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爷子的房里退出来,周璨也不乐意般弱掺和进那群妖魔鬼怪中,拉着她的手回了东厢房。
“啪。”
般弱刚迈进门槛,双手被他拘押着,压在漆红门扇上。
小男孩儿精力旺盛,好像总也用不完似的,刚才又被她点了一把火,这下更是压抑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潮。
今天回祖宅,小畜生放弃了他酷帅的混搭风,很不情愿穿了件正经的白衬衫,扣子捂得严实,下边搭了条黑色西裤,皮带规规矩矩束着衣物,孤山雪鹤般冷淡矜贵。
谁知道这头孤山雪鹤,一到了四下无人之处,比谁都骚。
他嘴唇鲜红,像个妖孽,轻轻咬着般弱的唇肉,手也不闲着,迅速解开背后的搭扣。
般弱心道,男主还真是天赋异禀,这才多久啊,单手就行了。
之前两只手都弄得又慌又乱,就差哭出来了。
不会是找女孩子偷偷练过吧?
天赋异禀小渣男!
她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小渣男稍微直起了腰,她的脸如同棉花,埋在了冷硬胸膛里。
对方下巴压着她脑袋,却捉住她的手,哑声道,“姐姐,帮个忙,解一下。”
周璨的嗓音辨识度很高,清澈干净的少年声线,高音力量爆发惊人。
而低音时候更神奇,就像现在这样的,人体自带电音技能。
般弱的手指被人强迫按在皮带上。
“……”
绝对是小渣男体质,花招越来越多了!
般弱气鼓鼓地拽着皮带,抽得他一个趔趄。
“姐姐今天手劲好大哦。”
小畜生眼尾沾着红,语调也碎得不像话,还顶了下胯,模样很坏睨着她。
般弱被台风尾扫到,膝盖有点站不稳。
靠,这臭小子,明晃晃诱她犯罪。
作为爱豆界的一股泥石流,周璨不营业的日常就跟熊孩子差不多,懒散得不着调儿,让他往东偏往西,让他干点家务活儿就能把宿舍都拆了。然而一上舞台,就是粉丝们形容的“群星璀璨不及你”,台风炸裂,唱跳完美,如同精密运转的机器怪物,从不出错。
周璨是出了名的音色流氓,靠着抓耳的声音就能耍流氓。
其他男团成员要是有他这个得天独厚的配置,早就把车开到月球上了。
也许是由于家庭的缘故,周璨基本不营业性感舞曲,像顶胯、摸臀、解扣子这一类常见的舞台动作,粉丝们都无缘得见,印象最深的是还是小悍马舞台上一个经典跪滑动作,少年顶流碎发凌乱,汗水浸透衬衫,演绎盛世美色,这个片段到现在还有人模仿录视频。
般弱受不了了,反辖制人。
周璨愣了愣,耳根子微红,躺在地上由着她胡闹。
般弱真主动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眼神飘忽。
紧握的手心出卖了周璨的紧张。
正是要紧关头,一张薄纸擦着他脸飞过。
颜色黄澄澄的。
周璨定睛一看。
是纸元宝。
死人用的冥币。
他的目光陡然森寒。
这种东西是极其避讳的,更不会出现在他的起居室里。
他才回来多久,就有人赶上来给他添堵了。明知道他带了个姑娘回家,当面诋毁他不说,还用纸钱吓唬人,是嫌他凉得还不够快吗。
周璨让般弱稍微停一下。
“怎么?”
“收拾一群鬼先。”
他把人抱到架子床上,又用被子把她裹得老老实实的,确认除了脑袋什么都不露后,他赤着脚出了门。
“嘭――”
东厢房的第二扇门被他蛮横踹开,里头正围了一群少爷小姐,见他进来,起先是惊慌,然而人多,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学着大人的口吻讥讽道,“小东家不去倒拔垂杨柳,来这边逞什么能耐呢?”
周璨懒得跟他们周旋,径直走到八仙桌前,一把踢开人,往底下一踹。
箱子倒翻,一地金黄鲜红。
全是葬人的玩意儿。
周璨嘴角扯出弧度,如同野兽露出利齿,阴森发寒,“谁是主谋?”
