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滁州,吴郡,太常县。
正是仲春二月时节,草木青青,流水潺潺,淫雨霏霏。
由于刚刚过了冬,春风仍旧刺骨,带着些许的寒意。
道路两旁的树木背阴处由于阳光未曾完全消解掉冰雪的缘故,其中仍有些许残雪未化。
在平整青石板搭成的官道之上,道上游人,车马,商贩如织。
两侧田地之中的麦粟都是开得正茂密,一片的青葱之意。
一阵风儿吹过,过十里春风,尽荠麦青青,麦浪浮动间,吹拂起来了阵阵的小麦清香。
宋国是南域大国,一共七州百余郡,而滁州濒临海滨,地多平原,乃是天下大州。
滁州自古被称为是鱼米之乡,商业繁茂,拥江滨海,常与周围诸国有贸易往来,而吴郡更是其中第一大富郡。
因此吴郡也是人口稠密,在宽敞干净的官道之上不时有贩夫走卒,独行之客,乡野豪侠经过。
哒……哒……哒……
官道之上,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烟尘滚滚,两辆方厢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速度极快,颇有几分横冲直撞之势。
官道上的众位行人惊呼之间,纷纷退让,这才狼狈躲过,许多人脸上顿时露出来了不悦之色。
有人放眼望去,那两辆方厢车子之前足足有八匹高头白鬃的骏马正在前方拉着。
这八匹骏马是个个高个,马颈高耸,四肢修长,浑身毛皮雪白,如同锦织一般光滑,透着无比柔顺的光芒。
八头骏马一共两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通体镶着金箔,一片响亮。
顶上的车盖是皂色玉石打造,两侧用来挡风遮泥的车轓皆涂成了朱红色,显得豪奢之至。
更让人感觉骇然的是,在这方厢马车周围有数十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骑马大汉牢牢护卫。
他们各个皆是佩着长剑,衣下衬着轻甲。
各个昂首挺胸,眼中精光内敛,身上煞气逼人,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显然是难惹的一流江湖好手。
数十大汉看似随意而行,却层层封死所有可以对两辆豪华马车不利的攻击路线,显然是训练有素。
两辆马车横冲直撞,呼啸而前,官道上的行人都是狼狈躲避。
路上的几个佩刀骑马的豪侠见这车队骄横的模样眼中都是暗暗生出来了不悦之色,不由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大刀。
不过看了看这车队的模样和车队旁边那一群黑色劲装的骑马大汉,却是各个脸上一惊,将神色收了起来,沉默不语,开始低头赶路。
这一辆车队,一看便是吴郡当地顶级豪族的车队,可以说并不好惹,若是贸然招惹上的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辘……辘……
车轮声中,两辆奢华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卷起来了阵阵的尘土。
而这群护卫连看都不看周围行人一眼,只是自顾自赶路。
在车队众多粗野的汉子之中,其中一个清秀的少年身躯瘦弱,有些突兀之感。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骑在一头黄骢马上,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七尺的寻常个子,只是身材干练,看得出是习武之人。
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清澈的双眼带着一抹聪颖,脸上则有几分不同于年龄的内敛成熟之意,
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的皮肤极为白皙,如同刚挤出来的牛奶一般。
车队一路疾驰,众人皆是默默赶路,沿着官道一直往着宋国内陆而去,不知道要前往何地。
行驶了足足大半日之后,终于在路边的一处背阴处暂时停下歇脚。
商队护卫笑谈间,从前面的马车之上黑色的帷幕突然拉开。下来了一个身穿着绿色襦衣的年轻清秀少女。
少女一下车,顿时引起来了诸位血气方刚的护卫们的注目,各个炙热的眼神往着她的身上扫视,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苏澈,大小姐叫你去前面的车厢一趟。”
少女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走到青衣少年跟前,斜着眼睛冷冷瞥了他一眼,留下来一句话,转身便走。
“是的,翠姐姐,你去禀告大小姐,我马上就到。”
听到这话,苏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身穿着绿色襦衣的年轻少女他当然是认识的,乃是苏家掌上明珠,苏家大小姐苏月儿的贴身婢女小翠。
他本是孤儿,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被卖身到了苏家。
从小在苏家为奴长大,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被赐姓为苏,得名苏澈。
因为他聪明伶俐,外加上长相还算俊俏,后来被当成是苏家大小姐的贴身家奴而培养。
