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王是被妹妹和妹夫给拐过来的。
~~~~~~~倒叙~~~~~~~
公孙佳派到了钟府,请延福郡主和钟源把广安王给请到别业里来。这事必然是先报到钟祥那里,钟祥听了一笑:“让他们小孩子自己玩去吧。”竟是不管了。
钟源便与延福郡主一道,要与公孙佳会同办这一件事。延福郡主虽是太子的女儿,也不是一个过于安份的性子,只因婆家个个来头都不小,方才显得老实罢了。听了之后便说:“你说,这是不是吴宫人的那个弟弟了?”
钟源道:“你的笑收一收,等下见着广安王可别露出来了!”
延福郡主撇撇嘴:“他呀,一向看我们姐妹都是无知妇人,才不会在意我笑或者不笑都是什么意思呢。”
延福郡主进了宫,找亲哥哥还是容易的:“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哥哥能帮得上忙了。”
广安王听这个话有点受用,因问何事,延福郡主道:“你随我来,正事儿,我家那个在外面等着呢,能骗你吗?”
钟源还是可信的,广安王被骗出了城一气到了公孙家的别院。
别院里,计、吴二人度日如年,公孙佳倒是安心打起了瞌睡。直到广安王来了,她才起来行了一礼。广安王看到她很是奇怪:“是你?有什么事吗?”公孙佳跟他能有什么交集呢?难道?
广安王惊出一身冷汗,他是真怕亲娘将那个可怕的想法付诸实施。万一是把小女孩儿吓着了,这才找到了他,怎么办?自己如果拿不出个主意来,公孙佳的外家可不是吃素的!
他愣是自己把自己吓得一哆嗦。
公孙佳行了个礼:“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广安王的心提了起来:“什、什么事?”
公孙佳道:“让他们跟你说。”
单良上前,将如何房客遇袭,他们捉到人,发现是计进才等等说了,又说因为无赖喊出来,他们不得不用了点手段讯问,结果大刑用了,这群货还是没有改口,还是说的吕家。除了没有大书特书计、吴二人身份,其余是一点也没有隐瞒,甚至给吴选报了全名。
延福郡主一直紧张地看着哥哥,哪知章昺对“吴选”毫无反应,他才从自己脑补的噩耗里解脱出来,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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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的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段经历,照着自己的安排将计、吴二人带到章昺面前,章昺的心就根本不在他们的身上。问一句:“你们与吕宏、吕济民父子有何恩怨?”计进才与吴选进了门才知道章昺来了,都很紧张。
不想他就问了这么一句,计进才大气不敢出,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吕府,吴选也是这般。章昺连两人是干什么的都没问,就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荣校尉命人将拿下来的那批无赖带到院中,章昺踱到檐下一看,登时气炸,他认得其中一个是小舅子吕济民的小厮,吕济民有点什么事都会放这人去做。还真是吕家的!吕家小厮一见他就吓得魂也要飞了,生怕他问为何捉拿吴选,岂料章昺根本没问!
章昺铁青着脸,延福郡主看了看丈夫,钟源缓声道:“自从姑父去世,家里就是风波不断。如今,唉……又有人冲着药王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哥,这事只有拜托你了。”
公孙佳道:“上次的事,大家都说我冲动了,惊动了长辈们。这一回我想,既不要惊动我外公,也不要惊动您外公,更加不要惊动陛下了吧?您看,我把那边捉到的人交给您,剩下的就全听您处置了,如何?”
