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沈清漪这些天情绪一直很低落。
她忧心裴昭的情况却无法见上裴昭一面,无法亲自看一看。
哪怕从宫人口中听说多少裴昭身体好转的消息,这种低落也没有办法排解。兼之她自己受伤,虽则比起裴昭根本谈不上严重,但终究需要好好养着才行,因而越发没有精力在意旁的事,十分懒怠。
盛怒中的霍凝雪走进芙蓉阁的时候,沈清漪正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
意外之余,她很快起身,行礼请安:“见过霍顺容。”
霍凝雪看到沈清漪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就烦。
赶上她听见那些话,心情正不甚爽利,这种厌烦情绪愈发浓烈。
霍凝雪并未搭理沈清漪的请安。
她两步上前,半个字没有,抬手直接甩了沈清漪两巴掌。
霍凝雪下手很重,根本无意收敛,这两个耳光也都格外的响亮。
沈清漪被她突然的巴掌打得懵在原地,眼底满是错愕。
几息时间,脸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沈清漪下意识张一张嘴,却没有能说得出话。
霍凝雪看着沈清漪逐渐变得红肿的脸颊,心里那一团火才稍微消下去两分。
两巴掌下手重,她亦手疼。
揉一揉自己的手掌,霍凝雪冷笑:“沈才人,做人不能这么不知好歹。”
“春猎之事,我已然同你道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沈清漪缓缓回神,忍着泪说:“臣妾,对霍顺容,没有任何不满。”
霍凝雪“呵”的一声道:“你最好是如此。”
“上一次纵有淑妃为你撑腰,可沈清漪你别忘了,你如今也不过是个才人而已,陛下何曾对你有半分的喜爱?当真以为攀上淑妃就能在这宫里作威作福了吗?”
“今日无非给你一点儿警告。”
“下一次,若再让我晓得你这般不识好歹,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沈清漪将霍凝雪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后知后觉她到底在说什么。
但即便她并没有做,她明白,霍凝雪不会信。
霍凝雪究竟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沈清漪不清楚,她无力辩解也无心辩解。
说不定和春猎那次一样,单纯随便找一个由头发作她。
这种时候,她其实做了还是没做,有区别吗?
沈清漪低眉顺眼:“臣妾知错。”
霍凝雪见沈清漪不敢顶嘴,气又消下去几分。她上下打量沈清漪两眼,见沈清漪好好的,想是之前的伤养得差不多,懒得多问别的。给了沈清漪一点颜色,发泄过一场,霍凝雪没有在芙蓉阁久留。
两巴掌不止把沈清漪打懵了,同样把沈清漪身边服侍的宫人打懵了。
直到霍凝雪离开,他们才敢围上去查看沈清漪的情况。
“主子的脸都肿了。”
被裴昭派到沈清漪身边服侍的宫女怜春心疼道,“霍顺容当真蛮不讲理。”
沈清漪只淡淡道:“去取些膏药来吧。”
怜春想说什么,又咽回肚子里,最终福一福身:“是。”
屏退宫人,沈清漪缓慢坐回窗下。
她手指轻轻碰了碰脸上火辣辣的地方,终是压抑不住掉下一串泪珠。
这样的日子究竟几时才能到头?
沈清漪绝望的想着,万千委屈喷涌而出,她伏在罗汉床榻桌上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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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得知沈清漪在春猎时受了伤的当天晚上,原本一直留在养心殿照顾他的宋棠被他以“回去好好休息,不必这般辛苦”之类的理由给“哄”回了毓秀宫。
事实上,裴昭不是今天才开口让宋棠无须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只是之前宋棠都没有理会,这次顺从他而已。
顺从裴昭的话,自然是为了给他们私会腾出位置和空间来。
倘若她留在养心殿,沈清漪还怎么偷偷的见裴昭?
