惕而已。
方启智觉得自己之前的开心和期待就是一场笑话。
他盯着天花板，笑着笑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没有做什么好事儿吧，不然老天爷怎么会这样折磨他呢？
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不肯给他。
甚至，他的亲生母亲都还要弄死他……
或许，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方启智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的墙壁，捏紧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方信艾和裴心珂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他一定要收集证据将他们两个人绳之以法。
他知道他这样做肯定会被一些人说不孝顺。
即使是这样，他也认了。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爱，又何谈孝顺一说？
方信艾对他还是很好的，可是方启智并不打算包庇他。
等他们两人都伏法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
反正，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父母都这样，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呢？
………
十一点钟，方启智赤脚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朝着走廊尽头方信艾和裴心珂所在的房间走去。
方启智拿着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将手机攥在了手里。
方启智刚刚停在卧室门口，就听到了裴心珂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别忘了，当年裴谨昕和林慎独的医疗事故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