这次苏月儿远行,他作为贴身奴才也一直跟从着,得以和这些苏家畜养的奴仆高手一起上路。
一盏茶工夫后,一辆方厢马车内,
这马车乃是吴郡四大豪族之一苏家的产业,内部装当然也是饰极为奢华。
几根黄梨木的长柱撑起来整座车厢,四面车壁则都是用着价值千金的紫檀木所打造。
里面极为宽敞,足足能够容纳下来十几个人平躺下来。
地面上铺设着绀色厚实的锦罗绸缎,将木制车轮与地面摩擦带来的震动减少到了最低的程度。
一旁摆着一架明黄色的香薰炉,把手被装饰成仙鹤欲飞的形状,里面点燃着火炭,更是衬得整个车厢之内温暖如春。
一旁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华丽飞驰着的马车中的乘客。
若是此刻能够有人在这一车厢之内,却能看到此时在车厢中央精心布置的床榻之上躺着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是已是一个美人坯子,未来必定有倾城倾国,祸国殃民之色。
红唇齿白,秀美可人的容颜,冰瓷凝玉般质感的脸颊,肌肤则赛雪欺霜,如软玉做成般,白皙到有些透明的地步。
少女正是苏家的大小姐苏月儿。
由于车厢内点着火炭,有些燥热,这位苏家大小女只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衫,晶莹似雪的肌肤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苏月儿正赤着纤纤玉足躺在坐榻之上,铺着绣金的鹅黄色大被横盖在身上。
因为随意的姿态,无法完全掩盖住玲珑浮凸的身体和白嫩纤柔的玉足。
如雪的黑色青丝随意地绾在脑袋后面,显然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
她娇俏的小脸因为一旁的香薰炉传来的热意有些发红。
此刻苏月儿未穿着鞋袜,赤着一双白皙小巧的纤足,从绣金的鹅黄色大被隐隐露出。
她的每一个指甲盖上都涂着红色的丹脂,如同一块块的红宝石。
而苏澈则是跪在她的面前,像往日一样为着苏月儿小心翼翼地揉捏腿脚。
苏月儿虽然出生富贵人家,贵为苏家大小姐,但是自小体弱多病,出生腿上就带着暗疾。
不能多走道,一旦犯病,小腿就会剧痛不已,如同刀刮一般。
一次苏月儿出游时候,无意中犯病,被当年苏家家奴身份的苏澈撞见。
而恰好他曾经用一个馒头救下来过一个快要饿死的游方医生,学过一些中医上的按摩方法。
当时立刻他冒死进言,求了一个机会,用手使劲按摩捏腿让苏月儿舒服了一些。
顿时得到这位苏家大小姐的赏识,苏澈于是不久后被苏月儿讨来当成了她门下的家奴。
苏月儿是苏家的嫡长女,贵不可言,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生。
若是讨好了她,好处享受不尽。
苏澈作为奴才,从小需要钻营求生,当然也是深知道这一点,
作为苏月儿的奴才,若是能够帮助苏月儿缓解了腿上的暗疾,可是大功之件。
苏澈便是专门费大工夫学来了一些按摩之道,又是和自己平日里偷学来的内气武功相结合,自己创出来了一门按摩之法,
在他的按摩之下,果然苏月儿腿上的暗疾渐渐缓解了许多,犯病的间隙也是长了许多。
这才是得到了苏月儿的赏识,渐渐被提拔为门下的贴身奴才。
甚至于由于苏月儿在苏家的非凡地位,他后来被赐姓为苏。
平日里因为苏澈时常需要帮苏月儿按摩腿脚,缓解腿脚上的暗疾。
苏月儿常把苏澈带在身边,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就连这一次苏月儿要远游,也是将他给带了上来,才得以和那些苏家的高手,侍卫同行。
少女微眯着眼睛,躺在床榻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这场面对于已经做惯了的苏澈来说当然是毫无感觉的。
他做苏月儿的贴身奴才已经快有六七年光景,这种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苏澈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小心翼翼控制着手上力道,不断重复着。
当然他心中却是毫无其他想法,仿佛捏在手里的不过是一块猪肉而已。
两辆马车并肩而行,苏澈所在的位置靠近窗牖,辘辘车马声中,几缕微不可查的声音从一旁另外一辆的方厢马车传了过来。
“苏全,燕望山脉还有多远的距离?”
“启禀大人,快了,马上就要到燕州地界,快要到燕望山脉了。
等到了燕望山脉中寻到那处仙门的接引之地,便可参与本次宋国第一大仙门天元宗的登仙大会了。”
“这一次的登仙之会,可是千万不能够错过了,这可是我们苏家一举登上吴郡第一豪族最好的机会了。
若是月儿争气的话,真能踏入仙途的话,我苏家从此成为吴郡第一世家也是说不定的事情了。”
“只是我听说,这仙根之事虚无缥缈,能够开启仙根之人是百里无一啊。”
“你懂什么,我曾经找过人看过月儿的面相,那位仙师可是说了月儿身上一股生来就带来的贵气存在,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
我看说不定就应在这一次登仙大会了。”
“大人说的是,大小姐素来天资聪颖,必然是可以通过了这一次的登仙大会的。”
“那是当然,月儿毕竟是我的种,当然不会是简单。
呵呵,为了这次争夺获得这天元门的登仙牌的资格,我可是大出血了一番。
数十顷的上等良田,那可真是便宜那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