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谢绝了黑衣人的探视,领着女人们排着队进去,隔着一道珠帘让小暴躁选人。
他一口咬在她手臂上。
完了,狂化模式开了。
“嘶――”
般弱倒一口凉气,使劲去掰他的下巴,怎么也甩不脱。
“都滚!”
小皇叔气势使然,女人们脚底抹油地溜了。
般弱也想溜,可是溜不成了,对方粗暴咬住她的腕子,冰冷的脸颊贴着皮肉,赤红的眼珠子眨也不眨钩着她。般弱前一刻发誓,她绝不会是那样为了美色而投降的家伙,下一刻就被漂亮弟弟神仙般的桃花眼妆给动摇了军心。
妈的这么撩干什么!
她单手捧了他的脸,双目对视,问了个深入灵魂的问题。
“水儿弟弟,你会养猪吗?”
燕恨水根本没在听她的话,舌尖在她的指头打转。
般弱啪的一下粗暴拍了他脑门。
“会吗?回答我?”
进食过程被打断,野兽愤怒得龇牙咧嘴,又重重啃了她。
般弱就跟拍皮球似的,啪啪啪拍着他脑袋。
不回答是吧?
强制疯狂点头!
拍拍拍你拍蚊子呢拍!
暴躁小漂亮终于怒了,猛地起身,碎冰哗啦啦溅了一地,水珠顺下锋利的下颚滑落,坠成一线。
而般弱跳起来盘住了他。
燕恨水晃了晃,双臂本能托住了这个讨人厌的玩意儿。
他们接了个吻。
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快要断气的吻。
般弱放开了人。
那股粉意从脸颊钻进了脖子,对方泪光闪闪喘气连连,差一点就要因为喘不过气窒息而死。
半个时辰后,房门再度打开。
黑衣人一窝蜂涌了进去,紧张不已,“主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属下,呃――”
他们的主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加上那眉心一点红痣,仿佛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看破世间魑魅魍魉红尘罪孽。
学名,圣人模式。
黑衣人全傻了。
主人下一刻不会真的要出家吧?
“你们聊,我先走!”
般弱装作不经意说了声拜拜,刚迈出一步又被人提住了腰带。
漂亮小皇叔眼皮都没抬,说话语气像极了正常人。
“你男人在这,别乱跑。”
般弱不仅没逃跑成功,还被人挟裹着回了宫,跟她的前婆婆和姐妹们见了面。
她们跟朝臣混成了一个待遇,全被困在了金銮殿里,乌泱泱一片,莺莺燕燕,七八百号人,很是壮观。
关键是几日没有梳洗过,般弱被她们厚重的头油气味熏得背过身去。
大家绑的绑,跪的跪,只有般弱是跟在燕恨水后头进来的,还换了身尊贵的红服,跟他一样,红得浓烈,骚镇全场。
就俩穿红的,般弱想混进人群里都做不到。
说实话她也想不到这疯子要干什么?难道是逼宫一定要穿得嚣张,这样有排场?
太后被老太监扶着,破口大骂,“狗男女!不得好死!老天爷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你!我儿真是瞎了眼!娶了你个毒妇!”
燕恨水没耐性扬了扬手,“吵,割舌头。”
太后噤声。
才短短半个月,趁着皇帝北行,小皇叔发动兵谏,围剿后宫,一攻而破。
般弱琢磨了一下,这种逼宫的情节怎么说也得是后半段剧情啊,咋就嗖嗖嗖来了?雇主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段事儿,但当时她都下台了,并没有参与其中,不清楚细节。京城流传了好几个宫变的版本,反正就是歌颂帝后情深,联手抗敌,小皇叔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
据说是新后把小皇叔骂得大彻大悟,他羞愧于元巧儿的心胸广博,最后引颈就戮,以谢天下。
般弱怀疑看了看神仙侧颜的某人。
她认为很大可能是这个疯子觉得活得太累了,没意思,自己嗝屁去了。毒药都要口服试试的家伙是没什么骚不了的。
燕恨水提着滴血的金剑,走上了阶梯。
众臣鸦雀无声。
他金刀大马坐在龙椅上,一手钉着剑,双腿微分,空出了个位置。
惜字如金吐了个字,“坐。”
坐?
让谁坐?
