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朱由检自己做决定,他绝不会让朱慈烜像朱慈烺那样来帮自己处理政务,那样无疑告诉朝臣他已经把更换储君的事提上议程了。
现在满朝大臣多是太子党,朱慈烜在朝中势力极弱,这个时候给他们这个信号,怎么看都不算一件好事。
不过既然嫂子发话了,他也可以做,他有信心将这件事掌控在手中。
朝臣对朱慈烜协助皇上理政的消息感到担忧,以宋应星为首的太子党最为忧心。
朱慈烜和朱和浔之间谁当皇帝对帝国而言都是可以的,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继承皇位之后会给帝国带来怎样的影响。
因为朝堂之上大部分臣子都是太子党,与朱慈烺有着种种联系,其中如孙克咸等人更是曾受过朱慈烺的恩情。
就朱慈烺现在不在了,在情理上他们也更希望朱和浔成为帝国之主,现在朝廷里没有阉党作乱,也没有东林党争,他们太子党足可以扶持朱和浔对帝国的统治。
太子党的官员心怀不安,仔细评估着朱和浔有朱慈烜的优缺点,他们发现朱慈烜跟朱和浔相比也有优势,甚至这个优势还很大。
朱和浔的优势在于他是献闵太子的儿子,在朝廷里有他们这群太子党支持,而且现在他是储君。
朱慈烜的优势在于他在军队混过,跟曹变蛟的关系还算可以,算是军方的代言人,如果他有需要,难保北边的曹变蛟不会有所动作。
以帝国现在的铁路路网,半个月的功夫曹变蛟就能调集几万军队南下,时间长了更能把他麾下几十万军队召集起来,顺着铁路网就弄到北京近郊。
虽然有点杞人忧天,但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朱由检这一脉的祖先驻地就是靠着北方军队南下才夺得皇位的,他们不悲不防啊。
很多受过朱慈烺照顾的大臣一连几天没睡好觉,宋应星更是连饭都吃不好,几天下来身子瘦了一圈。
他们不好过,但是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上是个主见极强的人这点从未变过,即使现在老了,也不是能被外人言论左右的。
除非他自己意识到朱慈烜不适合作为皇帝,不然他们做臣子的说什么都没用。
,朱由检也不好过,让朱慈烜进入养心殿陪他处理政务之后,每天处理的政务数量非但没有增霞,反而还下降了不少。
让朱由检深深感叹,二儿子就是没有大儿子聪明,朱慈烺在他身边的时候,父子二人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三百的效率,而朱慈烜就是个拖后腿的。
要不是看他还有个认真学习的态度,他第一天就想把他放弃了。
……
不论朱慈烜在政治上有多么愚笨,朱由检都耐着性子为他讲解处理政务时所要注意的事。
时间转眼来到公元1654年10月1日,这天中午刚过,凌小小正在做着刺绣,朱慈烜拿着一沓奏折回到寝殿中。
刚一进殿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奏折丢到桌子上,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脸色可不太好看,就差把郁闷俩字写脑门上了。
以往朱慈烜最早都要带黄昏时分才能回来,凌小小不解道:“夫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提了。”
凌小小猜到了,“是不是又没答上问题?”
朱慈烜白了她一眼,“知道你还问,刚才父皇问我说去岁山西税赋几何,我没答上来,又问我去岁维希法国的税赋有多少,我还是没答上来。
父皇就给我这些折子让我回来好好看,我记得有句话说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那得多不负责的人才能那么轻松。”
“这是老子《道德经》里说的。”
“老子?他又不用治国凭啥说这话?”
“这句话字面意思就像你理解的那样,是治理大国就像烹调美味的小菜一样。
深层意思是治理大国就好像烹煎小鱼儿,油、盐、酱、醋等调料放得要恰到好处,不能多不能少。”
“说的挺好听,要我说没治理过国家就是说这话,太没分量了。”
凌小小拿起桌子上的奏本随便翻了翻,呵呵笑道:“呀,要你看的还不少呢,今天你有的忙了。”
“别说那些了,按以前那样那你来读我听着。”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以前在淳化的时候咱们不就是这么做的?”
凌小小仔细为他解释道:“淳化只是个县,知县要是没什么能力,还有县丞县尉帮衬着。
你以后是要治国的,这些东西是你该记住的,在淳化我帮了你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而现在皇上有意提拔你为储君的,我要是再帮你就是妇人干政,皇上1知道了岂能容我。”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朱慈烜无语道。
“你没听过东厂番子夜中抓人的事?”
这件事发生在阉党作乱的时候,那时候有四个普通人晚上聚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几个菜让他们喝的那么多,有一个人喝多了之后大骂魏忠贤。
在自己家里骂人,最多也就是邻居能听到,听到这个人在骂魏忠贤,另外三个人都沉默了。
下一刻东厂的人冲进来抓走了那个骂人的家伙,这件事情虽然极有可能是东厂为了加强自己无处不在的形象故意宣传的。
但不可否认,那时的东厂势力已经大到了相当的程度,这故事中的四个人都是普通人,东厂都能躲在门后听他们的谈话,甚至还能分清哪个是骂人的人。
如今,朱由检虽然已经下令取缔东厂,但锦衣卫的权利却加强了,朱慈烜作为帝国继承人之一,身边岂能没有锦衣卫的探子监视?
“行,我自己看。”
朱慈烜无奈,拿起一本折子自己看了起来,他脑袋不笨,在军队里的时候,他能熟练的把一六四四式步枪拆下来,清理完再组装上。
这些折子上的数字和文字他能耐心看下去,但他更向往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与弟兄们并肩作战,踩着敌人的尸体唱着凯歌。
……
寝殿内,朱慈烜在背诵折子上的内容,凌小小在一边凝眉思索,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指尖轻轻点动,思考着目前的形式。
朝廷里的形式她不报任何希望,宋应星那帮人肯定是支持朱和浔的,关键是皇上的态度。
皇上虽然让朱慈烜帮忙理政,但朱慈烜的表现说一般都很勉强,如何改变朱和浔在皇上心里的形象是她所要考虑的重点。
她在脑中仔细回想着朱由检的信息,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朱慈烜道:“夫君,皇上身体如何?”