众人都有些法不责众的心理,而且又是小一辈,大人只当他们是打打闹闹,因此颇为肆无忌惮挖苦他。
“不说是吧。”
他伸手拽住了俩个跳得最嚣张的,一路拖拽。
两个少年拼命挣扎,去咬他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周璨也不惯着,眼睛赤红,长腿如鞭,发狠踹了三四脚。
少爷小姐们大惊失色,纷纷大嚷着踹死人了。
下一刻,他们也接连遭殃。
各处厢房陆续亮起了灯。
而等各房太太披衣去看,那边早就完事儿了。
长孙周璨就靠在那扇红漆门上,雪白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皮带也没系,赤着脚背,一副纨绔浪荡贵公子的模样。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很没诚意道,“对不起,我们赏花的动静大了点,没打扰婶婶们休息吧?”
这何止是“赏花的动静大了点”!
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这片地儿如同台风肆虐过境,地上摔碎了不少仙人掌盆栽,少爷小姐们被周璨扔进刺堆里,跑得越厉害的那个,光顾得最频繁,整个胳膊全是划痕。
他们身骄肉贵,哪里受得了这点疼,一个个鬼哭狼嚎,扑到大人的怀里打起小报告。
周璨冷嗤一声,还是小孩子呢,他没有父母护持都活过来了,这群泡在蜜罐里的家伙,怎么斗得过他。以前是仗着人多,仗着他病弱,现在还玩那一套,会不会太小儿科了?
各房太太脸色愠怒,欲要兴师问罪。
周璨却弯下腰,轻松拎起那箱子,抛物线般扔到他们面前。
一叠纸钱溢出。
“各位,有句话叫小人报仇,十年未晚,你们最好使把劲儿,趁早把我弄下台,不然我一上去――”
周仙奴粲然一笑。
“会忍不住想要拔草的呢。”
内院闹了这么大的纷乱,周老爷子却没有出面。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江山换代,新旧更替。
众人吃了闷亏,却只能噤若寒蝉。
周璨回房,还想继续方才的旖旎旧梦,被般弱拍了开,“全是血,别挨我。”
他以一敌七,受了点轻伤,背后被仙人掌的刺儿挠伤,通红一片,狰狞骇人。般弱检查了遍,拔出小刺,又抹了香油,表情相当忧愁。
周璨安抚她,“我没事儿,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般弱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你的美背不能营业了,好多代言就接不了。”
这接不了,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飞了。
周璨也笑,“接不了就接不了,有主人士,是得保护点自己的身子。”
又过一两天,周族祖宅彻底热闹起来。
在外工作的男人们陆续回来,包括周璨的父母。
其中般弱受到了最多的关注,人们目光惊奇,似乎想象不出――周家主母的担子会落在她的纤瘦肩头。
蓝女士憋着闷气,但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情形里,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大房的面子不能丢。
很快,赵家过来讨说法。
赵小姐是个袅娜美人,上来就跟蓝女士问好,毫无芥蒂的样子弄得人愧疚又尴尬。
般弱啧啧称奇,这赵小姐不简单啊,一看就是抓住了未来婆婆的心,不像她,把优雅的蓝女士怼得鼻孔都粗大了三分。
对方恨不得宰了她。
然而现在拿主意的是她儿子。
“你们要说法?要什么说法?”周璨淡笑,“有句话叫,死者为大。我呢,尊重你们赵家,也很少过问那件事。但是,现在我却想要问一问了,是谁把我的行程泄露出去?我要去鱼巷,要去翁头路,要经过大片的芦苇荡,这些细节,我只跟赵平安说过。”
“可是那些绑匪,怎么偏偏就对这些细节了若指掌,让我逃无可逃呢?”
赵家被问得狼狈。
赵夫人有些着急,给蓝女士递了个眼神。
而蓝女士还没开口,就被周璨堵了回去。
“说起来,我母亲跟赵夫人是手帕交,看在赵夫人的情面上,前年借了好大一笔款出去。”
周璨笑笑,“那款项并不是母亲的私款,走得也是周家的账,您瞧着什么时候,一并付清了呢?这周家未来到底是要我来做主的,我年纪虽小,份量虽轻,也知道不能纵容母亲胡闹的,让大家见笑了。”
一顿拿捏的话,说得蓝女士面皮涨红,气氛骤然陷入冰点。
周璨不给赵家面子,也不给自家面子,看似公平,端得是冷血无情。
赵小姐脸色青白交加,走出四合院的时候还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