公孙佳既是江仙仙心里最标准的妹妹、女儿的模样,何尝不是广安王想要的妹妹的样子呢?乖巧、可爱、柔软、体贴,满足了广安王做人兄长的心,甚至比亲妹妹延福郡主都符合标准。延福郡主以前也还好,现在就有点悍了,喜欢瞎拿主意。
公孙佳今天这事做的就很合广安王的心意了,交给他,就是认定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先前公孙佳闹了容太常家那一场,广安王是不大满意她的性格的,现在发现她受教,样子合适、性情合适、做事也合适,广安王看她就顺眼了起来。
广安王向公孙佳保证:“她们就那个样子,心里不能容人,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你放心,不会再让他们找你的麻烦的。”王妃天天吃醋,导致他现在听到“吕”就有点烦,内心不免有点偏向。
钟源道:“弄辆车,将他们装进去,给大哥带到吕府,免得又磨牙。咱们悄悄地将这件事办了。”
广安王他这样安排也合心意,道:“好。”
广安王带着一车的无赖回城去了,延福郡主突然问道:“计进才和吴选他没带走?”两人还在外面站着呢。
公孙佳命人将二人唤了进来,由单良说:“两位真是无妄之灾。”公孙佳道:“给他们药和钱。”
吴选心道,她真是什么都不懂,我吴家的遭遇竟如同笑话一般,我在受苦,他们却没事人一般。又抬眼看了公孙佳一下,见她一无所觉,仍然是那股天真无辜的样子。想生气又不大气得出来,因为感受不到她的一丝一毫的恶意,她仿佛就是一个一戳一动的玩偶,让你想戳一戳,给一点反应,但又知道她即便不动也不会害你。
真想看她哭。
公孙佳哭他且是看不到了,拿了钱和药,又被送了出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延福郡主低声道:“我这个大哥,他没有心。”
公孙佳与钟源交换了一个眼色,钟源道:“还是想想你那大嫂吧,看起来不太安份的样子。又要生出事端来了,我看,吴宫人这趟浑水,大家都不要趟!让他们自己闹吧。药王,你这回就不该管。”
延福郡主道:“干药王什么事?明明是姓吕的先动的手!”
荣校尉也代为解释是巡夜的发现无赖,以为有什么问题才抓的人。
钟源才说:“本以为是件什么大事。”
公孙佳道:“总算也没白忙,让吕家向郡王解释去吧。只是嫂嫂要见到王妃的时候,别再被为难了。”
延福郡主道:“那就是个脑子被醋给煮过了的人,她能将我怎么样?有那功夫,她去咬吴宫人去了。”
钟源也说公孙佳:“你又瞎操心了。”
“哥,这是事来找我。你瞧,我租个房子收点租金就来事。”然后顺手救个人,给广安王妃添个堵。
延福郡主取笑道:“又发财呢。”
公孙佳道:“见者有份,过两天我请客,是容家娘子她们,你来不?帮我撑场面了。这一季嫂嫂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算我的。”
“行!”延福郡主答得痛快,“不白拿你的,要是吕家再惹你,我为你找阿爹、阿翁告状去!”
钟源道:“我呢?你干这个事,我得陪你挨外公一顿骂,等下你与我一同回去。”
公孙佳一噎,蔫儿了。钟源一挑眉:“怎么?”
公孙佳道:“行,你这一季我也包了,行了吧?”
“我是说外公。”
“哦,知道了。”
第50章 一样
三人故意在别院又停留了一阵才结伴回城, 一齐去钟家。
延福郡主最藏不住话,问道:“大哥这会儿也该从吕家出来了吧?”
他们仨有意避开章昺,给他点时间处理这件事, 免得撞上了, 倒像是站在章昺背后逼连他一般。钟源道:“差不多了。”
公孙佳比他们俩更镇定, 给章昺送人的那辆车就是公孙家安排的,车夫也是公孙家的人,章昺接下来要干什么, 都在她的耳目之下。
三人的车还没进城, 给章昺运无赖的车夫已经回来了, 回报说:“殿下直接去了吕府, 被吕济民在府门口拦下了。吕济民说,是为了买计进才手上的那几本书, 给乐平侯祝寿用。在门口只说了这么几句,接着就进府了,车上的人也都提走了。余下的属下就都没有打听到。”
延福郡主嘴都要笑歪了:“买书?还祝寿?笑死我了。乐平侯生日不是上个月么?”名义上,乐平侯纪炳辉是她外祖父,这个生日她还送了寿礼了呢。钟源还陪她去走了一趟。
公孙佳也摇摇头,通过这件事情,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凡计划,步骤越少越好!步骤越多、完成的限制条件就会越多, 就越容易出错。
阳谋为上。简洁明了。
能一巴掌就拍完了的, 千万别为了炫技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搞一些七弯八拐自欺欺的把戏。
所谓大局,最关键的地方也就只有一步而已,余者看起来复杂又或者高明的,都是为了完成这最关键的一步而做的。执行的时候可能遇到复杂的情况, 但关键永远只有一个。有时候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破局,原因就在于此。功夫全在局外。
不要搞错重点!吴宫人也好、吴选也罢,都不是重点!这次是她失算了,就不该把重点放到他们身上。跑这一趟,小题大作,亏得拿吕家这挡箭牌给圆了回来,才不显得怪异。
由此推论,别人做任何事情,只要捏住了这个人的关键点,不管他施了多少障眼法,又或者是真的犯了傻、根本搞不清应该做的是什么,都不妨碍自己直击真正的节点。他傻,自己都不会傻。他爱玩心机让他玩去好了,人生又不是陪傻子玩心机!
