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在堂屋里陪着苏香玉。

　　屋里有炭盆，暖和得很。

　　苏母问:“刚才芸芸说的是不是真的？安信和他妈一起打你？”

　　苏香玉看着苏母的嘴，擦了擦眼泪，说:“妈，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苏母一下子慌了，大声问:“儿啊，你说什么？你耳朵聋了？怎么回事？”

　　苏母这话声音很大，苏香玉又根据嘴型，知道她的意思。

　　苏香玉说:“尚安信这个王八蛋打的。他把我往死里打。我的腰，我的上身，我的腿，到处都是伤。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就看我不惯，他妈一唆使他就打，往死里打。他两个姐姐也打我。”

　　苏母心疼地儿啊，乖啊地喊着。

　　苏母帮苏香玉脱掉大衣，掀开苏香玉的衣服，查看身上的伤痕，这一看，苏母疼得心都碎了。

　　只见苏香玉的前胸后背，到处都是淤青，大腿，小腿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苏母破口大骂:“尚安信，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个人!你们全家这么打我的姑娘，你们欺负我苏家无人啊！”

　　苏父做好饭菜，来喊这母子三人吃饭。听了苏母的话，心疼得老泪纵横。

　　苏母说:“欺人太甚!欺负我苏家无人啊！”

　　苏父说:“不是这还有什么？尚安信，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那两个小子呢？怎么没听他们说过安信有女人的事？他们这是帮着安信这王八蛋骗妹妹啊！”

　　苏母说：“现在，先不要说这些，先让娃儿吃饭。等吃了再说。”

　　苏父说：“小熊熊给我，你扶着玉儿。”

　　芸芸说：“姥姥，我饿！”

　　苏母大声说：“走，到厨房吃饭去。”

　　苏香玉说：“我吃不下。”

　　苏母大声地说：“儿啊，你一定要吃饭啊，你不吃饭，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两个娃儿怎么办啊！可怜这没娘的孩子啊！”

　　一说到孩子，苏香玉就难过得流眼泪。

　　这几天，躺在床上，无数次地想去死，就是因为放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才强忍着苟延残喘。

　　苏母搂着苏香玉，说：“儿啊，你就勉强吃一点吧。吃了才有力气啊！”

　　苏香玉在母亲的拥搂下，跟着来到厨房。厨房里有小桌子，里面摆满了各种蒸炸煮卤的菜，火锅里，还有白菜。

　　苏母说：“几天没吃饭，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中午先吃点白菜吧。晚上再吃荤菜。”

　　说着，将几种素菜往苏香玉碗里夹。

　　苏香玉艰难地吞咽着，一口一口地，像是在完成着一项重大的使命。

　　吃到最后，苏母还是将一点点瘦肉夹进了苏香玉碗里，说：“吃吧。晚上你哥哥们就要回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你下午休息，我和你爹带孩子。”

　　苏香玉点点头。

　　晚上，天黑的时候，哥嫂们都回来了。

　　苏父将他们都喊了过来。

　　路上，他们苏父说了苏香玉挨打的事。

　　苏母问：“安信有女人的事，你们在工地上都听说了吗？”

　　大哥说：“我们现在和安信不在一起，他在砂石厂负责，我们在山里承包山林，我们怎么知道？”

　　二哥摇摇头：“我没有听说过啊！”

　　二嫂说：“男人嘛，外面有个把女人，逢场作戏，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大嫂似笑非笑说道：“哎呦，没想到弟妹还蛮大度的嘛！老二，你好有福气哦！”

　　二嫂说：“他倒是想有，他有这个本事吗？钱呢？没钱谁跟他？”

　　苏母吼道：“正常？我看老二跟人家小媳妇说句话，回来你就吵半天！”

　　二哥瞪了二嫂一眼。

　　二嫂不说话了。

　　苏母说：“这是欺负我苏家无人啊！你们当哥哥的，你们说怎么办？”

　　二嫂说：“怎么办？他们还在安信手里做事。能跑去打他吗？”

　　一向老实的苏父一拍桌子，吼道：“怎么啦？离了他尚安信，我们苏家就活不下去啦？你们有点骨气好不好？妹妹被人家嫁出去的姑子们打，被婆婆打，被丈夫拳打脚踢，身上到处都是伤，耳朵都打得听不到了！

　　妹妹都被打成这样，你们还在想着自己的饭碗？回来种地，养不活你们一家老小吗？”

　　大哥慷慨激昂地说：“那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把人打成这样，还全家齐动手，这也是摆明不把我苏家的人放在眼里。明天就去找他去。”

　　二哥也表态说：“不做就不做了。反正，他也将钱和利息给我们结清了。去年一年的工钱我们也拿到手了。我们的钱已经挣到手了。这里，也多不了几个钱，我们找个建筑工地的活儿去做，虽说累点，可比这个挣得多。”

　　大哥说：“那就这么说！这气，非出不可。”

　　大嫂问：“闹大了，万一安信要离婚怎么办？这是两个孩子啊！香玉啊，你想不想离婚啊？离婚了，这孩子可怜啊！”

　　回到娘家，心里安定多了。又休息了半天，苏香玉这会儿感觉听力还勉强能够听到一些。

　　听到大嫂问自己，说：“我要跟他离婚。他们全家都打我，我迟早被他们打死！他大姐二姐，还有他妈，天天唆使他跟我离婚。”

　　大哥挽起袖子，义愤填膺地说：“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顾虑了。明天，我找辆拖拉机，我们全家过去。非砸了他家不可！”

　　二嫂见事已至此，她要是反对的话，大家都会来指责她，只好问：“香玉，两个孩子怎么办？”

　　苏香玉说：“他们要我带走芸芸。说，他有钱了，还可以娶黄花闺女。还可以生个儿子。婆婆不喜欢孙女，他大姐二姐，还有他妈，都要我带走芸芸。”

　　苏母赌气说：“要什么孩子，一个都不要，让两个孩子拖死他，看哪个黄花闺女想一进门就当那两个孩子的妈？”

　　苏香玉说：“我把芸芸留在那里，芸芸会被折磨的。儿子，他们全家重视，不会让我带走的。”

　　大嫂说：“带个闺女好。这样容易改嫁！”

　　苏香玉摇摇头：“我不想再嫁人了。我就带着芸芸过。”

　　苏父说：“你将孩子带回来，我们有一口饭，就有她一口饭吃，还能饿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