入夜之后,宋棠看着裴昭“睡下了”才离开。
她回到毓秀宫春禧殿,当即吩咐宫人准备好热水,舒舒服服的沐浴。
宫女都被宋棠暂时遣退了。这会儿她泡在浴池里,回忆竹溪先前告诉她的,霍凝雪去芙蓉阁不知怎么打了沈清漪两巴掌,想象着沈清漪憋屈的画面,乐不可支。
从春猎得知裴昭往后恐怕不能行云雨之事起,她已经憋了太久太久。
也是回到春禧殿,方能乐一乐。
宋棠甚至开始期待今晚裴昭和沈清漪的见面。
她知道裴昭定会见沈清漪。
届时,裴昭瞧见沈清漪红肿着的一张脸又该心疼了吧?
可再心疼,他待如何?
他本该在养心殿,什么妃嫔都没有召见,何况一个沈清漪。白日说不想见“闲杂人等”如霍凝雪的人是他自己,明天开始,霍凝雪便不会再去养心殿,他想找理由替沈清漪出气亦无可能。
更扯不到她身上。
给沈清漪耳光的人是霍凝雪,让霍凝雪去看望沈清漪是他点头同意了的。
与她何关?
她不过是心心念念希望皇帝陛下身体康健的淑妃罢了。
宋棠愈想愈满意自己下的这一步棋。
霍凝雪同样好用,几句话略略挑拨,马上冲上去给沈清漪难堪。
也是可惜。
裴昭大概不会容忍霍凝雪太久,毕竟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他心尖尖上的人。
但对她而言,足够了。
宋棠悠悠叹一口气,仰头轻轻哼起小曲,心情松快。
往后有机会她会照顾照顾霍凝雪的。
至于今晚……
还差最后一步,才称得上圆满。
然而,这一步是否走得顺利,她没办法左右。
裴昭能不能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总归得看今晚沈清漪努力不努力。
但愿她,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
裴昭哄走宋棠,的确是因为想见沈清漪。
得知沈清漪春猎受伤,他便迫切的想要见她,每一刻都是煎熬。
宋棠走后,原本装睡的裴昭,很快将魏峰喊到跟前,吩咐魏峰安排下去。
但是沈清漪起初不愿意来见他。
裴昭变得更加担心。
他让底下的人给沈清漪带话,如果沈清漪不来,他会直接去芙蓉阁。
如此,沈清漪才屈服一般出现在养心殿。
受伤至今,裴昭终于见到了人。
即便沈清漪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遮盖红肿未消的脸,裴昭仍一眼发现不对劲。他跄踉从床榻上下来,捧着沈清漪的脸细细看得片刻,强忍怒意:“怎么回事?”
沈清漪别开脸,不愿说话。
裴昭见她满面哀伤,心如刀割,不由吻上她的唇,妄图安抚她情绪。
沈清漪反而推开他:“陛下……别……”
叹一口气,裴昭将沈清漪抱在怀中:“抱歉,是朕不好。”
自责的话语令沈清漪瞬间再无脾气。
她根本无法责怪裴昭,轻轻倚靠在裴昭怀里小声道:“与昭哥哥无关,不是昭哥哥的错。”
“昭哥哥身体可好?”
沈清漪转移话题,关心起裴昭,“这些时日,见不到昭哥哥,很是担心。”
“好转许多。”
裴昭温言细语,“有御医在,你也不必挂怀这些,定能调理好的。”
沈清漪点一点头:“只是听说的时候,当真吓坏了。”她手指揪着裴昭的衣服,情绪低迷,“不知道昭哥哥情况的那些日子,我甚至不止一次想,若昭哥哥有事,我也绝不要独活。”
三言两语,让裴昭动容不已。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想起沈清漪受伤了,问:“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沈清漪微微而笑:“不碍事的,昭哥哥也无须挂怀。”
裴昭问:“好端端的怎会受伤?伤在何处?”
“那天……得知昭哥哥遇刺,我在帐内待不住,想去找你。谁曾想,遇到几个逃窜的黑衣人,不小心便被他们伤了。但无什么大碍,现下已经好了大半。”
听罢沈清漪的解释,裴昭心疼得厉害,说:“让我瞧瞧伤在何处?”
他说着便要去剥沈清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