除非那是一个要稍稍顾及到姐姐情况的蠢外甥。不过外甥虽蠢,还没傻到这个程度,余盛跪得快、怂得快、看不清状况也不妨碍他听话,且世间也就只有这一个外甥而已。
公孙佳渐渐露出明朗的笑容。
很快,这笑容就随着钟源一声:“快到了。”消失了。
又要一起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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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到了钟府,钟祥并没有骂他们,而是很慈祥地听完了他们的汇报。
三人心里更毛了。延福公主与钟祥接触算比较少的,另外两个近来是经常挨训的,都有点头皮发紧。
钟祥将慈祥的笑一收,公孙佳才觉得外公正常了。钟祥问道:“有什么想法?”
公孙佳这时候就显出是余盛的亲姨妈了,当场认错又快又怂:“我想错了,不该将眼睛放在什么宫人身上。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应该一心为国,关心陛下、东宫不要被外戚犯法拖累了名声。”
纵然是钟祥,也不知道外孙女差点失手,靠着备选方案、拿吕家作筏子给顶上的。他认为这个备选方案才是优选。把吕家一拖,让章昺认识认识吕家,让章昺跟吕家打官司去。
“你们三个将广安王请出城,阵仗太大了,除此之外,勉强吧。”
“大势”两个字,勉强算是把握住了,算是合格。如果是为了什么“吴宫人”,这仨就都得吊起来打了!
章昺一年大似一年,总归是皇帝、太子精心养大的,那股皇家嫡脉的傲气他是有的,是不愿意被外家摆布的。
拿住了这一条,事情就好办了。
公孙佳这事办得有点仓促,但总算没出大格子。
钟祥夸奖了几句,又接着说:“你想的也对,东宫的家事,不要插手。”
又说延福郡主:“是你娘家没错,你哥哥不会乐见你管他管得太宽的。”
延福郡主也蔫了。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管事的声音说:“老太妃问怎么休沐了还在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钟祥赶紧摆手:“都走都走!”
三人被赶出书房,钟源将表妹一捞,又背到了背上,掂了一下:“你是不是胖了?”被延福郡主拧了一把,牙都拧得呲出来了。
三人溜出院门,转弯的时候公孙佳伏在钟源的背上,看到老太妃拄着杖,慢慢走过来,钟祥迎了上去扶着。阳光洒在这对母子的白发上,格外的温馨。
老太妃低语:“怎么又忙上啦?”
“我没忙,是他们玩呢。”
“玩什么呢?”
“好玩的。已经让他们回去接着玩了。”
老太妃道:“不会累着吧。”
钟祥道:“哪能呢?累也让他们趁着现在,哪怕累倒了还有咱们在,能把他们再扶起来,接着玩。”
这些,三人就都没有听到了。
他们三人又在钟源的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被钟祥这么一压,三人又都有了新的想法。延福郡主道:“不管可以,不过我明天还是想回去一趟,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别急,我又不是缺心眼儿,不会见人就问的。”
公孙佳道:“离吴宫人远一点。”
“嗯?”
公孙佳说:“吴选,不好。”
钟源皱眉:“你看他做什么?”做哥哥的人,在“妹妹”和“陌生男人”两个词同时出现的时候,总是难免警觉。尤其吴选长得还不错。
“直觉。”