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暗,细细的微雨还在盈盈落着,空气里尽是潮湿和泥土的气味。
夜晚星靠在窗前,目光灼灼的盯着青翠的院落,不同于烦闹的京城,这里清幽安静,待在这里似乎时间都慢了下来,也怪不得婆婆会选择在这里隐居,着实是令人着迷的居所。
暗下思虑之际,轻轻的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
她转头看去正对上沈烬幽深的星眸,嘴角划出一丝温笑,“今天走不成了,夫君不妨放下心思体会体会归隐田园的快乐。”
他轻扬起嘴角,抚了抚她的额头,“难道晚晚想归隐田园了?”
她转过脸看向青葱的院落,轻着声音道:“若是和婆婆一样一直生活在这静谧的田园内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话语微顿,转眸直视他的双眼,“夫君觉得呢?”
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迟疑了半刻后坚定着声音道:“都好,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到哪里过怎样的生活我都喜欢。”
她盈盈的笑开颜,眸中尽是明媚的笑意,“我也一样,只要夫君陪在身边无论是怎样的生活我都喜欢。”
顿了顿,她敛了敛笑意,视线看向窗外,显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纵使她要面对后宫满堂的纷争,纵使她要亲眼看着他负伤流血,但只要他能在身边,她便可以强大到去应付一切变数。
沈烬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在遗憾不能过这等静谧的生活,眸里不禁显出亏欠的眸色。
“晚晚若是喜欢这里,我们常来如何?”
她眸光倏地亮起,猛地点点头,“这里环境甚好,若是能一月来上一次还能休养身心,是绝佳的疗养之地。”
“千万别,想来这里也得问问我这个老婆子的意见。”
吕嬷嬷早在门口将两人的话语听的清晰,听到夜晚星要一月来这一次,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
她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手里端着简单的羹食,眸光随意瞥过两人后,冷清着声音道:“过来用膳。”
夜晚星敛了敛神色,随即扯过沈烬的衣袖走到了桌边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羹食不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水煮玉米,莲藕羹汤,应季时蔬,虽是看着简易了些,但却是极为健康的吃食。
她随即抬眸看向眼前人,忍不住的夸赞道:“我可是知道婆婆为什么这么年轻而且容光散发了,全然是在这吃食上,不得不说婆婆这么康健美丽是有原因的。”
吕嬷嬷神色微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的挂起了笑容,极力压着兴奋的情绪道:“少废话,只此一顿,日后可是没有你们吃的份了。”
夜晚星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道:“只吃这一顿也没算白跑一趟,母亲说我是有福之人,今日我总算是相信了,能吃到婆婆做的膳食真真就是我的福气了。”
此话一出,吕嬷嬷再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扬着笑声道:“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尽会说些好话哄弄人。”
不管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当下听了只叫人舒服便是了,况且看这小丫头神采奕奕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在说谎。
沈烬楞在一旁,看这欢笑的二人,此刻更加佩服自家夫人讨人欢心的功力。
他不动声色的在坐下暗暗拍了拍她的腿,继而竖起大拇指,做出一个夸赞的手势。
她领会了他的用意,趁着吕嬷嬷不注意的时候使过一个得意的眼色。
三人虽只有简单的吃食,但因着夜晚星在其中调和氛围,饭桌上的饭菜瞬时便变得可口起来,更为重要的是吕嬷嬷也渐渐放松了心绪,似是对他们二人亲和了几分。
晚膳后,吕嬷嬷又照顾起了她种植的花草,满眼尽是慈爱的眸光。
夜晚星坐在一侧将面前人的情绪看在眼里,怔了半刻后,抬步走到吕嬷嬷面前,虚心的求教起种植花草的方法来。
吕嬷嬷头也不抬,只看着面前的盆栽,不冷不热的道:“种花之人需要的是一份耐心,姑娘若是只随便问问而没有耐心照顾这些花草,我说了也是白说。”
“你啊,就随便观赏观赏吧!”
说罢,她微微抬眸扫过面前人一眼,眸里尽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这姑娘虽然嘴里说着热爱花草,可闲余之际也没见她怎么摆弄花枝,想来并非是深度热爱种花之人,只是说说哄我开心罢了。
夜晚星不知眼前人所想,她敛了敛笑意,静静的立在一旁观量着吕嬷嬷手里的动作。
本想借着花草的话题和婆婆拉近些关系,也好打听出书信的事情,可这婆婆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总也不给她机会,这下可就难办了。
若是明日一无所获的回去,岂不是白白跑了这里一趟。
暗自腹诽之际,吕嬷嬷已经将她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她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微微直起身子直视眼前人,“时候不早了,姑娘和你的夫君尽早去歇息,明日一早也好赶路。”
夜晚星抿抿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听婆婆的声音响起,“姑娘不必多言,也不必再费力气,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若是姑娘看不惯老妇,老妇也不吝啬这条老命,尽可以让你夫君了结了我的性命。”
“婆婆言重了,我们不会强人所难,但也请婆婆理解一个孩子的心情,夫君他忍受丧母之痛十余年,至今不知母亲被害的真相,对于他而言,心里已经承受了太多。”
夜晚星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人,眸里尽是迫切的眸光,顿了顿,她轻着声音开口,“婆婆眼下不想说,我们不会勉强,但日后免不了来叨扰婆婆,还望婆婆见谅。”
吕嬷嬷身形微怔,见着她的神色,脑海里的思绪顿时复杂起来。
这么多年想躲还是躲不过去,一段陈年旧事还是要被翻出来不成?
转念一想后,她摆摆手,“夜深了,姑娘去休息吧!”
夜晚星见面前人仍是不愿张口的模样,嗫喏了下声音,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