“不好,父皇经常咳嗽个不停,白天要操心政务,晚上要服下太医院开的安神药才能睡着。”
“我有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凌小小坐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朱慈烜。
她的想法是明年朱由检的诞辰就由他来举办,办的热热闹闹的,朱由检的生日是2月6日,距离现在还有四个月时间。
现在准备一场规模宏大的诞辰典礼的时间完全够了。
凌小小嘴上说是要朱慈烜尽孝,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思他没说,朱由检现在每天都要喝药了,这或许就是他最后一个年头了。
趁这个机会把好感度拉上去,对他的继承权大有好处。
……
养心殿内,当朱慈烜把要为自己搞寿诞的事情一说出来,朱由检就明白了,这又是凌小小的主意。
“也好。”这是他的批复,“朝廷没钱,要搞、要怎么搞都你自己来想。”
朱慈烜愕然,朝廷不给钱他怎么搞,还要搞得大,当晚他跑回去跟凌小小,凌小小听他说完轻轻一哼,“自己想去。”
朱慈烜一头黑线,“没钱我怎么搞啊,总不能到寿宴那天让我父皇、大娘,还有满朝文武喝凉水去吧。”
“夫君,如果你成为皇帝,整个大明的人都要你来做主,你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我啊,皇上肯定知道是我给你出的主意所以才给你出了这个难题。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解决,才是皇上想要的,所以自己想吧。”
说完还拍了拍朱慈烜的脑袋,朱慈烜连连苦笑,当晚他连夜翻看典籍,看看以前那些皇帝寿诞都是怎么搞的。
不要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朱由检从来不说给搞寿诞,寿诞的阶段花费也是他在意的因素之一,通常皇帝的寿诞举行时间在十天左右,筹备期一年以上。
寿诞的覆盖面很广,从皇帝家人、内臣、外臣、士绅、民众等,到外国使节都有专门活动,会场的地点和布置是根据来人而有区别,有事先经皇帝同意的程序。
所有宾客觐见皇帝和呈递礼单、皇帝回赐赏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由专门的司仪和礼宾来完成活动。
根据皇帝对宾客的态度安排宾客在不同的地方进餐,一般皇帝不与宾客同室进餐,皇帝可临时赐酒或餐,这也是事先有准备的
皇帝还会在群臣生日给予米、酒、肉食等各种赏赐,再加上寿诞上的歌舞,花费绝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就连凌家想要负担也很难。
在历史上,皇室成员过生日花费最多要数清朝的慈禧妖婆,慈禧六十的时候,礼亲王作为庆典总办,打算花费三千万两白银为慈禧祝寿。
除了紫禁城和颐和园装扮一新之外,还计划将西华门至颐和园几十里的道路上,搭建经坛、戏台、彩殿、牌楼,组织僧道颂经,戏班演戏,烘托气氛。
因为准备工作太大,而且进行的时间太长,明代皇帝不怎么搞寿诞,搞了那也都是逢五逢十之年。
除非皇上自己要提,不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臣子们来提,昔日朱祁镇被瓦剌抓走的时候,瓦剌人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他,朱祁镇过生日的时候该有的礼节也都不差啥。
朱由检的寿诞总不能被朱慈烜搞的还不如草原人吧。
慈禧纯粹是作妖,朱慈烜也搞不出那种事。
朱由检的功绩前无古人,他的寿诞总不能冷冷清清的,朱慈烜盯着史书看了几天也没个头绪。
走在一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看完报纸的头条消息后,他翻到第二页偶然看见角落里有一个空白的框框,里边写着5个字:广告位招租。
朱慈烜眼前一亮,大喜道:“没错,就是这个!钱有着落了。”
……
朱慈烜看完报纸第三天,北京城里经营布匹、粮食、酒水、乐坊的商人都接到了朱慈烜的请柬,邀请他们去张家酒馆见面。
请柬左下角写的很明白:烜,敬上。
请柬是太监送来的,请柬又有个烜字,宫里唯一能跟烜字有关系的,还有如此大排场的就是朱慈烜了。
皇上殿下请客他们谁敢不去,在商人们到来之前,朱慈烜正在跟酒楼掌柜商量着酒菜钱的具体细节。
按照常理这么大的活动应该先付定金,等活动结束了再把尾款付了,朱慈烜以前攒的钱的都是军饷,在淳化的时候都买粮食援助百姓了。
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他又不想跟凌小小借钱就把朱由检赐他短剑做抵押,掌柜的知道是皇子殿下要请客哪敢收钱,还主动要给打折。
朱慈烜跟掌柜的商量了一阵才把他打发走,凌小小用手肘怼了怼他,“这就是你的主意,我该说你这是集中力量干大事好呢,还是该说你在投机取巧呢?”
“这两个意思差不多吧,管他哪个呢只要能把事给办了我就用哪个,以前白指挥使给陕西河南的等地筹集粮食的时候,就用过这招,效果还不错呢。”
“当时他可是把京中商人得罪了个遍。”
“他没给好处,我这是有好处的,商人唯利是图,我要他们花很小的钱就能获取很大的利益,他们怎么会不愿意?
就算他们不愿意,我要他们掏钱他们也能掏钱。”
“唉,那你自己把握吧。”
凌小小也觉得朱慈烜这个主意不错,虽然有点借鉴白翎的意思,但正如他说的,只要能把事办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