大家疯狂猜测,般弱垂着眼皮,死不认账。
燕恨水又开始狂躁了。
“快点儿,搞都搞了,你磨蹭什么,又不是没坐过!非得我拉你上来么?”
既然大反派都开口了,般弱作为小可怜,只能委委屈屈坐了一下龙椅,估计从今以后,她就要成为一代妖后了。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嘭――”
一声巨响惊动皇宫众人,远处冒起浓烟。
“报!敌袭――”
“陛下,是陛下回来了!”
混乱的声响中有人欢喜低泣。
般弱忽然觉得屁股下的龙椅有点硬。
这船,沉得真他妈的快。
第45章 全后宫白月光(15)
由燕弱衣亲自率领的神机营在城下扎营。
天子亲征, 非同凡响,一共出动了边军四部和京军三营,九大卫所留守京畿,东厂与西厂的锦衣卫潜伏其中,就等着小皇叔原地谋反,一网打尽。
燕弱衣收到风声,小皇叔早已回京, 煽动同伙在边疆作乱。
他将计就计,虚晃一招, 杀了个回马枪。
只是没料到小皇叔会突然杀进后宫, 比计划要提前得多。
第一天对峙, 燕弱衣让神机营安装炮弹,炮轰反贼。
至于会不会伤到后宫嫔妃,燕弱衣并不关心。
这些女人, 说着实在的, 他厌恶透顶。
这些妃子全是那些妄想着一步登天的大臣们硬塞进来的, 有的是世家, 有的是豪绅,还有的是他兄弟煞费苦心找来的绝色瘦马,想要用女色魅惑他,令君王神魂颠倒, 从此不上早朝, 最好能像他那早死的父皇一样, 被女人掏空了身体, 四十多岁就升天了。
燕弱衣犹记得他十七岁回京的那一夜,京城危机四伏,他被主人们和客人们很好地招待了一回。
七个炙热绝伦的皇子和京城二十九个大小世家,为了共同的利益,定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绝杀计划。后来燕弱衣掌势之后,锦衣卫层层盘剥,让这个计划重见天日,权力的侩子手称其计划为“射日”。
射下太子,重新洗牌,瓜分权力范围。
燕弱衣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无数双狼眼饥肠辘辘等着剖他的身,扒他的皮。
荒唐的是,被底层百姓们无比憧憬的京城,这个象征着王法与安全的地方,军队与杀手堂而皇之地游走在街道上,将他的伴读,他的朋友,他的侍卫,一一射杀在八月十五那日,在那个原本团圆和美满的晚上。
他有一个多年的伴读,叫青哥儿,从小玩到大,与他在权力的皇庭中并肩作战,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前一天晚上,青哥儿骑着马去了郊外,接他回京,俩人多年不见,书信却是频繁,因此见面如故,不见半分生疏。
他们在郊外捉鸟烧烤,像小时候那样。
他说,臣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等着跟他大杀四方,等着跟他定国镇邦,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然后,功勋加身,娶他梦寐以求的姑娘回家。
他说,大喜那日,他希望君已定,国已平。
青哥儿还打趣着他,要他趁早定下他那位南塘姑娘,帝后一起给他们主个婚,多荣耀的事,能写进祠堂供子孙们景仰的。
他能吹水吹一辈子。
燕弱衣还记得当时自己在火堆前红了脸,一脚把人踹倒。但心里同样是这么想的,对他好的,跟了他的,他绝不负半分。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当燕弱衣穿过了那座城门,血腥屠杀猝不及防开始了,龙潭虎穴,险象环生,青哥儿护着他逃出包围圈。燕弱衣才发现自己是太年轻了,也太天真了,低估了这群豺狼虎豹的野心,才将兄弟们置于危险之中。
他后悔了。
他背着青哥儿,翻进了一家又一家的权贵府邸,等着他的永远是明枪暗箭。他记不清自己敲了多少次门,挨了多少次伤,青哥儿原本能救活的,他只需要一个经验娴熟的大夫,但那日,医馆关门,药店关门,没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一个都没有。
他的母族势弱,为求自保,逐他出门外,更别说那些各自站队的权贵大臣,一个个磨了刀发了狠要宰了他。
青哥儿哭着求他走,后来嗓子哑了,说不出声,他渐渐就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死前轻声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